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美国
《献给爱米丽的玫瑰花》的多重解读(精选8篇)
篇1:《献给爱米丽的玫瑰花》的多重解读
摘 要:威廉•福克纳是美国著名的现代小说家,他的短篇小说《献给爱米丽的玫瑰花》,被视为美国南方哥特式小说的杰作。这部作品延续了作者一贯的创作主题,而其将所有写作技巧熔于一炉的创作手法则进一步深化了小说的主题思想。笔者希望通过从女性视角分析当时南方社会中女性的生活状态,从社会学角度解析作者的南方情节,从心理学角度分析主人公的变态心理及其原因,全方位地展现作品的多重主题。
关键词:女性主义 南方情节 哥特式小说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06-
威廉•福克纳,美国现代著名的小说家,1949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他一生创作了大量优秀的文学作品,其中包括19部长篇小说以及3部短篇小说集。由于深受家庭传统和南方风土人情的影响,他的小说多植根于“南方”, 其中15部长篇小说与绝大多数短篇故事都发生在约克纳帕塔法县,被称为约克纳帕塔法世系。①这一系列作品反映出作者对南方的怀念之情,同时也揭露了南方传统价值观念的罪恶和腐朽。因此,作者对故乡的怀念之中夹杂着极度厌恶之感。
而今,福克纳已成为一位现代经典作家,他的作品被认为既深刻地反映社会历史,又充分体现了现代意识。就其写作技巧而言,他是一位勇敢的试验小说家,与欧洲文学试验者乔伊斯、伍尔芙等人一起,大胆运用新的写作技巧进行文学创作。受弗洛伊德等人影响,他在作品种大量运用了意识流、多视角叙述等富有创新性的文学手法。此外,福克纳善于挖掘人物的内心世界。他通过对人物内心活动的描写来塑造人物、表现时代精神。他的小说体现了现代社会中人与人的沟通与疏远,揭示了西方社会中人性扭曲与异化的问题。一般认为他是20世纪30年代唯一一位真正意义上的美国现代主义作家。
《献给爱米丽的玫瑰花》讲述了爱米丽小姐悲惨的一生,充满悬疑,耐人寻味。许多批评家认为“它是美国哥特小说的一大杰作。”学者认为这部小说是当时美国南方社会的一个缩影,既代表了人们对南方传统的怀念之情,又表现了福克纳对其故土爱恨交织的复杂情怀。小说所表现的主题以及写作技巧在当时社会都是的独一无二的。
这部作品中女主人公爱米丽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不可否认,福克纳小说中女性形象的作用不可小觑。如《喧哗与骚动》中的黑人女管家迪尔西,《八月之光》中的莉娜•格洛夫等,她们善良﹑活泼,体现了人性传统的美德。通过作品,福克纳向我们生动地展示了南方社会中各个阶层的女性形象。而在这部小说中,福克纳塑造了一个反传统的女性形象—爱米丽。通过这一形象,作者表达了对女性的尊重与欣赏。在小说中,爱米丽的抗争最终被社会镇压,充分表现了女主人公探求自我身份认同却最终失败的悲惨命运。
在男权社会,女性一般都是被忽视的对象,她们是男权社会中的边缘化人物。纵观整个文学史,我们不难发现它仍然是一部男性的历史。文学作品中,几乎所有的女性形象都被男性压迫。她们没有爱与被爱的权利。她们所能做的只是被动地接受男性社会对她们的施舍。在这部小说中,爱米丽恰是处在这种境况中。
在家中,作为家庭中统治者的父亲始终控制着爱米丽,始终恪守着传统的教条。为了保持爱米丽的忠贞纯洁,他赶走了所有爱米丽的追求者。父女二人生活在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父亲维系着整个家庭,控制着每个人。在父亲眼中,爱米丽仅仅是他的个人物品,他可以控制她的所有行为,包括爱情和婚姻。爱米丽被剥夺了一切作为人应该有的权利。 在此,我们可以把爱米丽的生活看作是一种象征,象征着在男权社会中她始终是笼中之鸟﹑父亲的物品。事实上,即便父亲死后,爱米丽还是被控制的,父亲的言行始终深深地烙在她的心中,父亲的影响始终存在。当爱米丽遇到了荷默,小镇上居民不断表达对她的同情与不满,认为卑贱的北方佬配不上纯洁的爱米丽。表面上他们是为了保持爱米丽的贞操,实际上他们需要的只是精神支柱,即所谓的父权社会下传统的道德观。但此时爱米丽认定荷默是可以陪伴她一生并与之建立美满家庭的那个人,从而义无反顾的爱上了这个身无分文仅靠出卖劳动力领取日薪过活的北方佬。即便身份悬殊,她仍然愿意与他共度后半生。但是,荷默却更喜欢男人,据说他曾经跟一个年轻男人在麋鹿酒吧喝酒。所以当得知荷默准备离开小镇时,爱米丽用砒霜毒害了他。小说中, 作者在描写这一部分时并没有直接陈述爱米丽的内心煎熬,而是通过小镇居民的眼睛告诉读者她是多么痛苦。“整整六个月的时间,她没有出现在小镇的街道上” “当我们再次见到爱米丽小姐时,她变胖了,而且头发变成了银灰色.”
小说中大量细节都展示了荷默的离开对爱米丽造成的痛苦,但这些叙述并未超出读者的想象。直到小说结尾处,读者才从梦中惊醒—是爱米丽毒害了她的恋人。这样的结尾给了读者一个大大的惊叹号。比起一般的直接陈述,小说结尾恐怖式的处理给读者更大的心理冲击,这也达到了作者的写作意图。纵观整部小说,我们可以得出以下结论:在男权社会,爱米丽意图反抗只会最终失败。在小说中,爱米丽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她并没有真正认识自己的生活状态,在父权制度统治下,女性的反抗是徒劳的。通过哥特式小说的形式,作者揭露了美国南方社会的黑暗与丑陋并强烈谴责南方社会中非人的传统道德观念。这是造成女性反抗却最终失败的根本原因。
这部小说除了可以从女性主义角度分析爱米丽的悲惨一生外,它的价值还在于让读者充分认识到了社会的腐朽,因此我们从社会学解读一下《献给爱米丽的玫瑰》。福克纳笔下的《献给爱米丽的玫瑰花》真实的反映了美国内战结束后南方社会的变迁,通过小说表达了作者对故土既爱又恨的复杂情感,即福克纳的“南方情节”。同时,作者运用现代写作技巧再现了他的主题,如农奴制,父权制社会,以及种族歧视等等。爱米丽生活在一个被压迫的社会,她忍受着来自父亲及社会各方面的压力。在与荷默相处时,二人的关系是不平等的, 小镇居民歧视这个北方佬。这一行为反映了南北方的不平等。在小说中,作者刻画了一位伺候了爱米丽一生的老黑奴形象,这便引发读者关注美国南方农奴制问题。事实上,内战结束后农奴制就被废除,但爱米丽却始终雇佣黑人奴隶,这一点也反映了女主人公始终拒绝放弃过去社会中白人所拥有的优先权。爱米丽死后,这位老黑奴也神秘地失踪了,甚至作者在小说结尾也没有解释,这也说明了黑人地位的低下,社会种族歧视严重。
评论界对除了对小说的主题十分关注外,对其写作手法的评价也褒贬不一。一些批评家认为这部小说的叙事手法过于神秘晦涩。但正是这种写作手法凸显了小说的恐怖氛围,塑造了生动鲜活人物形象,从而有利于探索人物的内心世界。尤其是南方社会特定历史环境下人性的扭曲。《献给爱米丽的玫瑰花》中,爱米丽的故事几乎都是以“我们”展开讲述的。“我们”去为爱米丽送丧,“我们”看见爱米丽的大木屋被时光抹煞了原有的庄严,“我们”听说爱米丽年轻时候的荒.唐事情……这个“我们”努力想让自己的叙述更加客观,对镇子里居民大都以“妇女们”、“男人们”相称,然而文本中的“我们”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叙述者,“我们”是她的故事的见证人。“我们”眼中的故事并没有按照传统的逻辑顺序发展,而以福克纳最喜欢的意识流手法创作,即“我们”想到什么说什么。如果将各部分分开来重新组合的话,故事仍然完整。意识流的写作手法使整个故事充满悬疑。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读者的心也悬了起来, 最后更被爱米丽奇怪的杀人行为震惊。这种特殊的的艺术技巧恰到好处的反映了小说的主题—在封建的美国南方社会,爱米丽是父权社会的牺牲品,她急切的希望得到爱却始终得不到,最终只能通过把爱人杀死才可以留住对方。这是一种扭曲的人性,也是心理学手法运用于文学创作一个很好的例子。
以上我们分别从多个不同的角度简要的分析了一下这部小说,除此之外,仍然可以从其他角度进行探究, 例如:文体学角度,历史学角度以及神秘主义等等。所有这些分析策略都有助于帮助我们更好的理解它。《献给爱米丽的玫瑰花》将杰斐逊时期美国的南方生动地展现在我们面前,其情节并不复杂,却给读者留下深印象,成为福克纳的代表作之一。意识流,多视角叙述等写作技巧都使这部小说更加耐人寻味, 使之成为一部伟大的作品。
参考文献:
[1]福克纳.献给爱米丽的一朵玫瑰.名作欣赏.1995(6).
