论纳兰性德的悲剧意识 论文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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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纳兰性德的悲剧意识 论文主题(通用6篇)

篇1:论纳兰性德的悲剧意识 论文主题

试比较李煜与纳兰性德的人生悲剧及人格境界

08级汉语言文学班

尹可猛

内容提要:

李煜与纳兰性德作为词史上的两大重要词人,他们都属于词中性灵派。李煜的词抒写亲身经历和现实感慨,亡国之音任情而行;而纳兰的词同样充满无限的感伤情怀,被誉为“古之伤心人”。不同的生活朝代,相近的生活际遇使他们产生了思想感情上的共鸣,而不同的感伤内容又反映了其各自不同的人格境界。本文将围绕两人的生平及词作来展开论述。

关键词: 李煜

纳兰性德

人生悲剧

人格境界

纳兰性德是清代重要词人。在词史上向来与朱彝尊、陈维崧并称,是清初词坛的巨擘。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将他誉为“北宋以来一人而已。”他在短短的一生中,把自己善感的心灵、绝世的才华溶入了词章,为清初词坛增添了一抹灿烂而奇丽的光彩。

梁启超曾说:“容若小词,直追后主。李后主有亡国之痛,容若有时代哀音,因此二人为词,眼界大而感慨深。”①

纳兰自己也曾在《渌水堂杂识》之四中说:“花间之词,如古玉器,贵重而不适用,宋词适用而少贵重。李后主兼有其美,更饶烟水迷离之致。”②

因此纳兰极力推崇李煜的词,而且词的风格与李煜的一脉相承。他们的 相似之处,也许在于他们不仅全部都属于皇室或贵族官僚社会,而且也都具有一种独有的心理、独有的艺术气质,一种敏锐的纯真富于感受的天然禀赋。他们都生于优裕的物质文化环境中,在这种环境里培育了他们纤细敏感的心灵,摧生了他们超异的才华,却又不同程度地窒息了他们的精神世界。不同的生活遭遇使他们感受到了人生的苦难,摧毁了他们生命的活力,但他们又都依照自己纯真的心声唱出了自己的悲歌。

一 李煜与纳兰性德人生悲剧的比较

李煜与纳兰,一个是偏安一隅的没落国君,一个是身居“华林”的王公子弟,尽管生活经历不同,但他们的精神气质却有着惊人的相似。读他们的词,你会感觉到朴素自然中饱含的挚意深情。因为无论是李煜还是纳兰性德都极重感情,讲义气,无论是对兄弟还是对闺中伴侣都是“竭其忠诚,沥其肝胆。”但是,他们的一生无疑是悲剧的一生。

李煜天资聪慧,爱好经籍文学,诗词、文章样样精通,且通晓音律、书法,可以说是一个具备艺术灵性、才能广泛、成就卓越的文学家、艺术家。他热爱文学,文学是他毕生的精神追求与寄托。可命运却把他推上了皇帝的位置。二十五岁时,在南唐国运风雨飘摇的局势中继承父业做了国君。他最初的人生理想原本只想做一个远离尘寰、逍遥山林的隐逸之士。他曾在《渔父词》中说:“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纶,世上如侬有几人?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词中在对轻灵自由的隐逸生活的歌咏中,透露了李煜的人生志趣和理想。但世事往往不尽如人意,不愿追逐君位却错生帝王之家的李煜偏偏成了一国之君,毫无治国之才,却担负国家重任。面对危如累卵的国运,他只能一味的卑辞厚礼,以谋妥协,换取国家偏安的局面,而自己也过着落寞囚徒的生活。最后被迫以痛苦的方式结束了四十一岁的生命。

他短暂的一生经历了王子、太子、君王、俘虏大起大落的人生巨变。前人认为李煜的悲剧是这人生的剧变。但从李煜的个人性格、思想来看,他的悲剧是他一生都过着命运安排给他的生活:天异禀赋、通晓诗词却与政治为伍;向往隐逸自由,却错生帝王家;毫无治国之才,却要担负国家的重任,最终导致国破家亡。

再看纳兰性德,出身于满清贵胄。父亲纳兰明珠深得康熙皇上的倚重,同时他自己又是皇帝的近亲侍卫。在一般人眼中,他的仕途是一帆风顺的,可谓荣耀之极。然而这一切发生在纳兰身上,却成了他悲剧的致因之一。首先,纳兰是一个名利淡泊的人。作为文人,他希望能在文学上更加投入;但同时作为一个贵族弟子、儒家弟子,他又希望获得官职,有所作为,“以遂治国平天下之事。”但他所希望的决不是这等武职,富文才而任武职,不能不说是对纳兰仕途的打击,是他仕途的不得志。其次,是他婚姻生活的不幸。纳兰早年爱恋的一女子,后因那女子被选入宫而不能结百年之好。还有后来与纳兰非常恩 爱的妻子卢氏又早年芳逝,给纳兰留下了难以弥合的心灵创伤。再次,是家世门第的限制与党群之间的明争暗斗让他产生了一种“身世恨”与厌倦仕途的愤懑情怀。其父明珠居功自傲,买官鬻爵,与索尔图一派“互植党羽倾轧”。以纳兰的明智,一定明白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因而他整日生活在怵惕中。在这等空虚与幻灭的生活中,他能做的惟有拿起手中的笔,写下这“哀感顽艳”的诗句,以三十一岁的青春年华郁郁而终。

李煜与纳兰性德二人虽处在不同的年代,有着各自的人生经历,但我们都可以看出他们有着相似的悲剧命运。

首先,他们都具有身世之叹。李煜与纳兰同是王公贵族,享有优裕的物质文化,但在精神生活上各自都有着备受压抑的一面。他们向往隐逸自由的生活,然而命运却将他们推向水深火热之中。这一切都归于他们出生于显赫的王公贵族家庭中。

其次,是婚姻生活的不幸,二人都经历了亡妻之苦。大周后的早逝给李煜留下了无尽的哀思。同样纳兰的妻子卢氏的早逝也将纳兰再度推进了痛苦的深渊。

最后,是二人性格上的悲剧。李煜性格软弱、率真、随性洒脱、情感纤细敏锐。多愁善感的性格使他有着极为丰富的想象力与细腻的观察力。这都有利于他进行文学创作,但同时又助长了他优柔寡断的气质,这与一个国君应具备的气质是完全相背的。因而采取消极避世的方法来逃避。相比而言之,纳兰的性格就较为复杂。他有着率真、情感纤细的一面,又有着深沉的一面,但更多的时候会表现出一副如 临深渊,如履薄冰,忧心忡忡的样子。这样的性格决定了他做事决不会去触动逆鳞,而只会采取隐忍的方式生活,以此来逃避现实。

以上是他们的悲剧命运的相似之处。但最大的不同之处则在于:李煜有亡国之痛,而纳兰没有。但也正因为这一点,李煜身上的悲剧色彩才显得更为浓厚,因而他的人生悲剧更为厚重。

二、李煜与纳兰性德人格境界的比较

李煜与纳兰两人同是命运的悲剧人物,但他们不同的生活态度及词作中所折射出的情感抱负展现了两人各自不同的人生价值观,因而其人格境界也是不一样的。

从两人的一生事迹来看,似乎都有一段美好的时光,但随着理想的破灭,两人都陷入了苦闷和悲哀。对于李煜来说,昔日的豪华生活,手足情深、儿女情长,都一去不复,但他不能忘掉,于是留念之余发出“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李煜《相见欢》)环境和身份的剧变,深刻的影响了李煜的思想和性格,他悔恨、怨痛、挣扎,内心极为矛盾而又完全没有出路。走进李煜的时代,南唐小国的声乐歌舞只是对强大外患的一种避缩。其实,从他出生的那刻起,他的了禀赋就注定了他是一个矛盾的人。他好像一团火焰,夹带着天然的才情来到世界。从他的词中我们能感受到他的这种热情奔放:他伤春,“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相见欢》)他怀念亲人,“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清平乐》)还有那句“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虞美人》)更是于无限叹息中透露出无法抑制的愁绪与苦闷。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个昏庸无能的小皇帝却是一个才华横溢的艺术家。他的悲剧命运是由他自己的人格气质注定的。他把情义看得太重了,因而注定了他只能是一个艺术家,他的痛苦要比别人来得更加强烈和深刻,因此他超越这种痛苦的要求也更加迫切。于是,他通过诗词力图表现和解脱这种痛苦——国破家亡、亲人离散、欢乐不再,直至深度的苦闷和一种终极关怀。

如果说李煜一心留恋的不过是昔日的豪华富贵温暖欢乐的生活的话,那纳兰的人格境界似乎高出了一筹。和李煜一样,他率直,喜欢自由,但与李煜不同的是,他要过的是一种“闲云野鹤”式的生活:“仆亦本狂士,富贵轻鸿毛”,这是李煜所满足不了“晓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李煜《玉楼春》)的生活所不及的,他爱结交朋友,并与当时的落泊文士成为同调知音。在《金缕曲·赠梁汾》中:“德生狂耳也。偶然见,缁尘京国,乌衣门第。”还有《采桑子·塞上咏雪花》中“不是人间富贵花。”他的这种行为、思想与他所属的阶级利益是相冲突的,因而他终不能与他所属的上层贵族阶级融为一体。他虽顺从的走上一条命中注定的飞黄腾达之路,却更加深了他心灵的矛盾和挣扎的痛苦。他有钟爱他的闺中伴侣。但是他的欢乐非常短暂,结婚两三年,妻子就早逝了。他自己也曾在《金缕曲·亡妇忌日有感》中写道:“料也觉,人间无味。”可见,妻子的早逝让他再度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中。于是,他把他的痛苦化为了一首首哀感顽艳的词篇。他不仅在感情上是矛盾的,在事业上也同样是矛盾的。他蔑视 功名,领了“康熙侍卫”这个肥缺却“惴惴有临履之忧”。结果,他把自己沉溺在友情与爱情之中,仔细体味其间的欢乐与悲伤。他的痛苦已不再是他个人的落寞与苦闷,而上升为关于人生价值、人生终极归宿与关怀的痛苦,是一种即使得到了金钱、地位、物质享受和家庭温暖等等而仍然弥漫心头的痛苦,是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痛苦。

另外,从两人的词来看,题材上都取材于个人生活,格调上都有着某种感伤情绪,又“别样清幽,自然标格。”但就词的抒写内容来说,李煜的词更多抒写的是豪华的宫廷生活及俘虏生活的悲痛。而纳兰的词抒写的范围相对来说要比李煜的广,有爱情词、悼亡词、友情词,还有随驾出巡,沿途凭吊古迹发出兴亡之感的出塞词。

李煜的词主要分为前、后两期。前期的词主要描写豪华的宫廷生活,但也有一部分抒写离愁别恨的。如《清平乐》:“别来春半,触目愁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词中表现了词人无限的哀伤之情。这一类词与他后期的感伤格调相一致。后期词更多写的是伤“往事”的,如《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浪淘沙》:“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子夜歌》:“故国梦成归,觉来双泪垂。”“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他追怀故国与往事,更多的是留恋南唐小朝廷时期的繁华富贵生活和惋惜这种生活的不复得。“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虞美人》)“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浪淘沙》)这就是他时时追忆为之梦魂萦绕的所在——因为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与欢乐的时光,都是在 这“雕栏玉砌”的“玉楼瑶殿”中度过的。但又并不完全只是怀念故国,追忆昔日生活这么简单。早在南唐灭亡之前,李煜在上宋太祖乞缓师表中就说过:“倘令宗社之失不在臣身,臣死生之愿毕矣。”③ 因此故国在他的心目中是祖宗的基业,但偏偏在他手里断送。他感到万分的屈辱、内疚、愧悔和伤心。尽管这种忏悔的心情不断在词中流露,但实质上却是悔恨自己没有或不能成为一个享尽荣华富贵的风流国君。因此他的感情并没有超越他那狭小的“身世感”。

