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小说中修辞的妙用

关键词: 满腔 妙用 修辞 农民

鲁迅小说中修辞的妙用(共6篇)

篇1:鲁迅小说中修辞的妙用

鲁迅小说中修辞的妙用

周爱荣(黄河水利职业技术学院,河南开封 475001)

摘 要:主要从词语锤炼、辞格运用方面,分析鲁迅先生小说的语言修辞艺术。论述鲁迅先生在刻画人物,揭示主题时,善于选择准确、鲜明、生动的词语,增强表达效果;采用多姿多彩,新颖别致的修辞方法,体现出精湛的语言艺术技巧。关键词:鲁迅小说;词语锤炼;句式选择;辞格运用

长期以来,人们对鲁迅先生作品的深刻的思想性、体裁的多样性、人物的典型性以及语言的讽刺性等多方面的成就进行了广泛的探索和研究。在小说方面,尤其偏重于研究其深刻的思想内涵、典型的人物形象和塑造人物形象的方法。笔者认为,鲁迅先生也是我国现代杰出的语言大师、修辞巨匠,他的作品,为我们展现了极具特色的语言修辞艺术。本文仅就其小说来探讨一下鲁迅先生的修辞艺术。

修辞讲究的是在特定的语言环境中,运用恰当的语言手段,以取得最佳的语言表达效果。鲁迅先生的小说,无论是在词语的锤炼,还是辞格的运用上,都进行过精心选择和仔细推敲,收到了奇妙的表达效果,显示了他高超的语言修辞艺术。1 词语锤炼

词语的锤炼,古人叫做“炼字”。锤炼的目的,在于寻求最恰当的词语,既生动贴切又新鲜活泼地表现人或事物。在这方面,鲁迅先生是有独到功夫的。他选用词语,既能体现准确性、鲜明性、生动性,使语言表达精当贴切、简洁明晰、幽默风趣、含蓄深厚,又能体现用词的连贯性,力求配合得当,整体和谐,收到词义明确以外的其他效果,或增添新意,或附加色彩,或弦外有音,或陡增文采。如:

(1)于是我自己解释说:故乡本也如此,———虽然没有进步,也未必有如我所感的悲凉,这只是我自己心情的改变罢了,因为我这次回乡,本没有什么好心绪。(《故乡》)

这里的“心情”指心境的感情状态而言,“心绪”则指心境的安定或紊乱而言。这是一组意义相近而又有差别的近义名词,不可互相替代。鲁迅先生这种把近义名词交互使用而又有区别的做法,收到了很好的修辞效果。在使用动词方面,鲁迅先生尤其注意筛选最妥帖的词语,灵活多变,使作品增添文采。如:

(2)他不回答,对柜里说:“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便排出九文大钱。

(3)他从破衣袋里摸出四文大钱,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是泥,原来他便用这手走来的。(《孔乙己》)

例(2)中的“排”字,用得精彩。那斯文郑重的付钱方法,暗示出孔乙己的拘谨迂腐。这个“排”字,写出了孔乙己个性化的神情和动作。而例(3)中的“摸”字,写出了孔乙己历经岁月沧桑已经临近生活的穷途末路。“摸出四文大钱”,准

确地写出了孔乙己的潦倒不堪、走投无路,预示了孔乙己悲惨的结局。

(4)老栓还踌躇着;黑的人便抢过灯笼,一把扯下纸罩,裹了馒头,塞与老栓;一手抓过洋钱,捏一捏,转身去了。嘴里哼着说,“这老东西„„”(《药》)

例(4)中的几个动词,把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康大叔的丑恶形象描绘得淋漓尽致,揭露了他的丑恶面貌和贪婪本质,给读者留下了深刻印象。像这样的例子,在鲁迅先生的小说中不胜枚举。足见鲁迅先生善于运用恰当、准确的动词,表现人物的神情动作,刻画人物的心理状态。

鲁迅先生在用词上,十分注意词语的前后配合,整体呼应,更加增强了作品的修辞效果。

如:(5)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东西了!”孔乙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何家的书,吊着打。”孔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窃书不能算偷„„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孔乙己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偷窃之事。(《孔乙己》)

上句中的“偷”(口语词)、“窃”(文言词)、“偷窃”(书面语词)是一组语体色彩不同的同义词。小店里的人们用“偷”取笑孔乙己,孔乙己则用“窃”辩解遮掩,故意做字面文章,似乎“窃”与“偷”不同。选用“窃”字一方面是为了描绘孔乙己不得已而辩解的窘态,另一方面也同他开口闭口“之乎者也”的性格特征相吻合,有力地表现出这个没落的封建知识分子的迂腐和可悲。而“偷”和“窃”连缀使用,既符合故事叙述人店小二略识文墨的身份,也对孔乙己的辩解起了点破的作用。“偷”、“窃”、“偷窃”三个同义词紧密配合,前后照应,巧妙地揭示了人物的性格特征,展现了作品深厚的寓意。

(6)大家跳下船,双喜拔前篙,阿发拔后篙,年幼的都陪我坐在舱中,较大的聚在船尾。母亲送出来吩咐“要小心”的时候,我们已经点开船,在桥石上一磕,退后几尺,即又上前出了桥。于是架起两支橹,一支两人,一里一换,有说笑的,有嚷的,夹着潺潺的船头激水的声音,在左右都是碧绿的豆麦田地的河流中,飞一般径向赵庄前进了。(《社戏》)