[2]孔庆华.论福克纳短篇小说的乡土情结.外国文学研究.(4).
[3]廖越英.从女性主义心理学的角度再读《献给爱米丽的一朵玫瑰花》.湖南科技学院学报.(10).
[4]王佐良.英国文学名篇选注.北京:商务印书馆.版.
[5]吴伟仁.美国文学史及选读.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0年版.
[6]肖明翰.威廉•福克纳研究.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版.
篇2:《献给爱米丽的玫瑰花》的多重解读
《献给爱米丽的一朵玫瑰花》写得精致、完美;有如大理石上的雕刻图案,含有值得永久纪念的神圣意味。
世界驰名的威廉福克纳(William Faulkner)一向以长篇小说震撼世人。他的《喧哗与骚动》、《押沙龙,押沙龙!》已成为20世纪无可争议的杰作。意识流的手法娴熟运用,确立了他作品意象迭变、繁复多元的风格。而《献给爱米丽的一朵玫瑰花》短篇小说则让我们看到他的另一面:精确、凝练,清晰直接而又不失神秘,以及南方式的略带忧伤的品质。
小说写爱米丽与世隔绝的、不顾现实变迁一味坚持自己独有的生活方式;写她的爱与恨、她的倨傲式的高贵和对负心恋人的无情报复。小说由爱米丽的死亡开始。她的死就像拉了起舞台上的帷幕一角,引起小镇上人们一睹她原先讳莫如深的生活的激情。一桩秘密被揭露成了人们对她死亡的`最有效的纪念方式。有意思的是,这篇小说题名为“献给爱米丽的一朵玫瑰花”,但在小说中,通篇没有提到玫瑰花,也没有人献花给爱米丽。这谜一样的篇名似乎暗藏着福克纳的深意。
也许,揭示这一篇名的象征内涵要比诠释小说内容本身来得更富有挑战性?也许,在这篇名的隐喻中福克纳故意深藏着他秘而不宣的隐衷?
确凿无疑的句式--我指的是篇名--泄露了作者对作品人物的一种肯定,仿佛他在暗示一个真实人物存在似的。这种肯定,也许并不包含对她行为方式的赞赏;而是说明她作为类型化人物在美国南方小镇上有着众多的原型。这使我想起了田纳西?威廉斯的戏剧《欲望号街车》中的布兰琪形象,她也像爱米丽一样家道中落却仍恪守着衰微的南方贵族传统。
正如众所周知,小说是虚构的艺术。但福克纳起着这样一个虚幻的篇名似乎想要抹去读者头脑中固有的小说概念。这种自我颠覆的方式,使小说产生了仿佛是对一位已故人物做传记的幻象;或者说,这也是一种自我首肯的方式,福克纳故意在这背谬中留出一丝让人错谔的空隙,从而引发人们去深思其背后的真正动机。透过这一悖论式的“破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福克纳对他小说人物的偏爱,泄露了他对爱米丽小姐这一形象所含有的深切的怜悯之情。这篇小说犹如是对爱米丽小姐所做的一次满怀敬意的缅怀和充满深情的回忆。
“献给爱米丽小姐的一朵玫瑰花”。默诵这一句式,宛如瞥见了福克纳在深秋的落叶时节,手持鲜花、摘下礼帽正站在爱米丽的墓碑前凭吊。我猜想,福克纳写下这一意味深长的篇名,并不是为了要增加小说的戏剧性,而是出于内心不由自主的需求,它道出了福克纳对爱米丽人物的迷恋与惋惜等复杂情愫,反映了他内心深层对业已湮灭的某些“东西”的追怀。
在小说中,爱米丽几乎与世隔绝了一辈子。她唯一一次恋爱对象是来自北方的铺设道路的工头:荷默?伯隆。这个人健康开朗、年轻活泼,引起了小镇上所有人的喜爱。她与爱米丽完全是两种世界的人:他代表着四处游走、见多识广、及时行乐和缺乏责任的北方新兴文化,是工业时代的产物;爱米丽则固守家园、秉持高贵、鄙视新生事物,挣扎在南方旧时代没落的瞬间。伯隆玩弄爱米丽,最后想要抛弃她,以及爱米丽在自己布置一新的婚房内杀死伯隆,都是两种观念和两种生活方式冲突的象征。
篇3:《献给爱米丽的玫瑰花》的多重解读
关键词:爱米丽,心理,潜意识,集体潜意识,死亡
《献给爱米丽的玫瑰》是福克纳最著名的短篇小说, 也是受到关注最多的一篇小说。主人公爱米丽通常被解读为一个变态的女人、美国南方社会制度的受害者、一个悲剧人物。然而, 通过运用心理批评的方法, 重新定义小说中主要人物的关系, 我们就可以对这些人物、特别是爱米丽有一个重新认识。
1 心理批评
心理批评理论以弗洛伊德、荣格和拉康的理论为主, 这三人既一脉传承又各有千秋。弗氏以其对意识和潜意识1的创见性发现奠定了精神分析学派的基础, 认为力比多的原始性欲是人心理发展的原动力 (伊格尔顿[149,150,151,152,153,154,155,156,157,158,159,160]) 。而荣格[]则在此基础上发展了自己独特的关于无意识的理论, 即集体无意识理论, 认为比无意识更深层次的心理结构是对全人类原始生活的记忆, 它以图腾的形式存在。拉康则更注重无意识与社会的关系, 认为主体在镜像阶段形成的对自我的认识受到“以父亲的名义”形成的象征秩序的侵入, 被迫放弃婴儿时期能带来完满感的想象界并在象征界的网络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而这个失去的自我形象或婴儿时期的自我想象便成为主体毕生追求却不能获得的东西, 被拉康称为“对象小a”, 它是人的心理动力之一 (霍默[]) 。对一部文学作品的理解, 往往需要综合这几位精神分析学派大师的观点来分析。
2 叙述者
故事的叙述始于爱米丽的葬礼, 又以葬礼结束, 即开始于现在, 结束于现在, 这就像一个梦境, 梦中回到了过去, 醒来依然是现在。而这个故事的叙述也表现出种种梦境的非理性特征:身份混乱, 有时代表全镇人, 有时又代表一部分人, 有时代表男人, 有时代表女人, 有时又像一个旁观者;有时采用有限视角, 看不到爱米丽家里的样子, 有时又无所不在, 能看到官员们到爱米丽家收税、偷偷洒石灰和爱米丽买毒药的情景;讲述时间混乱, 故事在不同时间点上跳来跳去, 依靠联想而不是线性时间来展开故事, 具有意识流的特点。因此这个故事可以看成叙述者的一个梦。而弗洛伊德 (2009[541,563,598,602]) 认为梦是潜意识的表现, 梦表达了潜意识的欲望, 而这些欲望是在社会生活中被压抑的, 弗氏通过病人对梦境的描述来发掘他们潜意识的欲望。从这一意义来看, 这篇小说可以看成一篇潜意识语篇。
另外, 这个叙述者不管是用第一或第三人称, 使用的都是复数, 而我们在读这篇小说时, 也一直感受到有一个集体的叙述者, 一个集体的视角, 因此这个叙述者可以理解为杰斐逊人的集体梦境, 也就是他们集体潜意识的表达。在群体心理学中, 群体心理有不同于个体心理的特征, 其中之一就是以种族潜意识取代个体特质, 从而把“每个人身上都相似的潜意识基础”显露出来 (弗洛伊德, 2003[41]) 。对爱米丽的邻居杰斐逊人来说, 他们的共同特点是都是南方人, 都生活在一个传统封闭的小镇上, 在南北战争后传统价值观受到北方工业化的强烈冲击, 因此这一集体潜意识最显著的共同特质就是对传统价值观的依恋和对即将到来的变革的犹疑态度。
3 爱米丽与父亲
在这个集体潜意识的梦境中, 爱米丽与父亲的关系被描述为一幅画:“身段苗条、穿着白衣的爱米丽小姐立在背后, 她父亲岔开双脚的侧影在前面, 背对爱米丽, 手执一根马鞭, 一扇向后开的前门恰好嵌住了他们俩的身影。” (斯通贝克[104]) 。在这幅画里, 爱米丽身着象征纯洁的白衣, 位于最后的背景位置。父亲所持的马鞭在传说中是用来赶走不受欢迎的追求者的, 而在父亲之前是一扇门。显然, 父亲约束了爱米丽, 而这扇门约束了父亲和爱米丽两个人。