相比之下,纳兰视荣誉如敝履。他是满人,他对朝廷的排汉感到不满。他身为贵族,但对人民的痛苦有所惊警。在私人生活方面,他在封建制度下寻求真正的爱情,因此悲多于欢;他在社会矛盾中探求同调知己,岂料事多与愿违。④

以致于他发出这样的感慨:“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采桑子》)不但现实生活中得不到精神上的解脱,就连在梦境中追求欢乐的希望也完全破灭了。与此同时,在随驾出巡,经过古战场和前代陵寝时,他就禁不住发出无限的感慨,如《好事近》:“马首望青山,零落繁华如此。再向断烟衰草,认藓碑题字。休寻折戟话当年,只洒悲秋泪。斜日十三陵下,过新丰猎骑。”《蝶恋花·出塞》:“今古山河无定据,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这都说明了他对王朝命运的关怀,对其间的矛盾和危机怀有惴惴之心。再看《满江红》:“问我何心,却构此三楹茅屋。”他在自家的华屋之间修建了茅屋,想借佛老思想来冲淡他的忧虑,同时又想借学佛谈禅求得精神上的解 脱,“山中一声磬,禅灯破寥廓。”(《山中》)他的情感已经超脱在世仇、恩怨和种族意识之上,进入了一种对人类兴亡沉浮普遍的感慨中了。因而更接近,更能体味兴亡悲剧中的人们。⑤

这也是我认为纳兰性德的人格境界比李煜高出一筹的原因。

总之,李煜与纳兰性德两人的生活世界是富贵的,但他们的人生都充满了无限的悲苦。他们生活在矛盾与痛苦中,他们无法改变自己的身世与处境,他们的精神世界处处受到了压抑,但他们又都依照自己的心声唱出了自己的悲歌。他们将自己善感的心灵和悲苦的人生化为了词章,用生命谱写了他们苦难的一生。

注释:

①《金元明清鉴赏辞典》之《采桑子》 杨敏如

南京大学出版社 1989年4月第一版

②《中国古代文学史》

(二)P382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③《十大词人》之《李煜》 邵海清

P36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9年9月第一版

④《金元明清鉴赏辞典》之《采桑子》 杨敏如

南京大学出版社 1989年4月第一版

⑤《金元明清鉴赏辞典》之李煜《蝶恋花·出塞》 潘君昭

南京大学出版社 1989年4月第一版

参考书目:

1.《纳兰词笺注》修订本 [清]纳兰性德 著

张草纫 笺注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3年9月版

2.《中国词史》上、下卷

黄拔荆 著

福建人民出版社 2003年5月第一版

3.《十大词人》

吴熊和 主编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9年9月第一版

4.《唐宋词鉴赏辞典》

唐圭璋 主编

江苏古籍出版社 1986年12月第一版

5.《人间词话注评》

陈鸿祥 编著

江苏古籍出版社 2002年7月第一版

6.《金元明清鉴赏辞典》

胡国瑞 王英志等编

南京大学出版社 1989年4月第一版

7.《中国古代文学史》

(二)罗宗强 陈洪主编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篇2:论纳兰性德的悲剧意识 论文主题

清代着名词人纳兰性德的一生都具有传奇色彩,他的词作广为流传,特别是悼亡词,新颖而凄婉。他原有的洒脱与豪迈都随着妻子的亡故而慢慢消逝了,最终形成了他哀婉凄美的词风,也打破了传统悼亡之作的模式,独树一帜的开创了纳兰氏悼亡词。

一.纳兰悼亡词打破了传统悼亡模式

悼亡之作是我国古典诗歌中的一个特殊文学题材,严格意义上讲它归属于爱情题材。《说文》中说:“悼,俱也。陈楚谓惧曰悼,从心急声。”《方言》有云:“悼,伤也。秦谓之悼。”《广雅释洁》上说:“悼,哀也。”从以上三部书的解释来看,悼亡应该是对死者的哀痛伤怀之意。直到西晋潘岳首先以悼亡为题作“悼亡诗”三首,抒发对亡妻的思念与词人自身的感伤,悼亡这一主题就变为思念亡妻的专利。

以悼亡谓题材的作品最早要追溯到诗经中的《邶风·绿衣》,这是一首睹物思人的悼亡诗。通过对亡妻亲手缝制的绿衣的描写流露出对妻子的无限怀念,此诗对后世影响颇深,从而也揭开了悼亡诗的创作的序幕。

其后潘岳的悼亡诗是最早用悼亡作为题目的诗歌,通过对妻子生前所用过的物品的描写抒发了他对妻子的悼念之情。此后,沈约等人也有悼亡之作流传于世。

自唐宋以后,悼亡主题日益增多,其中最着名的是元稹的《遣悲怀三首》。从“故我无衣搜荩箧,泥他洁洒拔金钗”到“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都充满了对亡妻的歉意与悔恨之情。作者最后言志:“惟将终衣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此诗是用真情抒写,含泪的唱,是悼亡题材中的名篇佳作。此后的李商隐,梅尧臣,陆游等也都有悼亡之作。

悼亡之作出现于词中最早应见于南唐后主李煜的《谢新恩》。词作的题材多是抒发女怨男痴之情的作品,到了李煜这里他将悼亡带入词中,悼亡之作一直以诗的形式流传于世,后主将其扩大,对悼亡题材的发展极为有利。但有些悼亡之作似乎表达的不是完全的“情”而是有一种“理”在其中。所谓“理”是指理性、伦理。伦理有很多种定义,这里我们要探讨的是夫妻之间的伦理道德,伦理是关于人性、人伦关系及结构等问题的基本原则的概括。伦理与道德是有着显着区别的两个概念,伦理范畴侧重于反映人伦关系以及维持人伦关系所必须遵循的规则;道德范畴侧重于反映道德活动或道德活动主体自身行为的所遵循的规则。伦理是客观法,是他律的,道德是主观法,是自律的。我国自古就提倡伦理道德,夫妻之间、父子之间都必须遵守伦理道德。这从某种意义上讲人与人之间就多了一种理而少了一份情。我国的悼亡之作中就有所体现,无论是“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还是“流芳未及歇,遗挂犹在壁。怅恍如或存,回遑忡惊惕”有一些夫妻之理在其中,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理性。夫妻之间存在太多的理性就会显得疏远缺少夫妻间起码的感情。苏轼的父亲苏洵对儿子有这样的叮咛:“妇从汝于艰难,不可忘也。”这说明之前的悼亡之作多少有赞妻贤惠之嫌,爱情成分相对较少。

到北宋时期苏轼《江城子》的问世证明了这一点: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早已家喻户晓,成为千古绝唱,作者一字一泪的诉说着他对妻子的思念,真挚幽怨,感天动地。另外,贺铸的《半死桐》: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曦,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更是柔肠百结,令人落泪。

这两首悼亡词堪称古代悼亡篇章的双璧。苏轼在语言上运用白描的手法抒胸臆、诉悲怀,真挚朴素、沉痛感人。通过“记梦”这种形式表达他对妻子深深的思念,漂泊在外,雪泥红爪,凭借梦幻回忆与妻子曾经的种种美好情景。回想着当年与妻子的种种亲昵但现在却是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而贺铸的《半死桐》大量运用比喻来表达对妻子的思念,“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词人以连理树的半死和双栖鸟的失伴来象征自己的丧偶,通过一件生活小事引出夫妻间的对话,写出了妻子的勤劳与贤惠,写出了伉俪之爱的温馨,更反映出了词人与妻子患难与共、甘苦同尝的深厚感情,“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就表现出了妻子纯朴的形象,全词戛然而止,有声彻天、有泪彻泉,把这哀婉凄绝的一幕深深楔入读者的心中。

继苏轼、贺铸之后,悼亡词的创作虽未间断,但由于情感和前提的限制创作并不广泛。直至清代纳兰性德的出现。他被誉为是北宋以来中国第一词人,王国维的 <<人间词话>>对他的文学成就给予了极高的赞美,纳兰也是创作悼亡词数量最多的一位词人。

纳兰性德(1655——1685)本名成德,因避太子讳改名为性德,字容若,号楞伽山人,满洲正黄旗人,是大学士明珠的长子,康熙朝进士。纳兰善骑射,喜读书,好结交名士,因家庭关系他一生结交无数满汉名士。徐乾学为纳兰撰写的墓志铭中说:“君所交游皆一时携异于世所称落落难合者,若无锡严绳孙、顾贞观、秦松龄、秀水朱彝尊,慈溪姜宸英尤所契厚,吴江吴兆骞久徙绝塞,君闻其才,力赎而还之。坎坷失职之士走京师,生馆死殡,于赀财无所计惜,以故君之丧,哭之者皆出涕,为挽辞者数十百人,有生平未识面者。”足见他性情之豪放侠义,对于朋友尚能如此更何况是妻子。

容若的悼亡之作不仅在数量上无人可比,在质量上亦有所提升。在对悼亡词的开拓上李煜与苏轼做了很大的贡献,给悼亡之作赋予了更深的意义。他们与纳兰都有“以诗为词”的倾向,纳兰更在其七古中明白的指出词与诗一样都是以比兴为依托,而悼亡词的创作对他们这种主张或倾向应有其积极意义。他的这种主张在他的词作上表现得极为突出,悼亡之作更是符合这种词风,其中偶有佳作。陈维崧评价他:“《饮水词》哀感顽厌,得南唐二主之遗。”

纳兰一生创作词四百余首,最引人注目的应是其悼亡词的数量。有四十二首,几乎占了词集的十分之一。因而推论其对纳兰的词风必有影响,纳兰的悼亡之作是由“爱情”层面出发的,这是与其他悼亡之作最大的不同。他的一首首悼亡之作细腻而绵长,苏轼达观,纳兰深情这也是他与苏轼词的不同之处。

二、纳兰词风形成的原因

(一)词人性格使然

纳兰性德一生多愁善感,具有非常典型的纯真、敏感、多情、忧郁的诗人气质。从友人对他的评价和其作品中都可以得到验证。他“至性固结,无事不真”,“性近悲凉”。就纳兰而言,他生性孤傲,淡泊名利不愿受社会种种森严礼法的束缚,但又无力反抗。他曾刻有一方印,印文为“自恨多情”这浓缩了他对自己感情世界的评价。

清代学者王国维最为推崇李后主与纳兰,称后主为“不失其赤子之心”,称容若为“北宋以来,一人而已”,“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容若继承了后主“哀感顽艳”的词风,将多感慨少修饰、大胆自然的情趣等很好的融入了作品,形成了纳兰自己的特色。纳兰词比李煜词所表达的信念更坚定、更纯洁,不管身在何处总拂不去对爱人刻骨铭心的思念,尤其是在妻子卢氏去世之后,词人的悼亡之作始终不止,哀吟之唱绵绵不绝,以其纤美柔善之品质而使其词表现出异常的矜持与承受。

(二)理想与现实的矛盾

纳兰性德的父亲是纳兰明珠,官至宰相,是太子太傅。纳兰生于这样的繁华世家之中,17岁入国子监读书,18岁中举人,22岁中进士,任侍卫之职,可以说其仕途之路非常平坦。

容若十分喜爱汉文化,而且涉猎广博。思想上儒、道、佛并存,尤其是儒家思想在他心中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他有儒家“兼济天下”的胸襟与豪情,渴望能建功立业。但现实却与理想大相径庭,从22岁到31岁去世,这一期间他一直过着随帝出巡的鞍马生活。这种生活对渴望建功立业的容若来说无疑是难以忍受的。纳兰的“忧患”并非是物质上的穷困,而是精神上的苦闷与折磨。理想与现实之间产生的矛盾以及这种矛盾所带来的壮志难酬的郁闷和痛苦,使纳兰心境灰黯,无以自遣。在《拟古四十首》中就有“予生未三十,忧愁居其半。心事如落花,春风吹已断”的表白。

纳兰于康熙十二年(1673年)与两广总督兵部尚书都察院右督御史卢兴祖之女卢氏成婚,纳兰20岁,卢氏18岁。他们婚后的生活恩爱异常,有《浣溪沙》为证:

十八年来堕世间,吹花嚼蕊弄冰弦。多情情寄阿谁边?