“跳下”、“拔”、“陪”、“坐在”、“聚在”、“点开”、“一磕”、“退”、“出了”、“架起”、“一换”、“夹着”、“前进”等一系列动词,生动地表现了闷了一天的迅哥,和十几个少年傍晚坐船去赵庄时的轻松愉快的心情;又用“年幼的”、“较大的”、“潺潺的”、“碧绿的”、“飞一般”这些修饰语,把当时的情景、声音、色彩、速度等等一一描绘出来,有声有色,引人入胜。鲁迅先生不仅善于选用名词、动词、形容词,还善于恰当选用方言词、文言词、外来词和专门术语,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增强语言的表达效果。还善于运用叠词以及双声叠韵词、摹声词等,使语言具有音乐美,增强了作品的感染力。辞格运用,精彩纷呈,新颖别致

在鲁迅先生的小说中,几乎运用了所有的修辞方法,这也是他的小说富有文采的一个重要原因。下面仅就他小说中所使用的一些主要修辞方法加以说明。2.1 比喻比喻,是人们常常用到的修辞方法。鲁迅先生的作品中不仅大量使用比喻,而且往往用得新奇巧妙,出神入化,收到了很好的修辞效果。在他的小说中,几乎篇篇都有比喻。单是《药》一文,就有十六处运用比喻。如:(1)老栓也向那边看,却只见一堆人的后背;颈项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向上提着。(2)小栓坐在里排的桌前吃饭,大粒的汗,从额上滚下来,夹袄也帖住了背心,两块肩胛骨高高突起,印成一个阳文的“八字”。(《药》)(3)我吃了一吓,赶忙抬起头,却见一个凸颧骨,薄嘴唇,五十岁上下的女人站在我面前,两手搭在髀间,没有系裙,张着两脚,正像一个画图仪器里细脚伶仃的圆规。(《故乡》)例(1)用仿佛被无形的手向上提着颈的鸭子,来比喻踮着脚伸着脖,围在刑场周围看热闹的人们,形象地反映了他们的愚昧和麻木。例(2)比喻新颖而又奇特,显示了作者特强的观察力。例(3)首先对杨二嫂进行具体的外貌描写,然后用一个比喻来刻画她的形象,鲜明而又生动。这三个比喻新颖而又贴切,使人过目不忘。2.2 借代运用借代,可以表达作者的爱憎,体现作者的思想感情,引人联想,发人深思,增强作品的表达效果。鲁迅先生在小说中常常灵活运用这一修辞方法。如:(1)如果出到十几文,那就能买一样荤菜,但这些顾客,多是短衣帮,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穿长衫的,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酒要菜,慢慢地坐喝。(《孔乙己》)(2)“老栓,你有些不舒服吗?———你生病吗?”一个花白胡子的人说。„„花白胡子便取消了自己的话。„„驼背五少爷话还没完,突然闯进一个满脸横肉的人,„„“连剥下来的衣服,都给管牢的红眼睛阿义拿去了。”„„“红眼睛原知道他家只有一个老娘,可是没有料到他竟会那么穷,榨不出一点油水”,„„壁角的驼背忽然高兴起来。(《药》)例(1)中的“短衣帮”指穷苦的劳动人民,“穿长衫的”指有钱的上层人物。这是用衣着特征来指代人。例(2)中的“花白胡子”、“红眼睛”、“驼背”,是以人的长相特征代替人。少爷养尊处优,不劳动,最容易驼背。牢头见钱眼红,用红眼睛来指代,一语双关,再恰当不过了。另外还用“满脸横肉的人”、“黑的人”等来指代刽子手,增强了读者对他憎恶的感觉。借代的运用,收到了形象突出,特点鲜明,具体生动的效果。(3)假洋鬼子回来时,向秀才讨还了四块洋钱,秀才便有一块银桃子挂在大襟上了;未庄人都惊服,说这是柿油党的顶子,抵得一个翰林,„„(4)“滚出去!”洋先生扬起哭丧棒来了。(《阿Q正传》)例(3)“银桃子”是用事物的质地和形状来代替“柿油党”的徽章;“柿油党”是通过谐音来代替所谓的“自由党”。例(4)中的“哭丧棒”是指代假洋鬼子的所谓文明棍。这两例借代,表现了作者对“柿油党”和“假洋鬼子”的嘲讽之意、憎恶之情。

2.3 夸张鲁迅先生在作品中还善于通过夸张来表现人物性格、刻画人物形象。如:(1)阿Q在这刹那,便知道大约要打了,赶紧抽紧筋骨,耸了肩膀等候着,果然,拍的一声,似乎确凿打在自己头上了。(《阿Q正传》)“拍的一声”跟“打在自己头上”本来是同时出现的。这里用超前夸张手法,使人先闻其声,使所描写的阿