在爱米丽与父亲的关系中, 应该注意到爱米丽的母亲是缺席的, 小说中没有提及她的母亲, 对福克纳这样讲究技巧的作家来说, 这种缺席应该是故意为之。缺失是心理分析中的一个重要概念, 弗洛伊德认为个体在关键发展阶段的要求没有得到满足的话, 便会造成以后的心理障碍, 而拉康[前言]认为人的一生的目标便是追寻那个在适应象征界的秩序中所丢失的童年镜像。因此缺失会引发欲望, 而欲望是驱动一切行动的动因。母亲的缺失使得爱米丽潜意识中一直在追求母亲所代表的女性特质—情感与家庭。这成为她与父亲和杰斐逊人的主要冲突。父亲在世时赶走了她所有的追求者, 而父亲死后杰斐逊人又阻挠她与荷默的恋爱。尽管爱米丽有很多有异于常人的古怪脾性, 但都得到了杰斐逊人的包容和原谅, 而他们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她的不合规矩的感情生活。
4 爱米丽与杰斐逊人
这个篇幅不长的小说描写了三次死亡:爱米丽父亲、荷默、爱米丽。这些死亡对作品的结构有十分重要的意义。爱米丽的死亡同时出现在小说开头和结尾, 它的隐喻是死亡既是结束, 也是开始。同理, 另外两个人的死亡也起到了转折和节点的作用, 而这些转折在爱米丽与杰斐逊人的关系中尤其重要。
4.1 父亲之死
在爱米丽父亲的葬礼上, 杰斐逊人看到的那幅画有着深刻的象征意义。正如拉康笔下的婴儿在镜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像, 便把它作为理想的自我形象。杰斐逊人的集体潜意识在凝视这幅画的时候, 也将它作为了自己的理想自我形象。因此在爱米丽的父亲死后, 他们便取而代之。这个集体潜意识在叙述中的措辞也暗示了这种关系:“而这时人们才开始真正为她感到难过” (斯通贝克[104]) 。同时将爱米丽形容为:“单身独处, 贫苦无告”[104]。语气中充满了同情与爱怜。
接下来杰斐逊人便像爱米丽的父亲一样干预爱米丽的感情生活, 千方百计地阻挠她与地位低下的北方佬荷默的恋爱。与此同时, 爱米丽也在试图寻找新的生活。她在父亲死后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时, “看上去像个姑娘, 和教堂里彩色玻璃窗上的天使像不无相似之处—有几分悲怆肃穆” (斯通贝克[105]) 。天使都是婴儿, 这个比喻暗示了爱米丽对婴儿状态的回归, 而拉康认为婴儿期是一个与母亲一体的时期, 在这个时期内婴儿体验到整体感, 还未被父权秩序的符号和规则所同化, 因此这种体验也可以认为是非理性的、感情的, 拉康称之为想象界 (霍默[]) 。而爱米丽也正是在这一时期开始公开追求爱情, 试图重构婴儿时期的想象。
4.2 荷默之死
荷默之死使爱米丽与杰斐逊人的关系发生了转变。这种转变在荷默被谋杀之前就已经开始了。爱米丽与荷默的恋情愈演愈烈, 杰斐逊人再也无力阻挠, 只得请了爱米丽的堂姐来干预。这表明杰斐逊人对承担爱米丽父亲这一角色已经力不从心。杰斐逊人对爱米丽买毒药的描述也饶有趣味:“那副面部表情是你想象中的灯塔守望人所应有的” (斯通贝克[106]) 。在这里, 杰斐逊人所代表的集体潜意识已经开始将爱米丽看作一个守护者。自荷默秘密死亡之后, 这种关系变发生了正式的转折。当爱米丽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她已经发胖了……直到她七十四岁去世之日为止, 还是保持着那旺盛的铁灰色, 像是一个活跃的男子的头发。她带有了明显的男性特征。拉康认为主体要接受以“父亲的名义”加诸于他身上的秩序和规则, 并努力在这个网络中寻找自己的位置。主体在社会中生存, 就是要在这个网络所限定的范围内完成自己的角色, 这是主体所无法逃脱的宿命。小说中在爱米丽的父亲死后, 杰斐逊人承担了父亲的责任, 努力维系这个网络, 即拉康所说的象征界, 当杰斐逊人无力承担这个责任时, 就将它投射到爱米丽身上, 在爱米丽身上重新塑造一个想象的父亲形象。因此, 自荷默死后, 杰斐逊人对爱米丽就由保护变为敬畏。当人们闻到奇怪的味道时, 他们不敢当面指责她, 只好偷偷摸摸在夜里去洒石灰。若干年后, 他们把自己的孩子送到爱米丽那里学画, 将爱米丽敬为老师。
然而这种关系并未止步于此, 而是向极端化发展。在这之后的数年, 爱米丽闭门不出, 杰斐逊人对她的描述措辞也有了明显变化, 出现了“神龛”、“偶像”、“度过了一代又一代”这样的词语, 这些词语已经不是用来描述普通世俗之人的了, 爱米丽已被神化和圣人化。在爱米丽生病直至死亡之前的一段时间, 杰斐逊人对她是这样描述的:“不时我们在楼底下的一个窗口—她显然是把楼上封闭起来了—见到她的身影, 象神龛中的一个偶像的雕塑躯干, 我们说不上她是不是在看着我们。她就这样度过了一代又一代—高贵, 宁静, 无法逃避, 无法接近, 怪僻乖张” (斯通贝克[110]) 。波尔克[29]指出:窗户象征着家长或文化对于性的压制, 正如那幅画所暗示的, 继失去爱米丽的父亲之后, 杰斐逊人拼命要守住那扇象征着传统的大门, 最后用一扇窗户框住了爱米丽, 他们宁愿她变成没有生命的神像, 也不愿意她走出那扇大门。而当爱米丽终于死去, 最后的神像也坍塌了, 他们不禁发出感叹:“一个纪念碑倒下了”[99]。
4.3 爱米丽之死
爱米丽死后, 故事的高潮在人们打开那个秘密房间后到来。这看上去像一个典型的哥特式故事, 有一个典型的变态角色。然而, 从心理批评的角度来看, 这个隐秘的房间正象征着女主人公的潜意识。正如弗洛伊德所说, 由于潜意识是被压抑的、为社会规则所不接受的愿望, 它通常以隐蔽的方式出现在梦中, 通过其他象征物来表达。在这篇小说中, 这个房间正是爱米丽的潜意识的象征。首先, 它一直处于极为隐蔽的状态中, 杰斐逊人从未见过它的面目, 读者对它更是一无所知。其次, 它真实地表达了女主人公的内心愿望。粉色的房间、新婚的布置、永恒的恋人, 这些正是爱米丽所缺失的女性特质的最好表达。从母亲的缺席开始, 这种对女性特质的追求成为爱米丽一生的心理原动力, 而当它与父权社会的准则相冲突时, 就被压抑到了潜意识中, 并最终以象征的形式表达出来。
但这里有一个疑问, 爱米丽所做的这件事无疑是件丑事, 她本可以将这个秘密带入棺材, 然而它却被公之于众了, 为什么?小说里描写爱米丽死前病了很长时间, 如果她想要隐藏这个秘密, 完全可以在死前完成, 然而她却没有这么做,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是故意的, 故意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为什么?因为她想让杰斐逊人知道, 你们这么久以来对我的期望和控制都落空了, 我不仅不是你们所极力塑造的淑女, 我还是北方佬的情人, 我不仅是北方佬的情人, 还杀了他, 我不仅杀了他, 还与他的尸体同床共枕了几十年。对这一点, 福克纳本人也曾说到:“她知道你不可以杀人。她从小被教育你不可以有情人。你可以结婚, 但不可以找情人。她打破了所有的来自于传统和家庭的戒律, 最终也打破了上帝的戒律, 即你不可以取人性命。” (Gwynn&Blotner[58]) 至此, 爱米丽与杰斐逊人的集体潜意识的较量以爱米丽的胜利告终。当人们看到荷默的尸体时, 他们看到的是荷默“那没有肉的脸上令人莫测的龇牙咧嘴的样子”, 这是胜利者对杰斐逊人的嘲笑。
5 结语
这是一篇关于欲望与控制的小说, 正如故事题目所暗示的, 爱米丽想要的是爱情, 当这种欲望被社会规则所压制时, 它转向了主人公的潜意识领域, 并在那里最终得偿所愿。爱米丽并不是传统的卫道者, 也不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牺牲者, 她是一个反抗者, 她用一种近乎决绝的方式对抗了一个更为强大、有力的控制力量, 她是一个勇敢的女人, 一个坚持自己信念的女人。
这个故事的叙述者是杰斐逊人集体潜意识的呓语, 它通过控制这个梦境的呈现方式和节奏以及处心积虑地选择词汇, 来表达自己的隐秘欲望, 却最终揭示了它的窥探对象爱米丽的真实欲望。
参考文献
[1]特雷·伊格尔顿.二十世纪西方文学理论[M].伍晓明, 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7.