紫玉衩斜灯影背,红棉粉冷枕函边。相看好处却无言。

他眼中的妻子是如柳枝般吹花嚼蕊的仙子。此时的容若是潇洒豪放的,他意气风发,当花侧帽,词风清新自然。其词以活泼灵巧取胜,如“相逢不语,一朵芙蓉着秋雨,小晕红潮,斜溜发心只风翘,待将低笑,直为凝情恐人见,欲诉幽怀转过回阑叩玉钗”(《减字木兰花》)将少女欲语含羞的娇态写的淋漓尽致,一副少女含羞图尽现读者眼前。然妻子突因产后受风而离世,对容若的打击非常大。他们虽成婚才三年,但容若早已把妻子看作是朋友、知己。当他从明争暗斗的官场回到家中之时只有妻子一人是他倾诉的对象。在郁郁不得志和妻子突然离世的双重打击下使纳兰的心境更为悲凉,两种情感的揉合令他郁闷之气难以排遣。然而,当妻子离世后,他内心的苦闷与彷徨全部凝结,让他心力交瘁,再也无力负荷生活带给他的重压,失去唯一支撑点后他写出了“知己一人谁是?已矣”《荷叶杯》的感叹。词人对妻子不死的爱和妻子已逝的现实,构成生与死,情感与现实的矛盾。他渴望与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但现实却是“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到处可见的“泪”“愁”“悔”“冷”“哭”让世人看到了一个因失去妻子而悲痛欲绝的男人。纳兰后悔没有珍惜“当时只道是寻常”的种种,而今只能让妻子“独伴梨花影”。他的《蝶恋花》最能表达他此时的心境: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此词写的柔肠百结,容若用心去观照天上的明月,去怜惜明月的憾恨,“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这种超越生死的爱让天地为之动容。

这样一个转折让词人心境巨变,从仕途、婚姻两得意的春风少年到“有发未全僧”、“断肠声里忆平生”的“人间惆怅客”,他开始觉得“人间无味”,感慨自己“自是天上痴情种,不是人间富贵花”。

纳兰去世后,其好友顾贞观在《祭文》中说:“吾哥所欲试之才百不一展,所欲建之业百不一副,所欲随之愿百不一酬,所欲言之情百不一吐,是造物之有靳乎?”正是这样造就了词人对理想幻灭的情怀,因此创作出《蝶恋花》《金缕曲》《青衫湿遍》等感人至深、脍炙人口的悼亡之作。

三、容若悼亡词意象与典故的高度结合最令纳兰痛苦的莫过于爱情这个永恒的话题。因此爱情成为他诗词创作的一大源泉,能抚平他内心的创伤、给他以温馨的便是那爱情港湾。

爱妻的早逝深深的影响了他的词风,原本就多愁善感的他更加的凄凉哀婉,到了无词不泪的地步。纳兰词中最着心力的便是爱情词,悼亡之作尤甚。他的词中最具特色最令人动容的便是他为亡妻所作的四十余首悼亡之词。容若通过“月”“梦”“风”“雨”“愁”“泪”“蝶”“凄凉”等意象的运用来表达他对妻子至死不渝的爱情。空阶夜雨,葬花天气、剩风残月、唱罢秋坟等都寄托了容若对爱妻无尽的哀思,情真意切。他的一首《蝶恋花》: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词中出现了一系列凄凉的意象,如“辛苦”“怜”“坟”“愁”等。上阙从月写起,“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词人怜天上的明月,怜它昔昔不得团圆。“月”的意象所引起的感觉除了视觉的印象外,还有触觉的印象,给人一种惨白悲凉的感觉,再配上“辛苦”这个感觉意象营造出一种凄婉的意境,隐含着词人心中的愁苦。这辛苦并不属于月亮而是词人情感的痛苦,因为欢乐的时光太短暂了,就如同这难圆的明月。词人心境如此,看到的明月自然也拢着一层忧伤的面纱。下面“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再次出现“月”这个意象,并又做了进一步强调,“冰雪”表现出的是寒冷,而词人又说“热”这触觉意象表达了如果月能长圆容若甘为冰雪为心爱的人融化。这真挚的誓言大概只有“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古诗十九首·上邪》)可与之媲美。但,一个“若”字又表明现实是难遂人愿的。下阙中“燕子”是词人最常用的动物意象,“燕子依然”表达了容若对往昔生活的眷恋,“唱罢秋坟愁未歇”,“秋”“坟”“愁”三个意象的组合展现祭奠场景倍感凄凉。“蝶”这个意象也是常用的悼亡意象,容若希望能随妻子生死相随,共化蝴蝶。全词感情真挚,字字肺腑意境全出,寄托了容若对妻子无尽的相思。

《金缕曲·亡妇忌日有感》同样也是催人泪下之作:

此恨何时已。滴空阶、寒更雨歇,葬花天气。三载悠悠魂梦杳,是梦久应醒矣。料也觉、人间无味。不及夜台尘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钗钿约,竟抛弃。

重泉若有双鱼寄。好知他、年来苦乐,与谁相倚。我自中宵成转侧,忍听湘弦重理。待结个、他生知已。还怕两人俱薄命,再缘悭、剩月零风里。清泪尽,纸灰起。

“愁”是全词的中心意象,纳兰悼亡词常见的意象均有所体现,如“恨”“雨”“花”“梦”“夜”“月”“泪”“寒”,又有“纸灰”这个绕人心弦的哀伤意象。这些意象的组合、连接使词人的思绪凄咽辗转,又加上李杨的爱情这一典故,情感一泻无余。开篇的“此恨何时已”便给人一种绵绵的愁思,“恨”无处寄托,偏又下起了恼人的细雨,“葬花天气”更拢着无尽的伤感。当初读《红楼梦》中黛玉葬花一段,被作者如此新奇的想象力深深震撼,不知曹公从何处想来。如今读容若的悼亡词才知谁是“葬花”的创造者。“葬花天气”“一宵冷雨葬名花”让人真是不忍卒读,没有悲字但处处透着悲凉。容若在妻子去世的第三年便觉“人间无味”,他所生活的环境还“不及夜台尘土隔”,“夜台”即坟墓,坟墓反而成了埋葬愁苦的地方,词人此时的心境便可想而知了。在典故的使用上纳兰似乎很喜欢用李杨传奇的爱情故事抒发自己对爱妻的思念。他的悼亡词中多次出现“钗钿”等意象,如“亲持钿合梦中来,信天上人间非幻”、“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钗钿约,竟抛弃”、“信得羽衣传钿合,悔教罗袜葬倾城,人间空唱雨淋铃”、“茫茫碧落,天上人间情一诺”等等都是“钗钿”这一意象和“李杨爱情”典故的结合,容若一方面被这位帝王的惊天动地的爱情所感动另一方面又对自己的亡妻怀有无尽的相思。他希望自己与妻子如白乐天《长恨歌》中两人最后“天上人间会相见”,但现实却是“钗钿约,竟抛弃”。梦幻中也是妻子来与他相会,吟唱“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孰料“好梦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下阙中“重泉若有双鱼寄。好知他、年来苦乐,与谁相倚写得”深情异常。“重泉”指黄泉、阴司;双鱼即书信。词人道黄泉之下若可通书信便可以了解妻子苦乐与否,可曾寂寞。夜里还是辗转不眠,思念亡妻。结尾处又一次“清泪尽,纸灰起”,这是一种深深的绝望,思绪百转,柔肠寸断,其情真挚,其境悲凉。

纳兰其他悼亡词亦真挚凄婉,如“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借“逝水”“冷雨”“葬花”“柳绵”等意象加以诠释,更增加了哀婉的调子。将词人对亡妻的哀思通过词句准确的表达出来。顾贞观对纳兰的评价极为贴切:“容若词一种凄婉处,令人不忍卒读。”

纳兰的悼亡词如杜鹃啼血,令人不忍卒读。“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其中“鸳鸯”这一意象是古人作悼亡词常用的意象,如贺铸的“梧桐半死清霜後,头白鸳鸯失伴飞”。容若词中的“零落鸳鸯”与贺铸的“头白鸳鸯失伴飞”同出一辙,都是将“鸳鸯”这一原本象征相守一生的意象写成不能与爱人共度白首的象征。

在纳兰的悼亡词中也引用了很多经典的爱情故事,如《沁园春·梦冷蘅芜》:

梦冷蘅芜,却望姗姗,是耶非耶。怅兰膏渍粉,尚留犀合;金泥蹙绣,空掩蝉纱。影弱难持,缘深暂隔,只当离愁滞海涯。归来也,趁星前月底,魂在梨花。

鸾胶纵续琵琶,问可及,当年萼绿华。但无端摧折,恶经风浪;不如零落,判委尘沙。最忆相看,娇讹道字,手剪银灯自泼茶。今已矣,便帐中重见,那似伊家。

此词详细地描写了亡妻房中的什物,香粉,妆盒,绣帐,绣鞋,以及妻子当年与自己读书时撒娇的情景。纳兰性德原封不动地保留了卢氏的一切遗物。并引用了汉武帝和李夫人的传奇这一典故。“蘅芜”便是当日汉武帝梦李夫人后在衣枕上留下的数月不歇的余香。容若又用一“冷”字点明空间的凄冷,恍惚间,感觉爱妻的魂魄仿佛归来。其中又出现梨花这个常用意象,“魂在梨花”隐含“冷”字。他用武帝与李夫人的爱情故事加上“冷”这一意象表达了对妻子深深的怀念。下阙整体说明妻子在他心中的地位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无论是“鸾胶纵续琵琶,问可及,当年萼绿华”还是“今已矣,便帐中重见,那似伊家”都点明妻子是谁也不能取代的。