Q的紧张心情显得更加逼真。(2)我这时突然感到一种异样的感觉,觉得他满身灰尘的后影,刹时高大了,而且愈走愈大,须仰视才见。而且他对于我,渐渐的又几乎变成一种威压,甚而至于要榨出皮袍下面藏着的“小”来。(《一件小事》)例(2)运用对比性夸张,突出车夫高尚伟大的人格,反衬自己自私渺小的心灵。2.4 反复为了突出某个意思或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鲁迅先生在作品中经常使用反复这一修辞格。如:(1)九斤老太虽然高寿,耳朵却还不很聋,但也没有听到孩子的话,仍旧自己说,“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所以伊又用劲说,“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一代不如一代!”„„„„“一代不如一代!”九斤老太说。„„„„九斤老太很不高兴地说,“一代不如一代,我是活够了。„„”(《**》)《**》这篇小说中,把“一代不如一代!”反复了八次。由于生活困顿,这位农家老太就产生了“一代不如一代”,今不如昔的烦恼和牢骚。反复的运用,表现了作者对劳动人民的深切同情,同时也表现了作者对九斤老太这一消极慨叹的批判。(2)有一天,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掌柜正在慢慢地结账,取下粉板,忽然说,“孔乙己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九个钱呢!”„„„„中秋过后,秋风是一天比一天凉,看看将近初冬;„„掌柜也伸出头去,一面说,“孔乙己么?你还欠十九个钱呢!”„„„„„„到了年关,掌柜取下粉板说,“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说“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孔乙己》)在《孔乙己》这篇小说的最后几节,掌柜的四次提到“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三次分别是在中秋、年关、端午这样旧时商店结算清账时,一次是在孔乙己长久没来,突然再来时。这一反复,说明了几个问题:一是孔乙己已经穷困不堪,不能再保持原来“从不拖欠”的“好品行”了;二是掌柜的并不关心孔乙己的死活,除拿孔乙己当笑料外,只关心孔乙己拖欠下的酒钱;三是,从这一反复中更可看出孔乙己的可悲命运和惨痛结局。2.5 婉曲婉曲,在鲁迅先生的杂文中用了很多。在小说中,为了更好地表达主旨,刻画人物,作者也恰当地运用婉曲这一修辞方法。如:(1)没有吃过人的孩子,或者还有?救救孩子„„(《狂人日记》)作者借狂人之口,呼吁人们要尽快改变几千年“人吃人”的封建历史,不要再让那些孩子遭受吃人或被吃的境遇。“救救孩子”这一激情的呼喊,表现了作者对未来社会寄予无限的希望,结尾深沉而有力。(2)“刚才,四老爷和谁生气呢?”我问。“还不是和祥林嫂!”那短工简洁地说。“祥林嫂?怎么了?”我又赶紧问。“老了”“死了?”我的心突然紧缩,几乎跳起来,脸上大约也变了色。(《祝福》)祥林嫂在大过年的时候死了,鲁四老爷认为非常不吉利,就很气愤。所以,短工在回答问话时,就有意用曲折委婉的方式来表达,含蓄委婉,避讳得体,既符合语境,又符合人物身份。2.6 对比对比是把两种不同事物或同一事物的两个方面,放在一起相互比较,从而使客观存在的对立统一关系表达得更加集中、更加鲜明突出。鲁迅先生常常运用这种修辞方法。如:(1)有一日,母亲告诉我,闰土来了,我便飞跑的去看。他正在厨房里,紫色的圆脸,头戴一顶小毡帽,颈上套一个明晃晃的银项圈,这可见他的父亲十分爱他,„„这来的便是闰土。„„他身材增加了一倍;先前的紫色的圆脸,已经变作灰黄,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皱纹;眼睛也像他父亲一样,周围都肿得通红,„„他头

上是一顶破毡帽,身上只一件极薄的单衣,浑身瑟索着;手里提着一个纸包和一只长烟管,那手也不是我所记得的红活圆实的手,却又粗又笨而且开裂,象是松树皮了。(《故乡》)作者通过对眼前的和二十年前的闰土的外貌的对比,深刻地揭示了由于多子、饥荒、苛税和兵、匪、官、绅的种种困扰,使得他由一个天真活泼的少年变成了历尽沧桑心态麻木的木偶人。对此,作者感到非常悲哀,对闰土表现了无限同情和怜悯。(2)老人男人坐在矮凳上,摇着大芭蕉扇闲谈,孩子飞也似的跑,或者蹲在乌桕树下赌玩石子。女人端出乌黑的蒸干菜和松花黄的米饭,热蓬蓬冒烟。河里驶过文人的酒船,文豪见了,大发诗兴,说,“无思无虑,这真是田家乐呵!”(《**》)坐着酒船的文人,诗兴大发,赞赏“无思无虑”的“田家乐”;而事实上,农民吃的是乌黑的干菜,松花黄的米饭,捧着十六个补丁的破饭碗,怀着无尽的烦恼和恐惧。文豪赞赏的“田家乐”,正反衬出当时处在社会最底层的农民说不尽的“田家苦”。在《一件小事》中,作者通篇运用对比手法。“一件小事”和“国家大事”的对比,突出“一件小事”意义并不“小”;“我”和车夫的对比,突出车夫的高大和“我”的渺小;“我”在“一件小事”发生前后不同思想感情的对比,突出了“我”自新的决心和自我改造的勇气。2.7 警策鲁迅先生在作品中常常运用警策,表达深刻的哲理。如:(1)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狂人日记》)(2)我想,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也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故乡》)例(1)中狂人的话,一针见血地揭示了几千年中国封建历史的本来面目,辛辣地讽刺了一切统治者的凶残本质。有人说,在《狂人日记》中,作者让狂人宣泄出许多清醒深刻的政治诗似的警句,是为了直接控诉封建主义的罪恶。例(2)是《故乡》的结尾,富有哲理,耐人寻味,所以成为格言。在那风雨如晦的年代,这句话不知激励了多少有志青年和革命者去探索救国救民的道路。像这些富有深刻哲理性的语言,只有鲁迅先生才能写得出。(下转第99页)39周爱荣:鲁迅小说中修辞的妙用.此外,在鲁迅先生的小说中,还有比拟、双关、回环、顶真、拈连、仿词、反问、反语等修辞方法,有时,还有修辞方法的综合运用。限于篇幅,此处不再一一论列。总之,鲁迅先生的小说,把深刻的思想内容和完美的艺术形式高度统一起来,为我们展现了多姿多彩的语言修辞艺术,也显示了先生高超的语言修辞艺术造诣。

参考文献:

[1] 鲁迅小说·呐喊[M].漓江出版社,1999.[2] 鲁迅小说·彷徨[M].漓江出版社,1999.[3] 陆文蔚.鲁迅作品的修辞艺术[M].山东教育出版社,1982.[4] 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M].高等教育出版社,2000.[5] 郭正元.《狂人日记》新探[A].现当代作家作品论[C].中山大学出版社,1985.