[2]卡尔·古斯塔夫·荣格.心理学与文学[M].冯川, 苏克, 译.南京:译林出版社, 2014.
[3]肖恩·霍默.导读拉康[M].李新雨, 译.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 2013.
[4]弗洛伊德.释梦[M].孙名之, 译.北京:商务印书馆, 2009.
[5]弗洛伊德.弗洛伊德心理哲学[M].杨韶刚, 等, 译.北京:九州出版社, 2003, 2011.
[6]H·R·斯通贝克.福克纳中短篇小说选[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公司, 1985.
[7]拉康.拉康选集[M].褚孝泉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 2001.
[8]Polk, Noel.Children of the Dark House:Text and Context inFaulkner[M].Jackson:University Press of Mississippi, 1996.
篇4:《献给爱米丽的玫瑰花》的多重解读
关键词:福克纳 《献给爱米丽的玫瑰》 爱米丽 矛盾 冲突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威廉·福克纳(William Faulkner)是20世纪美国著名小说家,是南方文学的重要代表和小说意识流手法的集大成者。《献给爱米丽的玫瑰》(A Rose For Emily)(以下简称《献》)是其最负盛名的短篇小说,发表于1930年。在这部小说中,福克纳塑造了爱米丽·格里尔森(Emily Grison)这样一位深受父权制社会压抑、与社会和外界脱离联系、自我封闭、性格扭曲、心理变态的南方女性形象。作品充满了重重的矛盾与冲突,包括新旧观念的冲突与对立,人与人、人与社会的矛盾冲突。在矛盾与冲突中,福克纳“谴责了种族主义和奴隶制,无情地揭露和批判了摧残妇女的清教妇道观和控制女性幸福的父权制,暴露了南方社会灵魂被扭曲、人性受压抑、女性遭摧残的社会现实”。本文试着从死亡与爱情的矛盾冲突,爱米丽与其父亲、爱米丽与镇上居民及官员们的矛盾冲突,爱米丽与荷默·伯隆的爱情冲突以及爱米丽与亲属间的冲突等几个方面,来解读小说所蕴含的艺术内蕴。
一 死亡与爱情的矛盾冲突贯穿始终
“福克纳的短篇小说《献给爱米丽的一朵玫瑰花》在一个充满浪漫色彩的标题下,讲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凶杀故事”。众所周知,古往今来,玫瑰一直被视为爱情的象征,代表的是一种永恒的美。单独从标题来看,福克纳是想在故事中把美好的爱情献给爱米丽,但纵观整个故事,我们却会发现,美好的爱情与死亡同在。小说主线为爱米丽对美好爱情的追求,但是故事开端却以爱米丽的死亡打开全局,故事结尾又以爱米丽的死和近似恐怖的龇牙咧嘴、已经腐烂的尸体和尸体边一绺长长的铁灰色头发结束。恐怖的死亡与美好的爱情纠缠着、冲突着,贯穿小说始终。从文中我们得知,爱米丽身心长期受到压抑,但却从未丧失对美好爱情的执着追求,当爱情来临时,她不顾镇上居民甚至亲戚们的极力反对,勇敢地去追求自己之所爱,当所爱之人负心于她时,她又不惜以极端的手段杀死爱人以求能保住爱情的美好。原本美好的爱情在《献》中与死亡和恐怖同在,这种矛盾与冲突被福克纳在小说中发挥到极致,强烈的对比冲突给读者内心造成极大的震撼,唤起读者对爱米丽悲剧人生的深深同情。通过这种强烈的矛盾冲突,读者无疑可以感觉到爱米丽对爱的顽强追求,以及最终采取极端的方式挽留自己心中的那朵“玫瑰”时所表现出的万般无奈与凄美,从而达到了意想不到的艺术效果。
二 爱米丽与其父的矛盾冲突
爱米丽生长在美国南方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其父是一个顽固守旧的封建贵族卫道士,是典型的南方贵族代表,作为摧残妇女的清教妇道观和控制女性幸福的父权制的代表人物,他“手执一根马鞭”,“赶走了”爱米丽所有的追求者,剥夺了爱米丽作为正常女性爱与被爱的权利,使爱米丽的情感生活变成了荒漠。对于父亲来说,保住爱米丽的处女纯洁意味着保住了贵族的体面,而这对于渴望爱与被爱的爱米丽来说却绝对是一种无形的迫害,这样,她与父亲的矛盾冲突在无形中就产生了。正是由于父权的极端干涉,于是在父亲在世时,父亲就成了爱米丽唯一的精神寄托,也因此当父亲死后,爱米丽会拒绝承认父亲死亡的现实,拒绝对父亲尸体的处理,因为“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只好像人们常常所做的一样,死死拖住抢走了她的一切的那个人”。爱米丽拒绝承认父亲去世的事件正是她与父亲矛盾冲突的一种具体体现。
“爱米丽对父亲既爱又怕,既无法不对他依赖,又渴望逃脱其控制”。这种矛盾冲突的另一种体现就是在父亲死后,爱米丽曾“剪短了头发”,打扮得像个“女孩一样”,她决心摆脱父权制对她的控制,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她甚至敢于无视舆论并爱上来自新英格兰的荷默·伯隆,这是爱米丽对父亲的公开抗争,也是另一种解决与父亲矛盾冲突的办法。
三 爱米丽与镇上居民及官员们的矛盾冲突
爱米丽与小镇居民的冲突首先体现在她家的古屋与小镇周围环境的不协调上,小说第二段便交代出爱米丽家破败的贵族旧宅与象征着工业文明的“汽车间和轧棉机”形成了一种不协调的对比——“只有爱米丽小姐的屋子岿然独存,四周簇拥着棉花车和汽油泵。房子虽已破旧,却还是执拗不驯,装模作样,真是丑中之丑”。镇子上充满活力的环境与坟墓式的老房子形成鲜明对照,暗示着新兴工业阶级和南方封建残余势力不可调和的矛盾,这种冲突暗示着爱米丽与镇子的矛盾以及与整个时代的冲突。
其次,爱米丽和镇上居民在日常生活和情感、道德上也存在着冲突:1、镇上的参议员们登门说服爱米丽纳税,而她却无论镇上的官员怎么劝说,就是拿着父亲在老镇长处获得的免税权招牌挡驾,拒不交税;2、当爱米丽的房子传出“臭味”时,“任邻居怎么不满,她还是让屋子里的奇臭气味弥漫不散,最后镇上只得派人乘夜偷偷潜入她家去撒上石灰,清理‘垃圾’,这才让怪味消失”;3、在爱米丽拒绝承认父亲已死,拒绝埋葬尸体,直到她垮下来了,人们才把尸体处理掉;4、爱米丽与荷默·伯隆恋爱时,小镇居民“看到他和爱米丽小姐一齐驾着轻便马车出游了”,“人们深信她已经堕落了”,认为这是“全镇的羞辱,也是青年的坏榜样”。而渴望爱情幸福的爱米丽却甘冒风险,在一片反对声中勇敢地和镇民们对峙,承受着异乎寻常的舆论压力;5、爱米丽到药店买砒霜,药剂师追问她买砒霜究竟是做什么,“法律规定你得说明做什么用途”,而爱米丽只字不提买毒药的用意,只凭她那傲慢的态度和咄咄逼人的眼神镇住了药剂师。
最后,在爱米丽四十岁左右时,镇上居民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她那儿学习瓷器彩绘以示惠顾,但随着“新的一代成了全镇的骨干和精神,学画的学生们也长大成人,渐次离开了,她们没有让她们自己的女孩子带着颜色盒、令人生厌的画笔和从妇女杂志上剪下来的画片到爱米丽小姐那里去学画了。”“全镇实行免费邮递制度之后,只有爱米丽小姐一人拒绝在她门口钉上金属门牌号,附设一个邮件箱。她怎样也不理睬他们”。就这样,爱米丽与小镇人的联系日益减少,而矛盾和冲突日益增加,她也日益自我封闭起来。