“最忆相看,娇讹道字,手剪银灯自泼茶”是词人与亡妻在生活中的一个片段,从词的角度看已经属于相当细腻的刻画了。另外,在其《浣溪沙》中也提到了“泼茶”事件,“被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中的“赌书泼茶”引用李清照《金石序后序》。词人又记录了他与妻子之间的“寻常”事,可见容若对妻子的感情之深。对这件事的描写在《金缕曲·生怕房尊满》一首中也曾提到,“忆絮语,纵横茗碗”仍引用李赵“泼茶”事件。

同一事件在三首悼亡词中都有体现,这不是偶然现象,这是纳兰怀念卢氏而刻骨铭心的典型场景,这其中的深意和对和对纳兰的触动旁人难以体会。

纳兰非常善于将典故和意象高度的结合在一起,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情感,通过一系列的凄冷悲婉的意象与凄美的爱情故事我们看到了词人对亡妻真挚的爱,词人以这种独特的艺术形式祭奠亡妻,使悼亡词散发出悲凉的艺术魅力,用心书写,用灵魂吟唱。一个个意象仿佛是凄美的花园,祭奠与凭吊那永逝的爱情、理想、青春和生命,亦向人们昭示了纳兰心灵的高贵。

四、纳兰悼亡词的变化过程

卢氏亡于康熙十六年暮春,面对爱妻的离世纳兰几乎绝望了,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在妻子去世半月后便写出了《青衫湿遍》:

青衫湿遍,凭伊慰我,忍便相忘。半月前头扶病,剪刀声、犹在银釭。忆生来、小胆怯空房。到而今、独伴梨花影,冷冥冥、尽意凄凉。愿指魂兮识路,教寻梦也回廊。

咫尺玉钩斜路,一般消受,蔓草残阳。判把长眠滴醒,和清泪、搅入椒浆。怕幽泉、还为我神伤。道书生薄命宜将息,再休耽、怨粉愁香。料得重圆密誓,难尽寸裂柔肠。

妻子去世半个月便可以写出如此悲伤心痛的悼亡之作,可见妻子对容若是非常重要的,对他的打击非常大,他既希望妻子能够重生又怕爱妻还会为他伤神(怕幽泉、还为我神伤)。正是他对妻子深深的爱,才会有后人所叹“悼亡之吟不少,知己之恨犹多”。词人想到半月前与妻子诀别时的情景痛彻心肺,丧妻之痛让他几近疯狂。这时的作品语气哽咽,如泣如诉。这种巨大的打击刚刚来临,词人还不能马上接受妻子已逝的现实,他在《南乡子·为亡妇写照》中说:

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

别语忒分明,午夜鹣鹣梦早醒。卿自早醒侬自梦,更更。泣尽风檐夜雨铃。

此时,容若的悲伤是不加节制的,源源不断的涌出,夹杂着追悔和不知所措。

在妻子去世的这一年中,纳兰又陆续写了一系列悼亡之作。《鹊桥仙·七夕》《琵琶仙·碧海年年》都可能是此时的作品。纳兰对妻子的思念一触即发,与妻子相关的物什,昔日的嬉戏场所等等都成为他伤心的源头。这一时期比较着名的悼亡之作是《沁园春》:

丁巳重阳前三日,梦亡妇淡妆素服,执手哽咽,语多不复能记,但临别有云:“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妇素未工诗,不知何以得此也。觉后感赋长调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记绣榻闲时,并吹红雨;雕阑曲处,同倚斜阳。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遗容在,只灵飙一转,未许端详。

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秋月,触绪还伤。欲结绸缪,翻惊摇落,减尽荀衣昨日香。真无奈,倩声声邻笛,谱出回肠。

此时作者只有二十三岁,却有了“料短发,朝来定有霜”之叹,直抒胸臆的表达了对妻子的爱与思念,让人感动,亦让人心碎。卢氏不仅是纳兰的妻子更是他的知己,词人在《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中以李清照、赵明诚夫妇之典喻自己与卢氏,“被酒莫惊春梦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由此可见二人婚姻生活的幸福。正因这样,才有“鸾胶纵续琵琶,问可及当年绿萼华”(《沁园春》)那种超出男女爱情之上的精神深处的息息相通,所以卢氏一旦离纳兰而去,这种幸福是无法代替的。

纳兰悼亡词的最高成就要数这组《摊破浣溪沙》:

林下荒苔道韫家,生怜玉骨委尘沙。愁向风前无处说,数归鸦。

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

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欲语心情梦已阑,镜中依约见春山。方悔从前真草草,等闲看。

环佩只应归月下,钿钗何意寄人间。多少滴残红蜡泪,几时干?

这组词缠绵悱恻,措辞工丽,毫无保留的将自己对妻子的爱全部抒发出来。

如果说早期纳兰悼亡词的创作较多是因为特定而具体的一景一物的触动引发的,词人的悲伤对读者而言仍是生活化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伤和思念越来越少的借助实景实物,越来越多的走向内在,逐渐的郁结在他心灵深处。纳兰清楚的知道自己“情在不能醒”,和“一生憔悴”的必然命运,他虽不愿接受但又无力改变,“料也觉,人间无味。不及夜台尘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从古至今的诗词里很少见到对生命否定的如此彻底的绝望之语。

到纳兰后期,他的悼亡之作已没有了先前激切凄厉的语气,变得异乎寻常的平淡和沉静。如《少年游》:

算来好景只如斯,惟许有情知。寻常风月,等闲谈笑,称意即相宜。

十年青鸟音尘断,往事不胜思。一钩残照,半帘飞絮,总是恼人时。

词人的心经过绝望之后复归于平静。和前期作品相比,这些作品出语平淡而实际上非常沉痛,无一字言“悲”,而悲就在言外,无比深广。早期悼亡之作里他写道“卿自早醒侬自梦”,此时,他言“十一年前梦一场”,也许他对自己不久于人世早有预感。

从康熙十六年到康熙二十四年这八年中,漫长的哀伤和思念一点一滴的耗尽了他的生命,当生命完结他的悲歌才戛然而止。从凄切哀苦走向绝望寂灭,最后复归于平静,便是容若悼亡词所含思想情感的发展历程。纳兰的悼亡词虽然达到了很高的艺术成就,但始终太过凄苦,思想太过消极,这可以说是由他的性格与外在因素决定的。

纳兰一生,失意多于得意,泪水多于欢笑。况周颐云:“纳兰容若为国初第一词人,……其所位词,纯任性灵,纤尘不染。”他始终以悲眼观物,把对人生的失望、遗憾和哀伤都融合于词内,形成了最终的哀婉凄艳的词风。他的悼亡之作最好的体现了这种词风,为后人留下了太多真情与绝唱。他的悼亡词如“清水芙蓉”般在清初词坛芳香四溢,广为流传,至今仍令后人广为吟唱。

篇3:论纳兰性德的诗与情

关键词:纳兰性德,诗作,情

前言

纳兰性德, 字容若, 号伽楞山人。清康熙十五年 (1676) 中进士, 官至一等侍卫。他虽然只在世间度过了短短三十一个春秋, 却留下了十分丰富的遗产。

一、人生得意须尽欢

纳兰性德 (1655-1685) , 他有着让人称羡的家室背景, 他的曾祖父金什台是可与爱新觉罗氏努尔哈赤比肩的叶赫那拉氏首领。他的父亲纳兰明珠更是权倾朝野, 明珠虽为满蒙人, 但却对汉文化及其热爱, 他熟读经史, 并收藏大量的雅卷经典。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纳兰性德从小就舞文弄墨舞刀弄剑, 这使得纳兰容若文武双全, 既有弯弓射雕纵马提猿的万丈豪情, 又有吟诗作对吹花嚼蕊的万缕柔情。他任情豪侠, 仗义疏财, 广交汉族文人雅士。纳兰性德虽然出身豪门却并非纨绔子弟, 虽然生长在少数民族的家庭, 却深得汉文化的精髓。

康熙十五年 (1676年) 容若第二次参加会试, 以殿试二甲七名赐进士出身, 授三等侍卫的官职, 不久就晋升为一等侍卫, 从此步入仕途。并在此期间娶两广总督卢兴祖之女卢雨婵为妻, 夫妻感情甚笃。

如《咏絮》诗:

落尽深红绿叶稠, 旋看飞絮扑帘钩。怜他借得东风力, 飞去为萍入御沟。

纳兰性德通过自身的不断努力, 加之良好的家庭环境, 不断地通过了各种考试, 历经考验终于走上了历代文人学士的必由之路“学而优则仕”, 年轻帅气、春风得意、生机勃勃的他也算得上是“落尽深红绿叶稠”, 新婚燕儿, 与卢氏共赏庭前, 闲看“飞絮扑帘钩”, 愿能“好风凭借力, 送我入高空”。借得东风力, 飞入皇家大院, 纳兰性德不亦是如此吗?凭借良好的家庭环境这股东风, 从自家珍藏的各种文化典籍中积极汲取知识, 一方面, 师从名儒奋发进取, 诗文俊逸;另一方面, 学习之余舞刀练剑, 英姿飒爽。万丈豪情中兼具万种柔情, 终得康熙帝赏识, 晋身御前侍卫, 得入“御沟”。

二、断肠声里忆平生

二十一岁就中了进士, 晋身御前侍卫的纳兰性德, 本以为人生的辉煌当从这开始。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在纳兰性德的身体里, 融汇叶赫那拉氏和爱新觉罗氏这两大最强悍的姓氏的血脉, 然他只是皇帝最贴身的跟班、奴才。虽然清朝的传统, 是以做帝王的奴才为荣的, 但纳兰性德的心, 早已是一个标准的汉人儒生。纳兰性德出身的血统、文化的血统始终纠结、冲突着, 他当然不会快乐。

纳兰性德虽然娶了“生而婉娈, 性本端庄”的卢氏为妻, 琴瑟和谐岁月静好。但好景不长, 只三年卢氏便因难产而死。自此之后, 纳兰性德便“悼亡之吟不少, 知己之恨尤多。”纳兰性德的出世思想渐渐占据上风, 多消极颓丧之感慨, 这在纳兰性德的词作中多有反映, 诗中亦有所体现。

纳兰性德《拟古》第三十九首:

吾本落拓人, 无为自拘束。倜傥寄天地, 樊笼非欲。

又纳兰性德的《咏笼莺》:

何处金衣客, 栖栖翠幕中。有心惊晓梦, 无计啭春风。漫逐梁间燕, 谁巢井上桐?空将云路翼, 缄恨在雕笼。

在纳兰性德的眼里, 这位笼中的金衣公子大概已经是自己的化身了。御前侍卫、纳兰明珠之子, 这些又何尝不是深锁纳兰性德的樊笼、雕笼呢?在纳兰性德的词作中就曾有“别有根芽, 不是人间富贵花, 冷处偏佳”的感慨, 表达出了作者不愿被世俗所羁绊, 向往自由的思想情感。

三、人生交契无老少

纳兰性德虽只活过了三十一年, 然一生知己无数。更留下“绝塞生还吴季子”的传奇佳话。为人慷慨, 仗义疏财, 对朋友更是倾其所有, 品贵格自高。诗人心底无私, 襟怀若谷, 性情率真, 笃重友谊。作者对朋友持忠心, 秉热肠, 竭至诚, 倾肺腑。

康熙二十年 (1681) , 顾贞观母丧南归, 作者为之送行, 作此诗:

西窗凉雨过, 一灯乍明灭。沉忧从中来, 绵绵不可绝。如何此际心, 更当与君别。南北三千里, 同心不得说。秋风吹蓼花, 清泪忽成血。西窗凉雨过, 一灯乍明灭。 (纳兰性德《送梁汾》)

对于一生轻生死重别离的纳兰性德来说, 最沉重的打击莫过于挚友的远离, 最大的伤痛莫过于临别送行。一行清泪化成血, 乃悲极之声。这是一首披肝沥胆的血泪之作。诗如其人, 作者风格即人, 品贵格自高。诗人心底无私, 襟怀若谷, 性情率真, 笃重友谊。“情深我自判憔悴” (《金缕曲·简梁汾》) , 此诗正是诗人内心的真实写照。

四、一夜征人尽望乡

在纳兰性德短暂的一生中, 足迹几乎遍及整个中国, 半生漂泊。纳兰性德曾多次奉命出使塞外边疆, 其所经处也大都留下了纪行、感怀诗作。其边塞之作“以情心观景, 以慧眼察物, 景与情化而为一”。

康熙二十一年 (1682) 秋, 纳兰奉命出使塞外, 考察形势并调查沙俄侵扰的情况时所作的一首《觇梭龙》诗:

绝域当长宵, 欲言冰在齿。生不赴边庭, 苦寒宁识此?草白霜气空, 沙黄月色死。哀鸿失其群, 冻翮飞不起。谁持《花间集》, 一灯毡帐里。

边塞漫长的夜晚, 彻骨的寒冷, 冻得人几乎说不出话来。人的一生如果没有经历过长途跋涉, 历尽艰难险阻到过边塞, 哪里能够对边庭苦寒的环境有如此之深的体会呢?边塞秋的萧瑟表现的淋漓尽致, 然这又何尝不像纳兰性德的人生之秋呢?