篇2:鲁迅小说中修辞的妙用

鲁迅先生的文章以语言精辟凝炼著称,但在小说《祝福》中却又不吝笔墨,多次使用“反复”这一修辞手法,巧妙地寓思想情感于语言之中。在教学实践中,教师若善于以此为话题引领学生思考,则无疑能更好地激发学生阅读兴趣,营造课堂乐学氛围。现例析如下:

小说第一处使用反复修辞是在第一、二自然段,作者在交待“我”回到鲁镇,叙述所见所闻时,两次写到“没有什么大改变,单是老了些”,此处作者巧妙借用反复,强调了四叔及鲁镇人们生活的未改变,间接透露出鲁镇的封建思想和礼教观念依旧,点出社会环境。起到侧面渲染、言简意赅的效果。

小说第二处反复是在第二自然段和第十八自然段交待完“我”回家见闻后都补充了一句相同的内心感受:“无论如何,我明天决计要走了。”相同的语言,两处使用,不同的背景,言同意不同。前面使用这句话是由于笼罩鲁镇的依然是浓厚的封建礼教思想,因而“我”倍感失望。而在后文再次使用这句话,则表现出“我”虽同情弱者,为祥林嫂悲惨境遇担忧,但又无力改变鲁镇社会的黑暗,因而潜意识里有想逃避现实的想法。作者在此处运用反复的手法,点出“我”的内心想法,严厉地剖析了“我”的.不足,反映出“我”的灵魂深处仍受传统思想的束缚,内心有软弱的一面。

小说第三处使用反复是在“我”打听祥林嫂死的消息时,小说第二十六段和三十段两次着重提到了短工的反应:“没有抬头”,作者通过这一细节的反复,集中展现出鲁镇人们对于祥林嫂之死的漠然和他们精神上的麻木。

小说第四处依然是细节上的反复,集中在鲁四老爷身上,具体为祥林嫂两次到鲁镇时的三次皱眉,尽管鲁四老爷三次皱眉时的原因不尽相同,但这一细节却敏锐地反映出鲁四老爷每时每刻都不忘用封建“正统”道德观在考量着祥林嫂。鲁四老爷是小说中一个重要人物,是祥林嫂悲剧的直接制造者,作者在文中没有明文批判,但这些细节上的反复却精炼传神地表明了题旨。

小说最后一处反复表现在祥林嫂对阿毛之死的哭诉上,阿毛之死是祥林嫂命运的转折点。其一,母子连心,作为母亲,祥林嫂对阿毛之死有强烈的自责心理。其二,深受封建思想教化的祥林嫂深知“出嫁随夫,夫死从子”的封建伦理纲常,儿子之死将好在社会上存在的可能剥夺殆尽,从而被彻底地推回到封建礼教的炼狱之地——鲁镇。作者用反复的手法不厌其烦地展现这一情节,表明了失子之痛对祥林嫂精神上的打击之重。

篇3:鲁迅小说中模糊副词的妙用

一.妙在形象地刻画人物

鲁迅小说中人物形象鲜明, 个性突出, 给世界文学画廊增添了如孔乙己、啊Q、祥林嫂等多个典型性形象。模糊副词在刻画人物形象方面起了很大的作用。如:

1、“穿的虽然是长衫, 可是又脏又破, 似乎十多年没有补, 也没有洗。”———《孔乙己》

此句是对孔乙己长衫的描写, 作者着力刻画它的“脏”“破”。“脏”说明孔乙己好逸恶劳, “破”表现其穷。模糊副词“似乎”的运用进一步强调出孔乙己的懒散。既脏又破、“十余年”没补没洗的长衫, 孔乙己却舍不得脱去, 视它如命, 就是为了标明自己读书人的身份。一个自命清高、穷酸迂腐的形象活现在读者面前。

2、“他 (赵七爷) 两手同时捏起拳头, 仿佛握着无形的蛇矛模样, 向八一嫂抢进几步:你能抵挡他么!”———《风波》

句中“仿佛”一词刻画了赵七爷得知“皇帝做了龙庭了”后得意猖狂之态。赵七爷“一个十里方圆以内的唯一出色人物兼学问家”, 竟然向一个寡妇 (八一嫂) “抢进”, 此种滑稽动作与其身份大相径庭, 透露出他可耻的灵魂。模糊副词“仿佛”的运用巧妙地揶揄与讽刺了人物的思想行为, 把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形象刻画出来。

二.妙在含蓄地揭示主题

鲁迅先生深感近代民众的麻木、愚昧, 痛心于民族的落后, 就借其作品进行启蒙教育, 揭露封建教育的弊端, 批判民族的劣根性, 借此来救亡、救国、复兴民族。这样的主题贯穿于他的小说中。如:

1、“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孔乙己》

一个人是生是死是非常明确的, 而此句中竟用了“大约”和“的确”两个看似相互矛盾的词语。“大约”表不确定, “的确”表确定, 用这两个表面看似矛盾的模糊副词来说明孔乙己的生死, 这是作者的匠心所在。两词看似矛盾, 实则表义精确, 用“大约”是因为从孔乙己被打折腿后到咸亨酒店一直到现在, 20多年来没有人知道他的生死消息;说“的确”是根据孔乙己最后一次到咸亨酒店的情景做出的肯定判断。两个相互矛盾的词语用在同一语境中互为补充, 深刻地揭示了作品反封建的主题。