四 爱米丽与亲属间的矛盾冲突
爱米丽与亲属间的矛盾是通过她与荷默·伯隆的爱情事件体现出来的,镇上居民认为她与荷默恋爱会有损格里尔森家族的尊严,他们希望她的亲属出面来阻止她的堕落行为,他们说道:
“可怜的爱米丽,她的亲属应该来到她的身边。她有亲属在亚拉巴马,但多年以前,她的父亲为了疯婆子韦亚特老太太的产权问题跟他们闹翻了,以后两家就没有来往,他们连(爱米丽父亲的)丧礼也没派人参加”。
由此可见,爱米丽与众亲属是有着无形的矛盾与冲突的,他们是不相往来的,除了她的两个堂姐妹。而爱米丽与亲属的有形矛盾冲突也就集中体现在她与两个堂姐妹的冲突上。当爱米丽与荷默·伯隆相爱时,两堂姐妹赶来反对她与荷默恋爱。两个堂姐妹的出现是在维护传统,维护格里尔森家的尊严,与试图摆脱父亲的控制一样,爱米丽采取了抗争的方式来处理与堂姐妹的矛盾,她“订购了一套银质男人盥洗用具,每件上面都刻着‘荷·伯’,她还买了全套男人服装,包括睡衣在内”,爱米丽就这样“打发走了两个堂姐妹”,解决了与她们的冲突。两个堂姐妹代表的是妇女的清教妇道观和控制女性幸福的父权制,爱米丽与两堂姐妹的矛盾冲突是她与父亲矛盾冲突的继续。“事实上,正是她的父亲、亲戚和镇上居民掌控了她的命运,合力促成了她的人生悲剧”。
五 爱米丽与荷默·伯隆的爱情冲突
爱米丽与荷默·伯隆的爱情故事是整个故事的中心所在,她与荷默的爱情冲突既是她与其他众多矛盾不断冲突所产生的必然结果,也是引发爱米丽悲剧故事的直接导火索。小说的男主人公荷默·伯隆是一个来自北方的小包工头,是一个拿日工资的人,而爱米丽是南方贵族小姐,社会地位的差异决定了两人爱情的第一道冲突;荷默“个子高大,皮肤黝黑,精明强干,声音洪亮”,性格粗犷豪放。而爱米丽身材娇小,性格压抑、孤独、闭塞。性格的差异是两人爱情的第二道冲突;毫无疑问,荷默的到来给艾米莉幽闭的心灵注入了一股清新的活力,荷默成了爱米丽心中的“玫瑰”。为了心中的这朵“玫瑰”,爱米丽毫无顾忌地与荷默驾轻便马车出游,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不与世人妥协,结果换来的却是她为之付出全部感情的人无意与她结婚。这样,她与荷默·伯隆的第三道矛盾冲突凸显。爱米丽由于精神长期受到压抑,与父亲、亲属和小镇居民间又存在着种种冲突,所以,对于爱米丽来说,解决她与荷默之间的冲突的唯一方式就是杀死荷默,与一具僵尸结成永久的夫妻,从而留住她生命中的唯一一朵“玫瑰”,在记忆中留住爱情的曾经美好。爱米丽与父亲,与镇上居民间的不可调和性导致了她人性的压抑,进而导致了心理的扭曲,心灵的扭曲使得她最终采用了极端的方式来终结了她与荷默·伯隆的爱情冲突,这最后的悲剧正是她与外界种种矛盾冲突累积的结果,而她本身也在爱情幻灭的同时走向了心灵的毁灭和死亡。
爱米丽的一生是孤独的,在人们眼里,她不是一个有血有肉,渴望并有权过正常生活的女人。她的身心长期受到压抑,没有亲人的关心与理解,没有邻里的照顾,在精神上她从未获得过真正的自由,在心灵深处她始终戴着一个沉重的枷锁——南方清教传统妇道观。长期的与世隔绝造成了爱米丽扭曲的心理,心灵的扭曲促使她以极端的方式在面对爱情的幻灭时实施了疯狂行为。她的孤独人生和悲惨生活揭示了美国南方社会旧传统、宗教和社会势力对人性特别是对妇女的摧残。从以上对故事中种种矛盾冲突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在她悲剧性的一生中,她一直进行着与传统的斗争,由此而产生的种种矛盾冲突正是人物命运的关键之处,这些矛盾冲突既体现了爱米丽与外界的冲突,也体现了爱米丽内心的矛盾冲突,福克纳正是通过故事中的种种矛盾和冲突,不断将笔触伸向爱米丽的灵魂深处,揭示其变态心理,以及由此而产生的悲剧,从而推动着整个故事情节一步步向前发展,进而借助故事的推进和强烈的对比冲突在读者内心造成极大的震撼,唤起读者对爱米丽悲剧的深深同情。
参考文献:
[1] 王立美:《福克纳小说创作初探》,《山东外语教学》,2003年第4期。
[2] 蔡凤鸣:《〈献给爱米丽的一朵玫瑰〉的文体阐释》,《贵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2期。
[3] 郭国旗:《〈献给爱米丽的一朵玫瑰花〉之叙事解读》,《湛江海洋大学学报》,2004年第2期。
[4] 陈琳、但汉松:《美国名家短篇小说赏析》,大连理工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
[5] 黄桂平:《父权制下女性的疯狂与恐怖——心理解读福克纳笔下的爱米丽》,《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7期。
[6] 凌光艺:《文字的迷宫 迭起的悬念——福克纳〈纪念爱米丽的一朵玫瑰花〉写作手法解析》,《西南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1年第1期。
[7] 李杨:《可悲的“替罪羊”——评〈献给爱米丽的玫瑰〉中的爱米丽》,《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2期。
作者简介:
毛莉珍,女,1976—,辽宁朝阳人,本科,讲师,辽宁大学外国语学院2008级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外语教学,工作单位:沈阳农业大学。
篇5:《献给爱米丽的玫瑰花》的多重解读
“我发现我自己的像邮票那样大的土地是值得好好写的, 不管我多么长寿, 我也无法把那里的事写完。”威廉·福克纳这样评价其扎根的土地。福克纳是20世纪美国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 美国“南方文学”的代表人物。作品大多以美国南方为背景, 反映了历史变革时期南方繁芜的社会现象。福克纳一生除写作19部长篇小说外, 还创作了大量优秀的短篇小说。《献给爱米丽的玫瑰》 (以下简称《献》) 就是其中最受评论界关注的作品之一。
小说的主人公爱米丽出生于落寞的南方世家, 她的父亲是南方传统的维护者。在他的干预下, 爱米丽误了结婚的佳期, 成了南方顽固保守派的牺牲品。父亲死后, 他爱上了北方工头荷默伯隆, 但他们的爱恋却遭到她所有亲戚及小镇上所有居民的反对和排斥。当他决心要嫁给荷默时却发现荷默并不想和她结婚, 爱米丽用砒霜毒死了爱人, 并在破落的旧宅里与荷默的尸体共枕40年, 直至去世。
2《献》文的相关研究及象征的内涵
《献》自1930年问世以来, 一直震撼着人们的心灵, 国内不少研究者对它发表了颇有见地的评论。早期研究的焦点集中在主题分析上 (刘爱英, 1998;魏玉杰, 1998) 。近年来, 研究视角不断拓展, 研究者们尝试从叙事特征、话语分析等各种艺术表现手法的审美角度来研究《献》文 (伍晓慧, 2011;涂敏, 2013) 。而作为艺术表现方式之一的象征, 也成为研究者们分析、品味《献》文的一个视角和通道。