参考文献

[1]祝季平.试论纳兰性德的边塞词[J].华南师范大学学报, 2001, (6) .

篇4:纳兰性德的爱情悲剧

后来,曹雪芹写《红楼梦》,稿未完而人先亡。和珅将文稿呈献给乾隆皇帝,乾隆阅后说了一句:“此盖为明珠家事作也。”虽然此说有捕风捉影之嫌,但纳兰性德与贾宝玉确有许多相似之处,而曹雪芹的《红楼梦》也确实受到了纳兰性德的词作的影响

《饮水词》中有这样的词句:“今宵便有随风梦,知在红楼第几层?”“因听紫塞三更雨,却忆红楼半夜灯。”“此夜红楼,天上人间一样愁。”词中多次提到“红楼”,这对《红楼梦》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在祖父的影响下,曹雪芹自幼熟读纳兰性德词,熟悉纳兰的遭际,对纳兰性德深感同情。《饮水词》中多处咏竹,而林黛玉爱竹,别号“潇湘妃子”,曹雪芹又为她的居处潇湘馆安排了“凤尾森森,龙吟细细,一片翠竹环绕”的环境,这也绝不是巧合。而且,更关键的是,纳兰性德也有一段愁云惨雾的爱情往事,和《红楼梦》中宝、黛、钗三人的关系十分相似。

据说纳兰性德在正式娶妻之前,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就是他的表妹雪梅。雪梅自幼父母双亡,寄居在纳兰家。这位表妹冰清玉洁,才智过人。纳兰性德和表妹相知相爱,心心相印,私订终身,但他们的爱情遭到了纳兰母亲的强烈反对。母亲固执地认为,一个父母双亡的孩子,即使她是自己的亲外甥女,她也是“丧门星”,怎么能把这种“不祥”带给自己最心爱的长子呢?

不管纳兰和雪梅如何地苦苦哀求,母亲都不为所动。为了拆散这对“冤家”,父母想了一个阴毒的办法,把雪梅送入了宫中,从此两人就再也未能相见。坚贞的雪梅为了保全自己的清白,在宫中吞金自尽,纳兰性德得知消息以后痛不欲生,大病了一场。

二十岁时,他奉父母之命,和两广总督兼兵部尚书卢兴祖之女、时年十八岁的卢氏成婚。虽然不像表妹那样贴心贴肺,但纳兰和正妻卢氏的感情倒也如胶似漆。然而,由于工作需要,纳兰常常入值宫禁或随皇帝南巡北狩,这对少年夫妻聚少离多,纳兰只好把万千情丝倾泻在辞章里。

他们至真至美的爱情只持续了三年,卢氏就因产后受寒而去世。纳兰写下了一系列悼念亡妻的辞章,声声啼血,字字连心,下面这曲《沁园春》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首,读罢令人断肠: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记绣榻闲时,并吹红雨;雕阑曲处,同倚斜阳。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遗容在,只灵飙一转,未许端详。

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秋叶,触绪还伤。欲结绸缪,翻惊摇落,减尽荀衣昨日香。真无奈,倩声声邻笛,谱出回肠。

自古多情伤离别,饱尝离别之苦的纳兰性德身上,的确是很有几分贾宝玉的影子,多情而又多舛。

康熙二十四年,纳兰性德在跟随皇帝南巡后回到北京,不料突染重疾,至此一病不起。1685年5月,年仅三十一岁的纳兰性德溘然长逝。在他身后留下的仅有三百四十二首《纳兰词》。也许他的华美人生过早地落幕,是为了避免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的劫数。他没有看到纳兰家族的衰败,从这一点上看,他比贾宝玉要幸运一些。

纳兰性德的故居有两处。一处是位于后海北沿的明珠官邸,现为宋庆龄纪念馆(西花园)和卫生部所在地。这里曾经是豪门朱梁,钟鸣鼎食,门前车水马龙。“门俯银塘,烟波滉漾。蛟潭雾尽,晴分太液池光,鹤渚秋清,翠写景山峰色”(《渌水亭宴集诗序》),开门即见太液池(什刹海)、景山,一片富贵升平气象。

【赏析】

徐志摩对容若有一段很经典的点评,他说:“成容若君度过了一季比诗歌更诗意的人生。所有人都被甩在他橹声的后面,以标准的凡夫俗子的姿态张望并艳羡着他。但谁知道,天才的悲情却反而羡慕每一个凡夫俗子的幸福,尽管他信手的一阕词就波澜过你我的一个世界,可以催漫天的焰火盛开,可以催漫天的荼蘼谢尽。”

他们都是惊艳后世的才子。他们都有一颗极为细腻敏感的心。

篇5:论纳兰性德的悲剧意识 论文主题

康熙十七年(1678年)前后,随着政权的渐趋稳固,词坛重心转移到了清王朝的政治中心北京,南北词人汇集皇都,其时,陈子龙、龚鼎孳等由明入清的词界宿老相继去世,以陈维崧为领袖的阳羡词派已呈衰势,而朱彝尊倡导的浙西词风又方兴未艾,尚未笼及全局,于是京华词坛涌现了为时甚短,却是群雄纷起的新景观。其中以满洲的纳兰性德和寓居京师的江南文人顾贞观最为杰出,而且他们相知莫逆,交情深如异性兄弟。其中成就最高的当属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赞为“容若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来,一人而已” 的纳兰性德。纳兰性德(1654-1685),原名成德,避太子讳改性德,字容若,别号楞伽山人,先世为叶赫部贝勒,曾祖父金台石为明室外藩,为抗拒努尔哈赤死于战火,曾祖姑嫁努尔哈赤为大妃,生清太宗皇太极,后来叶赫部族归附后金,其父明珠仕清朝,累官至武英殿大学士、太傅,为康熙朝权相之一,性德17岁补诸生贡入太学,次年(康熙10年,1671年)举顺天乡试,康熙十五年应殿试,赐进士出身,选授三等侍卫,寻晋一等,出入扈从,贵要莫比,深得康熙隆遇。

纳兰性德著有《通志堂集》二十卷,收录其所有诗、词、文,并有《通志堂经解》传世,成就最高的是词,初名《侧帽》,后增补为《饮水词》,总数达350首左右。这三百首词在清词史中地位重要,影响深远,清末名家胡微元在其《岁寒居词话》中道“倚声之学,国朝为盛,竹垞、其年、容若鼎足词坛,容若《饮水》一卷、《侧帽》数章为词家正声,散壁零玑,字字可宝,每逢凄风暗雨凉月三星,曼声长吟,时恨不与纳兰同时而。“可见纳兰性德在词坛中的地位。

纳兰性德的生平行径颇多奇特的矛盾现象,如生长华阀,位居清要,但情思抑郁、倦于仕禄;又如清初满汉之防甚严,成见最深,纳兰性德却与世称落落难合的“一时俊逸”顾贞观、严绳孙、姜宸英等交游契厚。性德曾说,“诗乃心声,性情中事也。”“做诗欲以言情耳。”,诗词的创作本发乎于情,没有一定的生活经历和感情积累必然无法写出动人心魄的诗词

身份高贵而志在山林使其诗词风格抑郁

纳兰性德生长在裘马轻肥的钟鸣鼎食之家,有位居宰辅显要当朝的父亲明珠做靠山,自己进士出身,身为皇帝近侍的一等侍卫,而且“密迩天子左右,人以为贵近臣无如容若者”,性德自己也在给顾贞观的信中说“日睹龙颜之近,时亲天语之温,臣子光荣,于斯至矣”,过的完全是功名冠冕无所不有,尊荣享乐无所不备的锦衣纨裤的贵族生活,可是我们看纳兰词感受的却又是另外一番情景,情调凄凉哀婉,气氛抑郁悲凉,仿佛有说不完的忧伤焦虑,诉不完的烦恼辛酸,从他的诗词中尽可以体味到深含其中的悲戚苦涩之音和无法摆脱的沉重压力及难以排遣的忧伤哀愁之情。一个作家反复吟咏那些催人断肠的词句是他创作心态的直接反映,这种身世地位与其作品风格的强烈反差更加突出了纳兰性德的生平经历对其创作的影响的重要性。

1、出仕前的心理状态和作品

顺治十一年十二月十二日(1655年1月9日)纳兰性德出生于明珠府,性德之父明珠是被努尔哈赤吞并的叶赫部贝勒的后裔,其曾祖姑又是努尔哈赤的“孝慈高皇后”,纳兰性德的母亲是清太祖努尔哈赤的嫡亲孙女,叶赫那拉氏与爱新觉罗氏先世的夙怨早已被时间冲淡,因此明珠在康熙前期备受重用官居要职。

满人入关后为了统治的需要便极力提倡以程朱理学为代表的儒家学说,八旗官员上行下效,出现了八旗子弟竞相攻读经书,参加科举考试的局面,纳兰性德就是其中杰出的代表。明珠一向重视团结汉族文士,注重吸收汉族传统文化,深知人才的成长除立志苦读之外,师友之间的影响也极其重要,因此他教导纳兰性德隆师亲友之道。

丁腹松是纳兰性德的第一位老师,通州人,通学能文而性情拘介,不随时俗,三十岁考中举人后屡试不第,明珠特请他做家庭教师。他不顾纳兰性德贵族公子的身份,在戒其贪玩、勉其立志的同时在学业上严格要求、督责不殆。纳兰性德自幼聪敏,读书一再即不忘,在丁腹松考中进士辞馆时,纳兰性德在儒学上已有了相当高的文化修养了。

康熙十年(1671年)朝廷议准“八旗新旧生员内,通行选拔文行皆优者,满洲、蒙古起送二名,汉军起送二名入监肄业” ③。纳兰性德贡入太学正是此年,从千万人之中只选6名,而纳兰是其一,可见当时纳兰确实是品行出类拔萃,文采超凡脱俗非同一般了。