2、“但自从和柳妈谈了天, 似乎又即传扬开去, 许多人都发生了新趣味, 又来逗她说话了。”———《祝福》

“似乎又”与上文中祥林嫂第二次回到鲁镇和大家谈她儿子阿毛悲惨的故事相照应。阿毛的故事, 祥林嫂第一次讲时人们还颇感兴趣, 有些老女人还“特意”来听。但不久, “她的悲哀经大家咀嚼鉴赏了许多天, 早已成为渣滓, 只值得厌烦和唾弃”了, 没有人愿意和她再多说一句话。知道柳妈给她出了“捐门槛”赎前世罪名的主意后, 鲁镇的人才对祥林嫂“发生了新趣味, 又来逗她说话了”, 但说话的内容“从他们的笑容和声调上”, 仍是“嘲笑”她的再嫁, 认为她不符合封建妇女道德。“似乎”一词写出了鲁镇的人前前后后对祥林嫂的不幸遭遇不但不同情, 反而作为无聊生活的一种调剂, 通过鉴赏他人的痛苦来填补自己精神的空虚。

三.妙在连用副词表达丰厚的意蕴

鲁迅小说中经常几个模糊副词连用, 这并非是故弄玄虚或故作高深, 而是表情达意的需要。如:

“我不知道阿Q叫什么, 有一回, 他似乎姓赵, 但第二日便模糊了———他大约未必姓赵——所以我终于不知道阿Q究竟姓什么。”———《阿Q正传》

“似乎姓赵”, 好像是, 又好像不是, 经赵太爷一顿大骂。阿Q就不敢抗辩了。这是因为赵太爷使赵姓成了未庄的高贵姓氏, 赵太爷说阿Q“不配姓赵了”未庄人也有理由怀疑阿Q姓赵的准确性———“大约未必姓赵了”。所以直到现在“我终于不知道阿Q究竟姓什么”。

篇4:鲁迅小说中模糊副词的妙用

一.妙在形象地刻画人物

鲁迅小说中人物形象鲜明,个性突出,给世界文学画廊增添了如孔乙己、啊Q、祥林嫂等多个典型性形象。模糊副词在刻画人物形象方面起了很大的作用。如:

1、“穿的虽然是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孔乙己》

此句是对孔乙己长衫的描写,作者着力刻画它的“脏”“破”。“脏”说明孔乙己好逸恶劳,“破”表现其穷。模糊副词“似乎”的运用进一步强调出孔乙己的懒散。既脏又破、“十余年”没补没洗的长衫,孔乙己却舍不得脱去,视它如命,就是为了标明自己读书人的身份。一个自命清高、穷酸迂腐的形象活现在读者面前。

2、“他(赵七爷)两手同时捏起拳头,仿佛握着无形的蛇矛模样,向八一嫂抢进几步:你能抵挡他么!”——《风波》

句中“仿佛”一词刻画了赵七爷得知“皇帝做了龙庭了”后得意猖狂之态。赵七爷“一个十里方圆以内的唯一出色人物兼学问家”,竟然向一个寡妇(八一嫂)“抢进”,此种滑稽动作与其身份大相径庭,透露出他可耻的灵魂。模糊副词“仿佛”的运用巧妙地揶揄与讽刺了人物的思想行为,把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形象刻画出来。

二.妙在含蓄地揭示主题

鲁迅先生深感近代民众的麻木、愚昧,痛心于民族的落后,就借其作品进行启蒙教育,揭露封建教育的弊端,批判民族的劣根性,借此来救亡、救国、复兴民族。这样的主题贯穿于他的小说中。如:

1、“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孔乙己》

一个人是生是死是非常明确的,而此句中竟用了“大约”和“的确”两个看似相互矛盾的词语。“大约”表不确定,“的确”表确定,用这两个表面看似矛盾的模糊副词来说明孔乙己的生死,这是作者的匠心所在。两词看似矛盾,实则表义精确,用“大约”是因为从孔乙己被打折腿后到咸亨酒店一直到现在,20多年来没有人知道他的生死消息;说“的确”是根据孔乙己最后一次到咸亨酒店的情景做出的肯定判断。两个相互矛盾的词语用在同一语境中互为补充,深刻地揭示了作品反封建的主题。

2、“但自从和柳妈谈了天,似乎又即传扬开去,许多人都发生了新趣味,又来逗她说话了。”——《祝福》

“似乎又”与上文中祥林嫂第二次回到鲁镇和大家谈她儿子阿毛悲惨的故事相照应。阿毛的故事,祥林嫂第一次讲时人们还颇感兴趣,有些老女人还“特意”来听。但不久,“她的悲哀经大家咀嚼鉴赏了许多天,早已成为渣滓,只值得厌烦和唾弃”了,没有人愿意和她再多说一句话。知道柳妈给她出了“捐门槛”赎前世罪名的主意后,鲁镇的人才对祥林嫂“发生了新趣味,又来逗她说话了”,但说话的内容“从他们的笑容和声调上”,仍是“嘲笑”她的再嫁,认为她不符合封建妇女道德。“似乎”一词写出了鲁镇的人前前后后对祥林嫂的不幸遭遇不但不同情,反而作为无聊生活的一种调剂,通过鉴赏他人的痛苦来填补自己精神的空虚。

三.妙在连用副词表达丰厚的意蕴

鲁迅小说中经常几个模糊副词连用,这并非是故弄玄虚或故作高深,而是表情达意的需要。如:

“我不知道阿Q叫什么,有一回,他似乎姓赵,但第二日便模糊了——他大约未必姓赵——所以我终于不知道阿Q究竟姓什么。”——《阿Q正传》

“似乎姓赵”,好像是,又好像不是,经赵太爷一顿大骂。阿Q就不敢抗辩了。这是因为赵太爷使赵姓成了未庄的高贵姓氏,赵太爷说阿Q“不配姓赵了”未庄人也有理由怀疑阿Q姓赵的准确性——“大约未必姓赵了”。所以直到现在“我终于不知道阿Q究竟姓什么”。