象征, 指的是与特定的想象形态和思维方式相对应的一种艺术表现方式。“强调以隐喻暗示来识读生活的奥秘, 即用象征性的物象来暗示主题, 暗示作者的思想感情, 暗示其他特殊的事物等” (何仲生, 项晓敏, 2002) 。
象征手法的运用在文学作品中比较常见, 早在文学形成的早期就已经被使用。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史诗《贝奥武甫》及约翰·班扬的《天路历程》都出现了象征手法的运用。
在当前文化与文学研究领域中, 对传统的文学作品从象征视角重新解读, 发掘新的内涵, 对文学的理论研究及创作都有重要的意义。
3《献》的象征意义
3.1 父亲
“身段苗条、身着白衣的爱米丽小姐立在背后, 他父亲叉开双脚的侧影在前面, 背对着爱米丽, 手执一根马鞭, 一扇向后开的前门恰好嵌住了他们俩的身影。” (H·R·斯通贝克选编, 1984) 这是《献》文中的一个经典的场景。手执马鞭的父亲在其生前死后都控制着那座曾经辉煌一时现却破败不堪的大宅。人们看到“壁炉前已经失去金色光泽的画架上面放着爱米丽父亲的炭笔画像”。甚至在爱米丽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 她的停尸架上方还悬挂着她父亲的炭笔画像, 一脸深刻沉思的表情。在父亲的禁锢下, 爱米丽只能服从不能反抗, 只能为家族争光而不能有任何有悖于父亲命令的行为。在象征着专横与暴力的“父亲的马鞭”的驱赶下, 爱米丽失去了人的情欲与主体性, 只能作为冰冷的物品一般存在, 卑微的体现并承载着格列森家族所谓的家族荣誉。
父亲手中的马鞭, 不仅赶走了前来求爱的青年, 也打断了爱米丽的社会化进程。父亲的马鞭作为父亲的一个剪影, 象征着受清教影响下的南方家庭中跋扈的父权形象。“南方的家庭伦理浸透了清教思想。在南方以庄园经济为基础的农业社会里, 家庭无疑是社会的中心。而父亲, 特别是作为庄园主的父亲, 自然是家庭的首脑, 是家庭中无可争辩的主宰者。” (肖明翰, 1999) 这种被清教思想浸染的家庭赋予了父亲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而正是这样的象征着南方旧传统道德观念的父亲对爱米丽的一生造成了毁灭性的影响, 正如福克纳所说:“她的生活很可能就是被一个自私的父亲所毁掉的。”
3.2 玫瑰
小说虽然名为《献给爱米丽的玫瑰》, 然而自始至终, 献上一枝玫瑰的情节却没有出现。谈到这个标题, 福克纳说:“这儿有一个遭遇悲惨的女人, 她的悲剧是无法改变的, 任何人也无能为力。我可怜她。这是向她表示敬意, 就像你在这种情形下要向人作出某种姿势、行个礼什么的一样。对一个男人, 你会敬他一杯酒, 而对一个女人, 你则会献上一朵玫瑰。”
福克纳对标题的解释, 是理解小说主题的重要线索。在文中, 福克纳借叙述人之口, 数次发出了“可怜的爱米丽”的叹息。爱米丽的悲剧是爱情的悲剧, 社会的悲剧, 更是分崩离析的南方社会的悲剧。但在追求爱情的道路上, 她“不怕讥笑, 也不接受怜悯, 更拒绝做任何的妥协, 以冷硬、骄傲、偏执而又痛苦地维持自己最基本的尊严, 守护者那玫瑰色的世界, 虽然那最终只剩下败了色的玫瑰色窗帘, 玫瑰色的灯罩”。 (苗群鹰, 2002) 福克纳把爱米丽视为美国南方传统的代表, 向她献上象征爱情的玫瑰, 表达了作者对爱米丽这样一个被家庭和社会扭曲的女性的同情, 也道出了福克纳对爱米丽这一人物的迷恋和惋惜, 更反映了他内心深处对业已湮灭的某些情怀的追忆。 (王道水, 2005)
3.3爱米丽
“爱米丽小姐过世了, 全镇的人都去送葬:男子们是处于敬慕之情, 因为一个纪念碑倒下了”。“现在爱米丽小姐已经加入了那些名字庄严的代表人物的行列, 他们沉睡在雪松环绕的墓园之中, 那里尽是一排排在南北战争时期杰斐逊战役中阵亡的南方和北方的无名军人墓。”爱米丽小姐没有华美的容颜, 也没有卓绝的功勋, 她仅仅是因为出生在高贵的格列森家庭而成为小镇人们的偶像。尽管她把自己包裹在深深的优越感中, 不与人来往且行为怪异, 但这并不能撼动她在小镇人们心中的形象。“爱米丽小姐在世时, 始终是一个传统的化身, 是义务的象征, 也是人们关注的对象。”在小镇人的心里, 爱米丽不仅是南方贵族的代表, 也是旧南方的象征, 是南方贵族的纪念碑, 而她的死正是一座丰碑的倒下。她死后, 许多人来为她送葬。“老年的男子呢——有些人还穿上了刷得很干净的南方盟军制服——在走廊上, 在草坪上纷纷议议着爱米丽小姐的一生, 仿佛她是他们的同时代人, 而且还相信和她跳过舞, 甚至向她求过爱”。爱米丽之所以赢得了小镇民众的崇高敬意, 主要在于她承载了一项巨大的使命, 行使了一种制度和文化的象征功能。在一个经历变革与动荡的时代, 她满足了濒临灭亡的秩序的需要, 并作为一块精神基石支撑着濒临瓦解的南方, 显示出被现代化蚕食的旧南方的顽强抗争。爱米丽的死, 宣告一个旧时代的结束。人们庄重地向她的遗体告别, 实则是向业已湮灭的南方旧传统的惜别。 (丁少玲, 2005)
4 结语
在描写爱米丽凄惨的人生悲剧时, 福克纳不仅营造了神秘恐怖的气氛, 更重要的是通过象征等艺术手法的使用激发读者深入的思索, 而不是单纯的带来感观的刺激。在各种对《献》作的“解读”或“误读”中, 玫瑰的隐喻、父亲与爱米丽的形象缥缈却又清晰。“花非花, 雾非雾”, 个中滋味留给研究者品读。
参考文献
[1]H·R·斯通贝克.福克纳中短篇小说选[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 1984.
[2]丁少玲.福克纳的玫瑰隐喻[J].长春师范学院学报 (人文社会科学版) , 2005 (3) :111-112.
[3]何仲生, 项晓敏.欧美现代文学史[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2.
[4]刘爱英.从淑女到魔鬼——试从社会学批评角度看《纪念爱米丽的一朵玫瑰花》的悲剧意义[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 1998 (2) :33-36, 46.
[5]苗群鹰.黑屋中的玫瑰——试析爱米丽的悲剧成因和主题意义[J].广州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 2002 (5) :22-25.
[6]涂敏.《献给艾米丽的玫瑰》的悲剧美[J].名作欣赏, 2013 (36) :73-74.
[7]肖明翰.威廉·福克纳:骚动的灵魂[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 1999:77.
[8]伍晓慧.《献给艾米丽的玫瑰》:对世界的隐喻与反思[J].名作欣赏, 2011 (24) :66-67.
[9]王道水.象征手法在威廉·福克纳《献给爱米丽的玫瑰》中的运用[J].邵阳师范学院学报 (社会科学版) , 2005 (1) :121-123.