当时在国子监里纳兰性德深得祭酒徐文元的器重,徐乾学后来回忆道“舍弟立斋为祭酒,深器重之,谓余曰:„司马公贤子非常人也‟”。至康熙十一年(1672),十八岁的纳兰性德一举考中顺天乡试的举人,此事对纳兰性德对其家族的影响相当大。当时满人推崇骑射之术,初入中原还不适应汉人的“学而优则仕”的观念,纳兰性德能以满洲贵族的身份考中举人,几乎可以算是满汉融合的一个标志。在他随着同科举人以其面见座师徐乾学时,非常庆幸自己得了个好老师“入而告其亲曰:„吾幸得师矣‟,出而告其友曰:„吾幸得师矣‟梦寐之间,欣欣私喜曰:„吾真得师矣‟。” ④徐乾学是明末清初著名的学者顾炎武的外甥,曾得顾炎武的亲自教导,是清初大儒,兄弟三个都为当时朝廷中的要员,且文采卓著,纳兰性德之所以如此高兴,逢人便说“吾真得师矣”是因为对徐乾学学识的由衷佩服。也是从认识徐乾学开始,纳兰性德开始接触宋元经学,以至于后来编著了《通志堂经解》流传世间。

康熙十二年(1673年)纳兰性德怀着欣喜与自信参加了由礼部主持的全国性的科举考试,即会试,被录取为贡生,正当他准备参加最高级的科考——殿试时,突然身患“寒疾”,不能参加“庭对”,只能等下一科的科举了。此事对他的打击非常大,心里包袱沉重。并写了《幸举礼部闱以病未与庭试》一诗说到:“晓榻茶烟揽翠丝,万花园里误春期。谁知江上题名日,虚拟兰成射策时。紫陌天游非隔面,玉阶有梦镇眉愁。滓滨强对新红杏,一夜东风感旧知。”⑤在此诗中,纳兰一是抒发了未能参加殿试失去了扬声名显父母光宗耀祖的机会的遗憾和愁闷。二是自信自己未能获得功名不是自己学识浅陋,而是由于生病耽误了时机。三是表达对徐乾学指导自己的感激之情,对下科殿试充满了信心。

纳兰性德在错过殿试之后,更加严格自律刻苦学习汉族文化,徐乾学说:“容若以豪迈挺特之才,勤勤学问,生长华阀,淡于荣利,自癸丑五月始,逢三、六、九日黎明时骑马过余邸舍,讲论书史,日暮乃去”,在此期间开始编著的《渌水亭杂识》,是满人学习汉文化的历史记录,具有巨大的认识和借鉴价值。至于纳兰性德在诗词中的沉郁凄婉之音及如何看待这些诗词,就要探讨她出仕后的思想动态了。

2、出仕后的思想经历

自康熙十二年因病没能参加殿试后,经过三年的笃意学习,纳兰性德终于在康熙十五年(1676年)考中二甲第七名进士。儒家倡导学而优则仕,科举考试是儒生步入仕途的第一步然而当时明珠正当权势炽手之时,康熙又是个少有的善于御下的雄才明主,正因为这个原因,纳兰性德不仅无法偿自己征战沙场之志,甚至连入翰林院修史也不能得,只能在闲置在家一年多后入宫当了侍卫。

在同年纳兰性德送落第好友马云翎回江南时,赋诗相赠,诗曰:“弃捐世所悲,予独为君喜。君归葺屋南山里,燕麦青青缠覆雉。新莺啼过眠未起,笑看我辈红尘死” 从诗中可以看出纳兰性德绝不是纯粹的在安慰马云翎,而是真心的厌恶所谓的“红尘”,羡慕马云翎可以不用为功名家世所牵累自由自在的生活,年纪轻轻已有了“葺屋南山”的念头。

纳兰性德是不得志的,他是一位弓马娴熟又文采翩翩的贵族少年,当时南方的三藩之乱战争进行的如火如荼,他希望的是“一骑红尘来,传有双羽书。慷慨欲请缨,沉吟且踟蹰”这样的戎马生涯,一等侍卫虽然高贵却不是纳兰性德的向往。在给好友顾贞观的书信中说道:“人各有志,不能相强,使得为清时之贺监,放浪江湖,亦何必为汉室之东方,沉浮金马,倘异日脱履宦途,拂衣委巷,鱼庄蟹舍,足我生涯,药臼茶铛,消兹岁月,皋桥做客,石屋称农,怀抱影于林泉,遂忘情于轩冕,是吾愿也”。

侍卫的生涯高贵而平淡,平淡的生活更易消磨人的志向,何况伴君如伴虎,侍卫不过是高一级的家奴,只不过主人是皇上而已。对于像纳兰性德这样“吾本忧时人,志欲吞鲸鲵”的胸有大志之人,无异于束缚在金笼中的雄鹰,无法振翅高翔。心情抑郁不得志是纳兰性德主要的思想写照,因此在他的众多诗文中,处处可见这种块垒抑郁之气,可见仕途不得意,而欲归隐却无门路的生活经历严重影响了纳兰性德的诗词创作。

二、情感的坎坷波折加深了其诗词的“哀感顽艳”

从纳兰性德生平的诗词中足可看出他情感的丰富,正是由于他情场的失意,才使得他的感情更加细腻,因为深受汉族文化的熏陶,所以他厌苦鞍马扈从,鄙视宦海倾轧,转而“甚慕魏公子之饮醇酒近妇人”(手简 寄张纯修)的轻狂脱俗生涯。史载纳兰性德妻卢氏,妾颜氏,康熙十六年(1677年)卢氏病亡,复娶官氏。,除原配夫人外,与纳兰性德有婚恋关系的还有一位扑朔迷离的早期恋人和一位婚外恋人沈宛。他们与纳兰性德的关系影影绰绰,若明若暗,但很明显,他们对纳兰性德的创作的影响不可小觑。

1、扑朔迷离的早期恋人

关于纳兰性德那位青梅竹马的恋人的传说,始于无名氏的《赁庑笔记》,“纳兰容若眷一女,绝色也,有婚姻之约,旋此女入宫,顿成陌路,容若愁思郁结,誓必一见,了此宿因,会遭国丧,喇嘛每日应入宫唪经,容若贿通喇嘛,披袈裟,居然入宫,果得一见彼姝,而宫禁森严,竟如汉武帝见李夫人故事,始终无由通一词,怅然而去”讲的便是所谓的纳兰性德混入宫里会见恋人之事,只是宫禁森严无法语言交流,只得以玉钗相叩来传递情意,在纳兰词中隐约可以找到此事的痕迹,如《减字木兰花》中写道“相逢不语,一片晕红疑著雨。小晕潮红,斜溜鬟心只凤翘。待将低唤,直为疑情恐人见。欲诉幽怀,转过回廊叩玉钗。”⑥等,似乎真如《赁庑笔记》中所记载相符。在近代关于纳兰性德的研究中也有人论及此事,如高亢教授在《一砖一石》中阐释纳兰性德的《咏絮诗》“怜他借得东风力,飞去为萍入御沟”的意蕴时说道,纳兰性德有相爱女子,后被选入宫,他还想见面,这种感情在他的诗词中依稀可以看到一些痕迹。马乃骝先生在《饮水诗词研究拾零》中论述《眼儿媚》一词时也说“据清人笔记称,成德婚前曾有一中表妹被选入宫,二人情爱至深,成德思与会面,遂乘皇后丧礼之机化装成喇嘛入宫探望”⑦。与入宫说不同的另一种说法源于刘徳鸿先生的《清初学人第一——纳兰性德研究》一书,“不赞成纳兰性德所恋女子入宫之说,但并不否认性德生前有过恋人,恰恰相反,从性德对异性情意绸缪、一往情深的性格特征和他所写的爱情诗词来看,他是个自由婚恋的热烈追求者,可以肯定他生前有过甜蜜的初恋,并且这个恋人不是后来的发妻卢氏,而是纳兰家一个后来出家的侍女,使他饱尝了失恋的痛苦”。不过,这种说法也是从纳兰词中归纳而来。当然,由于关于纳兰性德的史料记载并不全面,所以我们要了解他的家世、他的感情就只有从他的诗词中去管窥蠡测。

不论哪种说法都无法否认初恋情人对纳兰性德的影响,以至于他在诗词中才会时时有“十一年前梦一场”这样的佳句,就是因为这一份牵挂化在了词中才更显得韵味十足。

2、为正妻卢氏所做的“悼亡词”

中国古代的悼亡词从内容的确认来说,最早可以推溯到《诗经》中的绿衣篇,但明确标明是悼亡并能流传于世的当属西晋潘岳的三首了,南北朝的沈约、唐末的元稹都有此类作品,其中南宋陆游的“沈园”诸题虽系忆旧实乃悼亡,为这些作品中的上乘之作。悼亡题材最早出现于词里最出名的当属苏轼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一阕,悼念前妻王氏的情思真挚、哀戚形象若在眼前。

“纳兰的悼亡词不仅拓开了风格,更主要的是赤忱醇厚、情真意切将其哀恸追怀、无尽依恋的思绪赋之于词。现存《饮水词》中题目标明悼亡的有七阙,此外,虽未标明但其词意实是悼亡的尚有三、四十篇,占纳兰词中总体比重相当大,也是历来词人中悼亡作品最多的” ⑧,难怪顾贞观要感叹“容若词一种凄婉处,另人不忍卒读”。

其师徐乾学在《通议大夫一等侍卫进士纳兰君墓志铭》中道“配卢氏,两广总督兵部尚书都察院右都御史兴祖之女,赠淑人,先君卒”,据考证卢氏于康熙十三年(1674年)嫁给纳兰性德,三年间二人感情和谐美满,娶卢氏时纳兰正当科场失意之时,至康熙十五年(1676年)纳兰已中进士,就在此年5月,卢氏产一子海亮,一月后因疾而殁。

吴江词人叶舒崇在《皇清纳腊室卢氏墓志铭》中写道“抗情尘表,则视若浮云。抚操闺中,则志存留水。于其殁也,悼亡之吟不少,而知己是恨尤多”,足见纳兰性德与其亡妻琴瑟和谐的情谊,也就能理解他的悼亡之篇何以如此哀恸了。纳兰初赋悼亡词应是自度曲《青衫湿遍》,“青衫湿遍,凭伊慰我,忍便相忘。半月前头扶病,剪刀声、犹在银缸。忆生来、小胆怯空房。到而今、独伴梨花影,冷冥冥、尽意凄凉。愿指魂兮识路,教寻梦也回廊。咫尺玉钩斜路,一般消受,蔓草残阳。判把长眠滴醒,和清泪、搅入椒浆。怕幽泉、还为我神伤。道书生薄命宜将息,再休耽、怨分愁香。料得重圆密誓,难禁寸裂柔肠。”凄清苦语辅以促节短拍,呜呜哽咽犹如对面夜话,真如一幅生者与亡魂相将神伤的画面。