一个人的姓氏是准确和明了的,鲁迅却用“似乎”、“大约”、“究竟”三个模糊副词来介绍,由于作者把它们运用在具体的特定的人物和情境中,便准确而又含蓄地揭示出阿Q卑贱的出身、低下的地位、麻木的神情,勾勒出赵太爷专横残暴的嘴脸,烘托出未庄阿谀奉承、欺凌良善的典型环境。三个模糊副词连用表达了如此丰富的意蕴,真让人叹服。

篇5:鲁迅小说中的温情

近几日重拾鲁迅的作品细细研读,越发觉得鲁迅笔下字字珍贵,细节处更是让人浮想联翩,细细品味,别有一番风味。往日读鲁迅,总觉得鲁迅的文章艰涩难懂,同时也被一种阴冷的气场包围,让人心冷、让人深刻。鲁迅的作品中有批判,有绝望,同时也有温情,有希望,作品中字里行间透出的缕缕温情,我想,便是鲁迅始终怀抱希望的源泉。因为鲁迅对生活中的真情有着深刻的感受和理解,也是对生活中处处温情爱得太深,期望就越高,所以才会有对世间温情的如此渴望。爱之深,痛之切,因而表现出一副横眉冷对的姿态,也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态。鲁迅先生的伟大,是因为他的作品具备了对整个人类的人文关怀,对普通人拥有同情和怜悯的情怀,读者在读他的作品时能获得一次温情的洗礼。

鲁迅童年的前期是富裕幸福的,他生在一个小康家庭,受着乡里人的尊敬。天真无邪的年代给鲁迅留下美好的记忆,也是鲁迅一生珍藏的情感。鲁迅曾说:“儿童与国家之关系,十余年后,皆为成人,—国盛衰,有系于此,则欲寻求方术,有所振策,是为研究。”可见他对儿童是相当爱护的,在他身上,他童年感受的温情集中体现在他的小说《社戏》中,那些天真无邪、单纯可爱的孩子,能让每一位读者想起自己童年时的玩伴,唤醒读者童年里的件件看似无知但每次想起都会会心一笑的“蠢事”。《社戏》中一群小孩子偷罗汉豆的经历是整篇小说中最让人回味的故事,我想,每一个人的童年都有偷东西吃的经历。而其中那些孩子的逻辑也是让你忍俊不禁的。孩子们吃完豆后担心用了八公的盐和柴会挨骂,但他们最后的结论是:不怕,他如果骂,我们便要他归还去年在岸边拾去的一枝枯桕树,而且当面叫他“八癞子”。偷豆的时候,阿发很仗义地说“偷我们的罢,我们的大得多呢”,让大伙偷自家的东西,完全没有任何的猜忌。鲁迅对小孩子的喜爱多次在他的作品中体现,在《故乡》中,闰土为“我”敞开了另一个奇异的世界,使“我”久久沉醉在那幅神异的图画中: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其中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项带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向一匹猹尽力地刺去,那猹却将身一扭,反从他的胯下逃走了。这份童真没有任何人愿意打破,如果鲁迅没有那些值得珍藏的童年记忆,是不可能表现出这份童年的温情,虽然成长带给作者太多的感悟,带给每一个人太多痛却不得不去承受的经历,但那些童年的记忆是人们时常记起并细细品味的。

鲁迅作品中童年的记忆是让人倍感温馨的,同时其中的母爱也是让人感同身受的,小说中的母爱平凡但温馨,总让人不忍打扰。现实生活中,鲁迅对其母亲也是孝顺有加的,无论在怎样的境地,鲁迅首先想到的就是其母亲,这份孝顺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就连鲁迅与朱安的婚姻也是这份孝顺的衍生品。鲁迅的一生都被这段婚姻束缚,包括他和许广平的爱情,与周作人的分手。但这些鲁迅都不后悔,作品中鲁迅有的只是对那段婚姻的怨恨,包括他对猫的仇恨,但其中没有他对母亲的不满,而是取代一段段温情。在《社戏》中有一段“我向船头一望,前面已经是。桥脚上站着一个人,却是我的母亲,双喜便是对伊说着话。我走出前舱,船也就进了平桥了,停了船,我们纷纷都上岸。母亲颇有些生气了,说是过了三更了,怎么回来得这样迟,但也就高兴了,笑着邀请大家去吃炒米。”这样一段饱含深情的文字在鲁迅的作品中是很少见的。鲁迅选用这样的一个场景,是因为这个场景是最触动人心的,无论哪个游子回家,看到母亲在家门或桥头等待自己,都能感受到母亲浓浓的爱意。母亲责怪,但责怪中有笑容,“回来就好”,这是天下母亲对儿子的宽容。在《阿长与<山海经>》中,阿长对小孩子的喜爱是淋漓尽致的,鲁迅在文中讲到“(长妈妈)她教给我的道理还很多,例如说人死了,不该说‘死掉’,必须说‘老掉了’;死了人,生了孩子的屋子里,不应该走进去;饭粒落在地上,必须捡起来,最好是吃下去;晒裤子用的竹竿底下,是万不可钻过的。”这些细节鲁迅都清晰记得。长妈妈在鲁迅的童年里扮演着启蒙的角色,为鲁迅开启一扇扇神奇之门,一个个神话故事对鲁迅产生深远的影响。长妈妈是一个迷信的人,但这并不影响鲁迅对她的尊敬。鲁迅在记叙长妈妈的故事时,是带着一个儿子对母亲的喜爱、尊敬之情的。