篇6:《献给爱米丽的玫瑰花》的多重解读
关键词:威廉·福克纳;《献给艾米丽的一朵玫瑰》;女性特哥;封闭空间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6)09-0179-02
一、哥特小说的概述
(一)传统哥特小说的发展及其特点
霍勒斯.沃波尔(Horace Walpole,1917-1994)于1764年发表了第一部哥特小说《奥特朗托堡》(The Castle of Otranto), 副标题为“一个哥特故事”(A Gothic Story), 此为哥特小说的开山之作。哥特小说属于浪漫主义文学,与浪漫主义同步产生与发展,常被一些文学批评家称为“黑色浪漫主义”(Dark Romanticism)。经过二百多年的发展,哥特小说由18世纪的边缘流派的身份发展为当今文学领域的中心,进而更社会化和现实化。
哥特小说有以下基本特点:首先,从哥特小说的环境描写上来看,故事的背景多发生于破败的古堡、阴深的密室、荒凉的修道院、鬼影幢幢的墓地和恐怖的地窖等,这些地方大多是封闭的,是很少与外界联系的。随着哥特小说的进一步发展,故事发生地已不再局限为古老的、遥远的具有中世纪风格的建筑中,而常常转为故事主角的住房或家。其次,常见的哥特小说中的人物形象有暴君,恶棍或英雄和柔弱少女。这两者常常形成恶—善,黑暗—光明,邪恶—纯真的强烈对比,哥特小说家以此来揭示社会的邪恶。再者,哥特小说的故事主题常和复仇有关,故事情节中充斥着凶杀、恶臭、腐烂、血腥、暴力或一些超自然现象。最后,“哥特艺术的美学基础是产生超验感受的‘壮美”[1],哥特小说具有激发人类心灵最基本的情感-恐惧的美感,激发读者的极大兴趣和好奇心,进而实现阅读的快感。在《哥特形势论》中,沃琳格尔描述哥特式灵魂是不断撕裂自身、不断面临痛苦的灵魂。
(二)女性哥特小说
20世纪女性哥特小说得到迅速发展。英美女性主义理论家艾伦·莫尔斯(Ellen Moers) 第一次把女性主义理论同哥特主义相结合。“女性哥特”这个术语第一次在其著作《文学女性:伟大的作家》中出现。“女性哥特”的定义可概括为“一种表达女性内心隐秘的抗争、幻想和恐惧的文学载体”[2]。在继承了传统哥特小说特点的基础上,女性哥特又进一步进行改造。女性生活在恐惧、焦虑、失落等负面情绪中,和哥特小说里故事发生的背景相互呼应。女性哥特认为,引起女性恐惧的根源在于父权制下女性对自身性别身份的迷失。相对于重视恐怖的超自然和暴力因素的传统哥特小说,女性哥特则侧重于对女性现实生活因素的描写。女性个体焦虑和恐惧的原因并非鬼怪,而是父权制,尤其是父权社会中的家庭关系和婚姻制度,源于性别角色的禁锢性规定和以性别为导向的人际关系[3]。在恐怖的宿命论的神秘气氛下,女性哥特常常涉及女主角自我意识觉醒、恢复和实现的过程。其次,女性哥特小说中常有“陌生化”的手法。作为一种极端化的怪诞审美手法,”陌生化”异化了女性和女性所存在的环境。家等一些封闭的空间常常作为陌生化的对象,以此来表达女性在父权制控制下对生活感到恐惧和自我身份迷失的状态。
二、封闭的空间与父权制
《献给艾米丽的一朵玫瑰》发生地为“一幢过去漆成白色的四方形的大木屋”。与大多数传统哥特小说不同的是,艾米丽不是被迫呆在家中,而是她自己选择紧闭在家里,不和外界接触的,即:女性的自我封闭。“封闭的空间既象征着禁锢女性自我的父权社会,又是父权文化压抑下的女性个人情感体验的载体”[4]。封闭的哥特场景如父权社会下对女性要求的条条框框,女性要严格遵守不得越雷池半步。压抑的生活从女性一出生就已开始。父权社会视女性为“他者”“第二范畴”,认为她们有适合私人领域的女性气质;而男性则属于公共领域。“家是女人的生活的中心,是女人生命开始和结束的地方”[5]。传统的生物决定论认为女性的生物特性决定了女性在智力,道德和理性上都劣于男性,女性的天职是待在家中相夫教子,公共领域是女人所力所不能及的。因此,囚禁女人的“私人领域”和哥特小说中常出现的背景有很大的联系。
封闭的空间一方面体现了父权社会对女性的压迫,另一方面它又是女性寄托情感的载体。在《献给艾米丽的一朵玫瑰花》一文中,艾米丽视“家”为自己的情感载体。在她父亲去世后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有离开过家。与其说是生病被迫呆在家中,还不如说她是主动把自己封闭在家里来梳理并接受父亲去世的情感和现实。艾米丽所住的“家”已失去了家所特有的温馨、舒适、惬意的属性,而变得陌生和可怕。在女性哥特小说中,家往往是令人有着莫名其妙的恐惧感。这种使熟悉的事物通过压抑而异化的手法被称为陌生化手段。艾米丽以为即将和索爱之人结为夫妻,她满心欢喜地准备结婚用品。“我们还听说艾米丽小姐去过首饰店,订购了一套银质男人盥洗用品,每件上面刻着“荷·伯”。此时的艾米丽家里应该是洋溢着新婚的欣喜的。然而当艾米丽死后,人们进入她当初准备的新房时,仿佛到处都笼罩着一股淡淡的阴森氛围:“败了色的玫瑰花窗帘,玫瑰色的灯罩”“那男人躺在床上,没有肉的脸上令人莫测的呲牙咧嘴的样子”[6]。家已经不再是单纯意义上的家了,这时的家已变成杀人藏尸的秘密地,早已失去最原始温暖和舒心的意义。
封闭的空间具有双重作用,在限制女性的身心空间的同时,又反过来催化她们的生长。女性在父权制社会中所受的压迫不仅仅体现在对女性身体的禁锢和摧残,还体现在对女性的心理上压迫上。“男性对女性的压迫不仅是政治的和经济的,而且是心里的,即通过儿童的社会教化过程,使女性是下等人这一观念在心理中得到内化”[7]。《献给艾米丽的一朵玫瑰花》中的故事发生于美国南方社会。传统的南方社会在经济上和宗教上都维护了父权制。美国南方社会是以经济种植园为主的经济方式,家庭是社会的中心,因此作为一家之长的父亲在家庭中有着不可撼动的控制力量。其次,保守的请教文化是以加尔文主义为核心的。整个社会从宗教的角度维护着男性的统治地位。艾米丽的父亲是个电信过的南方旧传统代表人物,对女儿的隐性压迫体现在对其婚姻的态度上。小说里这样描述,“我们还记得她父亲赶走了所有的青年男子”。婚姻是成年人生命里的大事,关乎着个人幸福。然而,艾米丽的父亲赶走了所有来向艾米丽示好或求婚的追求者。父权社会中,未婚的女儿是父亲的一件物品;结婚后,又称为丈夫的物品。波伏娃在其被称为“女性主义圣经”的《第二性》著作中提出“意识哲学”的概念。 “每个人都有种内在要求:即肯定“我”是必要的一个。每个意识都想否认其他意识的平等地位”[8]。她说在男权社会中女人被认为是“他者”“客体”是“第二范畴”,必须服从于以“self”和“主体”第一范畴的男性。作为主体的父亲,他甚至有控制女儿幸福甚至命运的权力。波伏娃一个重要的女权主义思想-自由的原理中提出,自由意味着塑造自己未来的机会;压迫是对将来的否定。艾米丽丧失了对自己未来塑造的权力,失去了自由,受着父亲的压迫。除了家庭的压迫外,艾米丽还分别收到爱情和社会的父权压迫。荷默·伯隆是继其父亲去世后出现的又一父权形象。在该小说中,他被这样描述,“个子高大,皮肤黝黑,精神强干,声音洪亮”“一群群孩子跟在他身后听他用不堪入耳的话责骂黑人”。寥寥数行就给读者描述了具有“积极”“阳刚”“独立性”“掠夺性”“公众性”等多种典型男子气质的父权形象。爱的热情往往会衍生于痛苦。在艾米丽不顾公众的反对,毅然选择和他交往,认为将来步入婚姻殿堂是无容置疑的。荷默?伯隆却说他喜欢和男人来往,甚至在小说中,作者是这样描写的,“他本人说过,他是无意于成家的人”。艾米丽倾其所有的真诚却令她再次成为受害者。
三、小结
哥特小说中的故事多发生在封闭的,与人隔绝的空间中。封闭的空间一方面体现了父权社会对女性的压迫,另一方面它又是女性寄托情感的载体。于此同时,封闭的空间具有双重作用,在限制女性的身心空间的同时,又反过来催化她们的生长,促使她们寻求自我。
参考文献:
〔1〕肖明翰.英美文学中的哥特传统[J].外国文学评论,2001(05).
〔2〕Elaine Showalter. Sisters Choice: Tradition and Change in American Womens Writing[M]. Oxford: Clarendon,1991:127.
〔3〕林斌.西方女性哥特研究——兼论女性主义性别与体裁理论[J].外国语,2005(03).
〔4〕邓瑶.禁闭与疯癫[J].文献资料,2010(20).
〔5〕Margo Culley(Editor). Kate Chopin(Author). The Awakening [M]. W. W. Norton,1993:125.
〔6〕李俊杰等译.威廉·福克纳.献给艾米丽的一朵玫瑰花:短篇小说集[M].北京:译林出版社,2015.
〔7〕周乐诗.女性学教程[M].北京:时事出版社,2005.274.