卢氏的死对纳兰性德的打击异常沉重,甚至到康熙十九年(1680年)卢氏过世三周年祭日时还不相信爱妻真的已经不在人间,以为只是一场梦罢了,词中写道“三载悠悠魂梦杳,是梦久应醒矣,料也觉、人间无味”纳兰的卓绝处正在于能将追求与失落相交杂的痛切之感毫不掩饰的表达出来,“料也觉、人间无味”这一情绪是在纳兰词中中经常流露的,因此引起了不少的揣测,其实他的厌弃尘俗世间的情绪正是从悼亡中触发或加剧的。

正值纳兰性德进士及第春风得意的时候爱妻逝去,严重创伤了词人的内心,心境发生巨变。其原词集名曰《侧帽词》颇有风流潇洒之意,至此改为《饮水词》,便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的凄咽哀感,词风也随之变迁,不仅如此“人间何处问多情”(《浣溪沙》)的失落感和“只因碧落重相见”(《减字木兰花》)的断肠痛,显然是促使纳兰早逝的重要原因,所以悼亡之赋实在是纳兰性德一生及其创作的最大关键。

3、与沈宛的爱情悲剧

纳兰性德的妻子卢氏亡故后,明珠又给他娶了继室官氏,或许是因为婚姻生活的不圆满,后来他又认识了江南的才女沈宛,并有了一段传奇般的婚外恋,不过,他们的恋爱是以相互爱慕为基础,不在于容貌色相,主要在于品性才情。沈宛,表字御蝉,江南乌程人,著有《选梦词》,是清初著名的女词人,由于封建社会妇女一般不参加政治活动,所以关于其身世的记载很少,康熙二十九年刊印的《众香词》中选刊了沈宛的五首词,并附作者介绍说,“沈宛,字御蝉,乌程人,适长白进士容若,甫一年有子,得母教《选梦词》”。此书出版距纳兰性德逝世仅五年,当不致有大的错误。

但是,纳兰性德与沈宛二人族属不同,结合的可能极小,因为清初满汉矛盾尖锐,顺治年间颁令禁止满汉通婚,在康熙年间更是严厉推行,违者治罪,直到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朝廷才下旨,撤销不许满汉通婚的禁令。纳兰性德和沈宛相恋的时候正是严厉禁止满汉通婚的时候,可见他们的相恋要冲破民族畛域的偏见和流俗的约束要承载多大的压力。《康熙起居注》载,纳兰性德随圣驾南巡是在康熙二十三年九月二十八日离京,十一月二十九日回京的,而纳兰词中关于江南的诗歌多有描写春末夏初景色的句子,如“燕子矶头红蓼月,乌衣巷口绿杨烟”(《梦江南》)、“五月江南麦已稀,黄梅时节雨霏微”(《浣溪沙》)等等,都证明纳兰性德在五月去过江南,至于他去江南干什么还不清楚,但他在江南肯定认识了沈宛,且中间牵线之人必是顾贞观无疑。康熙二十一年至二十三年(1682—1684年)顾贞观做客吴兴(即乌程),这期间和纳兰性德书信交流频繁,大概是这时,纳兰性德在京师阅读到了沈宛的诗词作品,欣赏其文采风流和委婉的情致,遂萌发好逑之意。于是在写给顾贞观的信中说道“顷闻峰仰之间颇饶佳丽,吾哥能泛舟一往乎,有闻琴川沈姓有女颇佳,亦望吾哥略为留意”以纳兰性德和顾贞观之间的交情,顾贞观是不会不牵这红线的,并且纳兰性德后来去了江南,而且很快和沈宛开始了同居生活,纳兰性德在词中说“惜春春去惊新懊,粉隔轻汗红绵扑,妆罢只思眠,江南四月天。”这无疑是纳兰性德在江南与沈宛相会的写照,而沈宛在纳兰过世后写了忆旧词,“雁书蝶梦皆成杳,月户云窗人悄悄,记得画楼东,归骢系月中。醒来灯未灭,心事和谁说。只有旧罗裳,偷沾泪两行”,也说明他们已经同居,纳兰性德和沈宛虽然因共同的爱好情趣而结合,在封建社会一夫多妻制的条件下也并不稀奇,但是为当时满汉不通婚的禁令所束缚,不能把沈宛带回北京的明珠府,使性德陷入了深深地矛盾中。

纳兰性德有公务在身,无法久留江南,分道扬镳后,在《临江仙》中写道“原是瞿塘风间阻,错教人恨无情”意思是自己和情人的约会被打断不是自己的负情变心,这无穷的幽怨一时难以说清楚,沈宛也有一首《临江仙》道“难驻青皇归去驾,飘零粉白脂红”、“闻吟佳句,怪东风兼雨”,可知沈宛是理解纳兰性德的,虽然分手了,但彼此眷念追怀之情却常常溢于言表。相爱而不能相见,成了彼此心中最大的块垒。

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九月二十七日,纳兰性德刚接到要他扈驾南巡的通知后即抑制不住激动地心情,立即给顾贞观写信说“吾哥所识天海风涛之人未审可以晤对否?弟胸中块垒,非酒可浇,庶几得会心人暖言消之而已,沦落之余,方欲葬身柔乡,不知得如鄙人之愿否?”,从手简中可以看出他说的正是已经分别的沈宛,当然关于纳兰见沈宛的愿望实现了没有已不可知,但他胸中块垒,似乎并没有消减,他也终究未能“葬身柔乡”。“多情和软弱,正是性德之所以为性德的特点,是他的局限性,也是他所处的环境,所受的教养和面对的现实的使然”⑧。而这也是纳兰性德一直郁郁不得志的主要原因。

三、与江南文士相互唱和,赠友诗词情深意切

在纳兰性德的诗词中总有一种特殊的艺术魅力来吸引人去反复阅读,从而在自己心灵深处留下难以忘怀的印象。这种印象与纳兰性德不平凡的写作才能、与纳兰性德诗词的自然流畅、朴实无华的艺术风格所产生的力量有关,更主要的是纳兰性德有比较先进的思想,这种先进的思想主要表现在清初民族压迫的尖锐矛盾中,官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情况下,能摆脱民族偏见,不论门第的高低贵贱,追求人与人之间袒露胸襟以诚相待,向往理解信任的真挚友谊,富有同情心而能拯救友人于危难中,同时,他获得了许多的理解与友谊,最重要的当属与顾贞观的生死之交了,与顾的相识对其诗词风格的拓宽影响颇大。

人生天地如过客

顾贞观,江苏无锡人,字平远,号梁汾,只做过从七品的小官中书舍人,由于对高层统治者之间争权夺利的寒心,便采取明哲保身、知难而退的态度,毅然辞职,过上了寄情诗词、以酒浇愁的失意士人生活。

康熙十五年(1676年)年已四十的顾贞观与新科进士、已授三等侍卫之职年方二十余的纳兰性德相识,他们一见如故,顿成知己。顾贞观回忆说“岁丙辰,容若年二十二,乃一见即恨识余之晚也,阅数日,填此曲,为余题照,极感其意”,纳兰性德送给顾贞观的词就是《金缕曲•赠梁汾》,“德也狂生耳!偶然间,缁尘京国,乌衣门第。有酒惟浇赵州土,谁会成生此意?不信道,竟逢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尽英雄泪。君不见,月如水。

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他,蛾眉谣诼,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寻思起,从头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生缘,恐结在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这首词是纳兰性德乍逢知己的感慨之作,他对顾贞观敞开了胸怀,袒露了心里的曲折,说自己虽然生于权贵之家、乌衣门第,在京城里过着庸俗污浊的生活,但不同于世俗之人,不受流俗之见的束缚,接着表明自己愿向战国的赵公子平原君那样结交贤人和才俊之士,向往真挚的友谊,直到认识了顾贞观,表示要“后生缘,恐结他生里”即使下一辈子也要结为知己。

从这首感人至深的词中我们可以看到纳兰性德对蝇营狗苟的社会现实的激愤和感慨,顾贞观在《酬容若见赠次原韵》中说“不是世人皆欲杀,争显怜才真意?容易得,一人知己。惭愧王孙图薄报,只千金,当洒平生泪”,从答词中可见纳、顾二人心灵的沟通和默契。康熙十五年,顾贞观向纳兰性德提出拯救难友吴兆骞的要求,纳兰性德也知道吴兆骞是受“科场案”的牵连而被流放宁古塔,但当时官场形势微妙、政治斗争的复杂性使纳兰性德没有立刻应允,直到纳兰性德看到顾贞观写给吴兆骞的两首《金缕曲》,词中有“泪痕莫滴牛衣透,数天涯,依旧骨肉,几家能够,比似红颜多薄命,古今还有。”这样催人断肠的句子,容若看到后深受感动虽然他与吴兆骞未谋一面,又素来“不与外庭一事”依然禁不住泣下数行,一反常态的表示“河梁生别之诗,山阳死友之传,得此而三矣,此事三千六百日中,弟当以身任之,不待兄之再嘱也”,五年后吴兆骞还京,明珠和纳兰性德因此事“一时贤名大著”。而纳兰性德与顾贞观之间的友情也更进一步的升华。

顾贞观和纳兰性德同是诗词高手,才华横溢,却丝毫没有沾染到历来文人相轻的恶习。史载“成容若风雅好友,坐客常满,与无锡顾梁汾舍人贞观犹契,旬日不见则不欢,梁汾诣容若,恒登楼去梯,不令去,一谈则数日夕”顾贞观也在回忆里说道“而汝忘形,晨夕必数”、“或子衾而我覆,或我觞而子举”,彼此对对方的才华及艺术成就更是心悦诚服并倾心的赞赏,“君赏余《弹指》之词,我服君《饮水》之句,吾哥即引我为一人,我亦望吾哥于千古,十年之中,聚而散,散而复聚,无一日不相忆,无一事不相体,无一念不相注”。

纳兰性德逝世后,顾贞观悲痛不已,还发誓“伯牙之琴,盖自是终身不复鼓也”,一年之后就带着家眷回到了故里,过上了足不出户,日夜拥读的隐居生活。纳兰性德与顾贞观之间的亦师亦友的感情,加上二人之间互相唱和,对于彼此诗词风格的影响是巨大的,严迪昌先生在《清词史》里说到“《饮水词》以小令最佳,曾有清词冠冕之称,长调慢词则间有不协律的随意性。但纳兰奇情壮采而特以灵性胜,故长调仍颇多动人处,尤以康熙十五年结识顾贞观以后,他的与顾氏酬答诸词以及为姜宸英送行等篇,均情词兼备,超迈有神”在纳兰短暂的生命中结识顾贞观是件对他个人交际,诗词修养均有重大影响的事件。

顾贞观年长性德18岁,对他创作的影响非常之大,顾贞观曾说“余受知香严而词尤服膺倦圃。容若尝从容问余两先生意旨云何?余为述倦圃之言曰:学步古人,以数见不鲜为恨,变而谋新又虑有伤大雅。自能免此二者,欧秦辛陆何多让焉?容若盖自是益进。可知顾贞观曾经指导过纳兰性德作词,不可“学步古人”,于是容若才“自是益进”终于成为清词三大家之一。