看一个人是否有爱心,要看他是否喜欢小动物。显然,鲁迅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因为他很喜欢小动物(猫除外)。兔和猫,显然鲁迅是喜欢兔的。猫总代表着阴暗,或是不祥。鲁迅是爱憎分明的人,他喜欢兔子喜欢得很明显,仇兔也仇的很明显。我们在看他的《兔和猫》时,会被他描述的白兔的可爱样迷倒:“那小的也检些草叶吃,然而的的似乎不许他,往往夹口的抢去了,而自己并不吃。孩子们笑得响,那小的终于吃惊了,便跳着钻进洞里,大的也跟到洞门口,用前脚推着他的孩子的脊梁,推进后,又爬开泥土来封了洞。”如此仔细生动,让人不得不佩服鲁迅的功力。我们读鲁迅的《兔和猫》想到的不是讽刺国民,想到的不是战斗,而是一种很祥和的场景,这些场面有别于《狂人日记》,有别于《阿Q正传》,或者正是由于作者需要这样的场景来调和内容的不安,正如黑猫的出现需要白兔来补充,让自己内心的爱不至于枯竭,抑或自己的爱心没有载体。

篇6:鲁迅小说中修辞的妙用

肖敏

2012级汉语言文学(师范)1班 ***

【摘要】鲁迅作为一代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和革命家,最核心有力的革命斗争方式是将手中的笔作为“投枪”和“匕首”,将革命思想外化于大量的文学作品中,力争在精神上拯救受苦受难的广大民众。小说犀利的文风,因其独到的反讽手法被体现得淋漓尽致。由此可见,反讽手法的运用,对于他的文学作品来说,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本文研究的方向是鲁迅小说中所用反讽手法的特征,其特征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第一,针对整体世界的反讽;第二,针对悖论思维的反讽;第三,针对存在虚无感的反讽。【关键词】鲁迅小说,反讽手法,特征

鲁迅所处的时代环境、政治氛围等条件对其创作有极大的影响,而他个人经历和内在精神则是他在革命斗争中的指引,也是形成他创作风格的关键性因素。在他的一生中,叔本华、尼采、施蒂纳和克尔凯郭尔等哲学家对他的思想造成了影响,而在这几位伟人中,克尔凯郭尔作为西方现代最具代表性的反讽哲学家,对鲁迅的文学创作风格的形成影响至关重要。

正如克尔凯郭尔在《反讽的概念》中指出:“对于反讽的主体来说,既有的现实完全失去了其有效性,它成了处处碍手碍脚的不完善形式。但是另一方面,他并不占有新的事物,他仅仅知道面前的事物与理念有极大的差距。„„反讽者是先知的,因为他不停地指向将来的事物,但他并不知道这将来的事物究竟是什么。„„而对于他所严正以待的现实,他却非摧毁不可,他以锋利的目光逼视着这个现实。”鲁迅就恰好处于这样一个关键的中间位置——新旧交替的时代,结合所受的教育和接触的思想,所以鲁迅能够综观前后,反讽手法的运用,反映了诙谐的玩笑和严肃的事实之间的对立冲突,背后是人类社会的无奈又绝望的生存困境,正是因为看到这个社会的不堪,从而在文字中以反讽的手法加以体现,以有效地达到精神疗救的目的。

【丹麦】索论·奥碧·克尔凯郭尔:《论反讽概念》,汤晨溪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出版社出版,2005年版,第224页。

一、针对整体世界的反讽

真正的反讽是质疑一切的,鲁迅就是一个真正的反讽者,他不仅质疑传统,也质疑现代;不仅质疑本土文化,也质疑西方文化。正如汪晖所言:“鲁迅的文化批评的核心,在于揭示隐藏在人们习以为常的普遍信念和道德背后的历史关系。”2既然鲁迅作为一个历史的中间人物,那么,过去、现在和将来的所有事物,都在他的质疑和批判当中。在他的作品中,《呐喊》《彷徨》《朝花夕拾》《故事新编》等都是一个个的艺术整体,在这样丰富庞杂的艺术世界中,所有的存在物,包括古今中外、天上人间都在他的反讽范围之列。象征着人类劳动精神和智慧创造的崇高圣洁的女娲两腿之间却冒出了一个猥琐滑稽的古衣冠小丈夫(《补天》);大哲学家庄子以“鸟有羽,兽有毛,然而王瓜茄子赤条条”向人传授“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的大道理时,得到的回答却是“放你妈的屁!不还我的东西,我先揍死你!”(《起死》);大学问家老子被邀去讲学,听众的评论竟然是“哈哈哈„„我真只好打盹了,老实说,我是猜他要讲自己的恋爱故事,这才去听的。要是早知道他这么胡说八道,我就压根儿不去坐这么大半天受罪„„”(《出关》),《故事新编》中还有许多各种故事进行了新的编写的例子,都是将古人故事放在今人社会中的一种反讽现象。在《阿Q正传》中,阿Q名字的由来也成为一个有趣的事情,“阿桂还是阿贵呢?倘使他号叫月亭,或者在八月间作过生日,那一定是阿桂了;而他既没有号,也许有号,只是没有人知道他,又未尝散过生日征文的帖子;写作阿桂,是武断的。又倘使他有一位老兄或令弟叫阿富,那一定是阿贵了,而他又只是一个人;写作阿贵,也没有佐证的„„只好用‘洋字’,略作阿Q。”阿Q这样一个连名字都不明确的可怜之人,显然与这崇尚仁义礼智信的社会现实是格格不入的了;另外,《幸福的家庭》中对“幸福家庭”状态的描述是这样的:“总之,这幸福的家庭一定须在A,无可磋商。家庭中自然是两夫妇,就是主人和主妇,自由结婚的。他们订有四十多条条约,非常详细,所以非常平等,十分自由。而且受过高等教育,优美高尚„„。东洋留学生已经不通行,那么,假定为西洋留学生罢。主人始终穿洋服,硬领始终雪白;主妇是前头的头发始终烫得蓬蓬松松像一个毛雀窠,牙齿始终是雪白的露着,但衣服都是中国装„„”所谓幸福的家庭,竟然是建立在 2 汪晖:《“死火”重温》,《反抗绝望——鲁迅及其文学世界》,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第18、19页。几十条条约的约束之下的,这样算不算是真的幸福和公平呢?讲究西洋装扮,而又将西洋和中国本土的东西堆砌在一个人身上,这算不算是真的优美呢?答案不禁引人暗笑。鲁迅小说中,引人读来暗自发笑的地方还有很多,比如说强悍刚勇、雄心勃勃地抵制离婚的爱姑,却抵挡不住七大爷一个喷嚏的威慑力,旋即败下阵来,而这个七大人不过是一个假古董搜集家,正“入迷地嗅着一个据说是汉朝的屁塞”(《离婚》);那个可爱的私塾学童幸灾乐祸地欣赏着老师秃先生风闻革命大军即将到来时风声鹤唳的窘态,而所谓的革命大军只是一群要饭的乞丐(《怀旧》),是一个多么引人发笑的讽刺效果,而且,这篇文言小说中有庄语谐用、正语反用,也流露出反讽手法的运用所带来的笑中引人深思的效果。