〔8〕迈尔森.波伏娃与第二性[M].大连:大连理工出版社,2008.34.
篇7:《献给爱米丽的玫瑰花》的多重解读
一、作为女儿——“一幅画中的人物”
爱米丽小姐出生在南方的一个贵族家庭。文中没有关于她父亲格里尔逊先生的直接说明, 但镇上的人将他们“一直看做一幅画中的人物:身段苗条、穿着白衣的爱米丽小姐立在背后, 她父亲叉开双脚的侧影在前面, 背对爱米丽, 手执一根马鞭, 一扇向后开的前门恰好嵌住了他们俩的身影”。从这幅画中, 读者可以体会到关于格里尔逊家庭父女及他们之间关系的几个信息:爱米丽小姐的白色衣服象征着纯洁和贞节, 这是南方清教妇道传统中最为重视的品质。格里尔逊先生攥在手中的“马鞭”在弗洛伊德的理论中是男权社会中权力、权威和严格控制的象征。就用这根马鞭, 他赶走了爱米丽所有的追求者。他是如此傲慢和自私, 把女儿当做自己的私有财产, 剥夺了她实现幸福的机会。他的父亲是代表着规则和道德限制的超我, 抑制了她的那些不符合男权社会和南方女性价值观的欲望和本能, 将它们推回到潜意识中。面对这一切, 爱米丽调用了压抑机制 (repression) 作为她成长过程中的防御机制。爱米丽压抑了自己的本我欲望, 顺从地立在父亲背后, 接受父亲的安排。当格里尔逊先生去世后, 爱米丽心中对他的这种情感冲突达到了高潮, 这时她的自我启动了否定 (denial) 机制来应对这一问题。她在父亲死后“衣着和平日一样, 脸上没有一丝哀愁”, 声称“她的父亲并未死”, 并拒绝处理尸体。虽然这种机制可以让人们逃避焦虑和痛苦, 但它会耗费极大的精力。文中村里人“要诉诸法律和武力时”, 爱米丽“垮下来”, 大家“很快地埋葬了她的父亲” , 那以后, 她又“病了好长一个时期”。
二、作为情人——矛盾中挣扎
父亲去世不久后, 荷默 ? 伯隆出现在艾米莉的生活中。在他身上, 我们可以看到格里尔逊先生的影子——他“个子高大, 皮肤黝黑, 精明强干, 声音宏亮”, “戴着黄手套的手握着马缰和马鞭”。他的那双“握着马缰和马鞭”的手是十足的绝对控制的象征, 一如她父亲从前!在荷默身上, 爱米丽找到了她恋父情结的完美投影。就在爱情, 或是某种特殊吸引力的驱动下, 她不顾传统的社会偏见, 不顾牧师和两位堂姐妹的劝诫, “逢到礼拜天的下午”便与荷默“一齐驾着轻便马车出游”, 她甚至“去过首饰店, 订购了一套银质男人盥洗用具”, 又“买了全套男人服装, 包括睡衣在内”。这一切似乎都预示着她就要实现她的幸福。但是, 来自美国北部的荷默内心放荡不羁, 他对人们说“他是无意于成家的人”。荷默无意于婚姻, 而意识到这一点的爱米丽却不能潇洒放手, 转而继续寻找自己的幸福。最终, 她心中最深处的本能的冲动, 储存在她自我中的“力比多”终于以一种不受控制的方式爆发了。她用“那比爱情更能持久、那战胜了爱情的熬煎的永恒的长眠……使他驯服了”。她杀了荷默, 用这种极端的方式留住情人, 与一具死尸结为了夫妻。
三、作为社会人——神龛中的一个“偶像”
在一众乡民眼中, 爱米丽小姐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人们对于她的描述充满了死亡意象——她“看上去像长久泡在死水中的一具死尸, 肿胀发白”, “她那挺直的身躯一动不动像是一尊偶像一样”, “她回看他一眼, 身子挺直, 面孔像一面拉紧了的旗子”。她是了无生气的, 没有激情的, 她也不需要生气和激情。她所需要的就是做“一个传统的化身”, “义务的象征”, “人们关注的对象”, 并为青年们树立好的“榜样”。
对于爱米丽来说, 她曾试图与乡民们建立联系。她“布置了一个画室”“开授瓷器彩绘课”, 但这种尝试并没有成功。她没有学会应对不断变化的世界。当“学画的学生们也长大成人”, 他们“渐次离开了, 他们没有让自己的孩子……到爱米丽小姐那里去学画”, 在“最后一个学生离开后, 前门关上了, 而且永远关上了”。从那以后, 爱米丽便隐居家中, 与外界隔离。房子在弗洛伊德的理论中象征着母亲的子宫, 在那里她才感到温暖, 安全, 在那里她与她“永恒的”情人长相厮守, 终其一生。在这里爱米丽选择了“退回” (regression) 这一心理防御机制来处理自己的心理失衡。
结语
篇8:《献给爱米丽的玫瑰花》的多重解读
关键词:创伤 复原《献给艾米丽的玫瑰》 解读
一.创伤
所谓“创伤”,最早的论述见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引论》一书中。将创伤定义为“一种经验如果在一个很短暂的时期内,使心灵受到一种最高度的刺激,以致不能用正常的方法谋求适应,从而使心灵的有效能力的分配受到永久的扰乱,我们便称这种经验为创伤的。”也就是说,无论是个体还是群体,他们都经历可怕的事件,在心灵深处留下难以抹灭的痕迹,成为永恒的记忆,并从根本上改变他们的未来。
疯颠颠的韦亚特姑奶奶,专制独裁的父亲,一生未嫁的艾米丽,他们都是南方战败的牺牲品,是落后种植园经济下的替罪羊。他们缅怀过去,回忆曾经的辉煌,极力拒绝社会前进的步伐。父亲替她拒绝求婚者的行为,艾米丽拒绝纳税的举动,无一不在暗示着南方的衰落与内心的创伤,就像镇上的人们评价的那样“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
二.历史
创伤是对现实的反应,并与复杂的社会和文化背景相联系,正如凯西卡鲁斯在 《创伤:记忆探索》和《无人认领的经验》两本书中的理解:“对于突然其来的,灾难性事件的一种无法回避的经历,其中对于这一事件的反应往往是延宕的,无法控制的,并且通过幻觉或其他侵入的方式反复出现。”也就是说“在这种情况下,创伤性事件可能会触发早期的创伤经历,而这种经历也许已经和幻想混合起来,塑造了当前所经历的事情。”
1788年,一位名叫埃利惠特尼的美国人发明了轧棉机,他把棉花和棉子分离出来,使得生产效率大大的提高。这一发明刺激了南方的棉花种植,加大了劳动力的需求和黑奴价格的上涨。据史料统计,1820年的棉花产值为一亿六千万英镑,而黑奴的价值仅为五百美元。1860年,棉花的产值达到二十三亿英镑,而黑奴的价值已达一千八百美元。伴随着高价的棉花和飞涨的黑奴价格,奴隶制不断扩张,种植园经济得到空前发展。甚至连艾米丽的家,周围也充斥着棉花机和汽油泵之类的东西。与此同时,作为新兴资产阶级的北方却因为劳动力的缺失而束手无策,解放黑奴成为迫切的需求。奴隶制的分歧,加速了南方的反叛步伐和内战的爆发,并以南方的失败告终。
战后的南方,权势衰退,经济解体,文化沉寂。就连他们引以为豪的奴隶制,也被迫解散。贵族们丧失了土地,削弱了财富,降低了社会地位。在苦难与坚守,理想与现实中苦苦挣扎,顽强坚守。
三.复原
治疗创伤的一个关键因素是与其他人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哈里沙利文表示,良好的人际关系对健全人格的建立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特别是经历过创伤事件之后,受伤者对人际关系的依赖更胜从前。如果创伤者与周围的人建立良好的关系,那么他会积极与他人分享自己的创伤经历,这对创伤者走出心灵的困境具有很大影响。正如肖所说“他必须能够与他生命中重要的他者和社群建立稳定的情感关系,在他者和社群的帮助下,他才有可能对自己的处境获得新的认知,进而走出创伤。”
父亲死后,艾米丽小姐试图改变原有的生活状态,开启全新的生活。在这期间,她遇到了“北方佬”荷默伯隆,这为她的生活注入了新鲜活力,他们结伴出游,相约聚会。可惜荷默不愿结婚,她选择用砒霜来完成自己的婚姻梦想,实现精神的复原。从此以后,她可以搂着他的尸体,永远的和他在一起。
四. 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