四、扈驾出巡开阔了眼界使其诗词摆脱香艳桎梏 自康熙十六年纳兰性德做了三等侍卫起,至康熙二十四年卒于家,纳兰性德的心情一直是愤懑与失望在伴随。他虽然是贵族出身的公子哥,但具有满族“性耐劳苦,类非绮襦纨绔者所能堪也”、“遇事劳苦,必以身先,不避艰险退缩” [26]的品格。又自幼聪敏读书过目不忘,少年时已出句惊人,能“据鞍占诗,应诏立就” [27]的才能,且自幼练习骑射“上马驰猎,拓弓做霹雳声,无不中” [28]。这样的文武双全,又进士出身,应付宿卫扈从执事当差是绰绰有余的,侍卫的职务使纳兰性德被紧紧的束缚在了京城,这对于一个诗人来说无异于黄金打造的囚笼,所以纳兰性德只要有机会走出去便写了大量的边塞行吟的诗篇和词章。不论江南还是塞北,而这些苍凉凄怨的边塞行吟篇和咏景怀古诗都是纳兰性德诗词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苍凉清怨的边塞行吟篇

塞外词自北宋范仲淹手边思乡的几首后,代不多见,清人词中颇有佳构,而纳兰性德尤为可观。纳兰性德的塞外行吟篇既不同于遣戍关外的流人凄楚哀哭的呻吟,又不是卫边士卒万里怀乡的浩叹。他是以贵介公子的身份扈从边地,而又厌弃仕宦生涯的情感体现,《清词史》中写道“一次次的栉风沐雨,触目皆是荒寒苍茫的景色,思绪无端,凄清苍凉,于是笔下除了收于眼底的黄沙白茅、寒山恶水外,还有发于心底的羁栖良苦的郁闷”。康熙二十一年八月奉命“觇唆龙羌”,“其地去京师重五六十驿,间行或累日无水草,持之干粮食之,取道松花江上,人马行冰上竟日,危得渡,仅抵其界,卒得要领以还报,上大喜。君虽跋涉艰险,归时从奚囊倾方寸札出之,叠数十纸,细行书,皆填词若诗,略记其风土方物。虽形色枯槁不自知,反遍示客,资笑乐” [29]就是好友姜宸英在纳兰性德墓志铭中记载的出使塞外之事。对纳兰性德来说,虽然差使辛苦异常,但自己却非常乐意。立功绝域,且行且吟,一路上大漠风沙,天高地迥使他写出了大量的诗词,面对轻扬的雪花,会触目伤怀,耳听雪夜风声,更是夜不成眠,有“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这样意场辽阔的句子,他的一首《如梦令》“万丈穹庐人醉,星影摇摇欲坠。归梦隔狼河,又被河声搅碎。还睡,还睡,解道醒来无味。”写塞外无眠思乡之情,一举突破以往婉约哀艳的词风,此词镂景刻情,表面写景,实是叹息人生际遇之多舛,仕途之蹭蹬,表达了强烈的时空感和一个觉醒者的孤独意识。在纳兰诗词中还有不少这样的作品,边塞诗词和悼亡词一样都是其中最精粹的组成部分。2、扈驾出巡的咏史怀古篇

康熙皇帝一生酷喜出巡,光江南就去了六次,其他的近郊巡游自不必多说,纳兰性德作为一等侍卫,扈驾随行是其职责,徐乾学后来回忆说“其扈陛时,雕弓书卷,错杂左右,日则较猎,夜必读书,书声与他人鼾声相和”[30]纳兰性德喜欢趁同僚们睡觉时读书,把一日间见景抒情的诗词拿出来整理、润色,随驾出巡时总会路过许多名胜古迹,当他面临名山大川时,或怀古兴亡,或思乡念人,所写的诗词又是另一种风格。

第一次扈驾出关,那时卢氏还在人间,才一开始就已经不耐征旅生涯了。在《台城路•塞外七夕》中写道“两眉愁聚,待归踏榆花,那时才诉,只恐重逢,明明相视更无语。”把对妻子的牵挂悬于笔端,又有《长相思》写到“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夜深千帐灯下照着的万颗难言的乡心,又是怎样的情怀。

1864 年,康熙一路南下,经泰山、扬州、苏州、无锡、镇江直至江宁,路上见闻颇多,纳兰性德逢景必歌、逢事必颂,过长江时做《圣驾临江恭赋》“黄幄临大江,山川借颜色,鲸鲵久已尽,不待天弧射”,路上遇到汉朝樊会的墓地,又道“樊侯鼓刀人,时来遂挥喝。斯人在层泉,尤胜懦夫活” [31],到了六朝古都南京,写下了《秣陵怀古》“山色江声共寂寥,十三陵树晚萧萧。中原事业如江左,芳草何须怨六朝。”,明显是写关于南明朝廷之事,在那个文网严密的时代,纳兰性德又身在帝王侧畔,对前朝的兴衰直言不讳是需要相当大的勇气的。

正是在这些旅途中纳兰性德见到了很多的美景,抒发了无数感慨,使他的咏景怀古诗词有了内涵,不再只是一层空壳。总 结

篇6:论纳兰性德的悲剧意识 论文主题

关键词:纳兰性德,通俗化,接受,媒介

一、纳兰“通俗化”的社会文化基础

纳兰性德生于清顺治十一年十二月 (1655年) , 卒于康熙二十四年五月 (1685年) , “甫及三十, 奄忽辞世”[1], 可以说是一个短命的文人, 但由于他才思敏异, 对汉族文化求知若渴, 不仅拜得顾亭林之甥徐乾学为师, 与朱彝尊、陈维崧、顾贞观等江南名士亦能唱和往来, 其识见与早期只知弓马骑射的八旗子弟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纳兰与徐乾学等江南名士亦师亦友, 这使他能够迅速去除异族的芥蒂影响, 融入汉民族的主流文化体系中。朱彝尊、陈维崧、顾贞观、姜西溟、秦松龄等人初时虽不过遗民布衣之身, 但在当时仍是文化中心的江南声名颇著, 正是他们与纳兰不顾辈分、地位的真诚交游模糊了纳兰的民族界限, 使他渐为处于文化强势的江南士族所认同

其次, 纳兰古道热肠, 能急人所难, 前面提及诸辈中多有受其恩惠者, 在此不作赘述了。此外, 纳兰与顾贞观“绝塞生还吴季子”一事尤为时人所推重。吴兆骞徙居塞外二十余年, 终以辛酉入关, 一时传为佳话。纳兰的这些义举, 不仅为他赢得了时人的称许——“士尤称之”[2]、其真情挚性更是令后世之人感动折服。

二、纳兰“通俗化”过程中依托的主要形式

(一) 传说

关于纳兰的传说主要涉及其身世、爱情两方面。就其身世而言, 因纳兰受汉族文化熏染既深 (王国维所谓纳兰“初入中原, 未染汉人风气”[3]是就其词风而言) , 倾心交游者又多为汉族知识分子, 与满清入关之初民族壁垒森严的八旗子弟迥然而异, 故早先有人疑其非明珠亲子, 乃是南下途中收养的汉族弃婴。此外, 由于纳兰与顾贞观过从甚密, 世人又因之杜撰出纳兰后身一说:汤曾辂《炙砚琐谈》中言纳兰去世后, 顾贞观“一夕梦侍中至”, “是夜, 其嗣君举一子。梁汾就视之, 面目一如侍中, 知为后身无疑也……”此等荒诞之言后又为况周颐《蕙风词话》所征引, 至于以讹传讹、一误再误。除此以外, “纳兰为贾宝玉原型”一说本文另作别论, 置于“小说”目下讨论。这两则有关纳兰身世的传说于史实毫无补益, 但从中却可窥见纳兰“汉化”程度之深:在根深蒂固的“华夷之辨”这一思维定势下, 距明清异代尚未久的纳兰却以种种方式被“承认”为汉人, 某种意义上, 这正是其为汉族文化接受并认同的体现。而纳兰的“汉化”又是其走向“通俗化”的必经之路:一个与汉族士人几无二致的纳兰才可能得以在汉文化体系中得以生存与延伸, 被写进小说, 被编进戏剧, 被搬上荧屏, 被无数人讨论、争议……

(二) 小说

小说对于纳兰性德的“通俗化”无疑有着重要的意义。明清以来, 小说终于迎来了自己的黄金时期, 题材广泛、佳作迭出, 渐渐成为主宰一代之文学。降至晚清民国, 前有梁启超等人不遗余力地提高小说的地位, 后有五四诸将丰富的创作实践, 小说一跃而成为最富有活力的文学样式。

在纳兰性德“通俗化”的过程中, 对其影响最大的小说莫过于曹雪芹的《红楼梦》了。该书自问世以来便备受争议、屡遭禁止, 但这丝毫没有妨碍“红学”的蔚然成风, 至上世纪, 已成为与“甲骨学”、“敦煌学”鼎足的“显学”。与后两者相比, “红学”无论是在时间延伸的长度上还是在社会认知的广度上都明显占据优势。据考证, 大约在乾隆时期就有人将《红楼梦》与纳兰联系起来, 道光中有徐柳泉直谓贾宝玉影射纳兰, 陈康祺《燕下乡脞录》, 俞樾《小浮梅闲话》皆谓此书是“记明珠家事”, 钱静方的《红楼梦考》更力主其说……赞同者甚多, 批驳者亦多, 学者论战未果, 纳兰却不可避免地与这部奇书联系起来。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红楼梦》某种程度上充当了纳兰性德的“通俗化”的载体。直至今日, 仍有不少人乐于把纳兰与大观园里的“怡红公子”贾宝玉对应起来。在这个意义上, 纳兰成了虚构人物贾宝玉的现世代表, 从而能够以更平易、通俗的角色走向大众群体。

(三) 戏剧影视作品

与静态的诗词、小说相比, 戏剧、影视这样的综合性表现艺术在传播过程中往往具有更大的优势。该类作品, 尤其是影视类作品, 对于历史人物的“再现”或“还原”, 其影响已经超过传统意义上的志人小说作品。近年来, 以纳兰性德为素材的相关作品不断出现, 依托网络等新型传播方式不断扩大辐射区域。与流传程度有限的词作、小说相比, 它们对纳兰“通俗化”的“贡献”越来越得以凸显。这固然有助于提高纳兰的认知与接受程度, 却也造成了大众对于纳兰的某些错误或片面的认识, 这是值得注意和深思的。

(四) 网络交流平台

依托网络而生存的各类“群”、“论坛”、“贴吧”正在成长为新兴的社会公共平台。规模巨大且数量仍在不断增长的网民在这些平台上进行讨论和交流的活动, 整体呈现出方兴未艾、生机勃勃的气象。在这里, 他们对纳兰的讨论无所不包, 涉及身世、爱情、友情、创作等几乎各个方面。虽然有些认识未免流于肤浅, 但人数如此众多、气氛如此热烈的关于纳兰的讨论是一般性的交流平台所无法想象的。纳兰性德之所以会如此广泛而迅速地“通俗化”, 之所以会形成一个蔚为壮观的文化现象, 网络所起的作用是无可比拟的!

结语:

纳兰性德的“通俗化”是一个为期相当长的渐变过程, 而现代传媒方式和新兴交流平台的出现无疑大大加快了这一进程。笔者能力所限, 本文对于这方面的尝试与探索还显得稚嫩, 有些观点可能过于武断, 举例说理还不是很详细充分。但是, 从纳兰性德的“通俗化”这一角度去梳理纳兰的认知与接受过程, 这毫无疑问是有价值、有意义和有必要的!

参考文献

[1]、陈寅恪.元白诗笺证稿[M].北京:三联书店, 2001.

[2]、龚维英.哀感顽艳的纳兰词——兼论纳兰词构成的文化现象[J].贵州社会科学, 1992,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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