所以,从鲁迅大量的小说中都可以隐约寻见反讽手法的运用,这种手法是加诸所有的事物和人物之上的,涵盖了世界的一切,从《怀旧》到《起死》,天上人间、古往今来、国内国外都是鲁迅先生笔下反讽的对象,以他们的滑稽和反常态表现引发笑声的同时,警醒世人,接着会有声声无奈的叹息在内心深处回荡。

二、针对悖论思维的反讽

克尔凯郭尔曾有一个形象的比喻:“反讽家把个体从直接的生存中拔擢出来,这诚然是种解放,然而之后却让他像传说中的穆罕默德的棺材似的在两个磁石之间悬浮——一边吸引,一边排斥。”3可见,反讽和悖论思维之间是紧密联系的,两者不可分割。鲁迅的反讽理念主要受克尔凯郭尔的影响,鲁迅的小说作品中,梦与醒、生与死、有与无、爱与恨、光明与黑暗、希望与绝望、欢喜与悲恸等相悖的概念往往相互交织,难分界限,因而不难理解在鲁迅先生笔下,反讽往往也是针对悖论思维的。这种悖论存在于被反讽的对象上,也存在于反讽者本身。

悖论思维存在于反讽的对象上,这一点在鲁迅小说中是显而易见的。《狂人日记》中,仁义道德是中国封建社会家族礼教的维护支柱,是一代代中国人恪守的信念,但是,在那个方生未生的转型社会里,仁义道德又与“吃人”直接联系在一起。在众人眼中,疯子行为怪异,被视为疯子,众人自认为是清醒者; 3 【丹麦】索伦·奥碧·克尔凯郭尔:《论反讽概念》,汤晨溪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出版社出版,2005年版,第37页。而在疯子眼中,众人的行为异常,才应当是疯子,自己是举世浑浊而独清的清醒者。所以,其实小说中的疯子和众人的角色模糊,直接指向了那个转型时代的民众的生存困境,所谓的仁义道德,也造成了困境中的无奈。在《故事新编》中,孔子、老子、庄子成为工于心计的猥琐人物,而他们在历史上可是需要仰视的文化巨匠;伯夷、叔齐在历史上不食周粟的高风亮节形象,在鲁迅笔下成了“带走周家大饼,并且舍不得周家的一件老羊皮长袍”的吝啬鬼形象,也显得极为可笑,此文本和前文本就形成了鲜明的悖论。华老栓是个怀着满腔爱心与希望的人,却花了不少钱去买根本治不了病的沾了人血的馒头。夏瑜关在狱中等待被处死,他还在尽力地向只想着敲诈勒索的狱吏宣扬革命道理。孤苦无告的祥林嫂,在热闹的祝福声中凄惨地死去,形成了一种“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悖论现象。所以,诸多的被反讽的对象存在悖论,其实是指向了那个转型时代中人们的生存困境。

同时,反讽者本身,也存在着悖论。鲁迅的《祝福》是一个悖论性反讽小说的典型,“我”和祥林嫂关于“死后有无灵魂”的讨论中,“我”是一个有新知识、新文化的现代知识分子,而祥林嫂是一个传统守旧的劳动妇女,祥林嫂的发问是这样的:“一个人死了之后,究竟有没有魂灵的?”而“我”的反应是“我很悚然,一见她的眼盯着我,背上就遭了芒刺一般,比在学校里遇到不及预防的临时考,教师又偏是站在身旁的时候,惶急得多了。”面对祥林嫂的发问,“我”的表现会如此惶恐,是因为作为一个新式知识分子在面对“鬼怪”“魂灵”这些说法的时候,自己内心也动摇了,从理性来说,应当告诉她不存在鬼魂,从而在精神层面摆脱封建旧思想的束缚,然而这也许不能彻底;从情感上来说,“死后变成魂灵”或许是她生时困苦,对死后的一种希望,不能断了她自我安慰的念想,这是人道主义的精神在“我”内心作怪。最后,在祥林嫂的逼问下,“我”用“说不清”来敷衍过去,不至于自己心里难受,也不会让祥林嫂“绝望”,到后来,“我”并没有因为之前的敷衍而内心自责,反而是“渐渐舒畅起来”,“我在这繁响的拥抱中,也懒散而且舒适,从白天以至初夜的疑虑,全给祝福的空气一扫而空了”。所以,小说中“我”就是一个悖论思维的组合体,作为新式知识分子,理应担当思想启蒙者的角色,然而逃不了科学和人道的这组悖论思维的压力,也选择了保守和退缩。“渐渐轻松”的情绪其实完成了对启蒙者思想观念和价值体系的反讽。

三、针对存在虚无的反讽

在鲁迅的小说中,被反讽的对象即世间一切的事物,它们存在着悖论,这种悖论是永恒存在的,源于人性,源于物性,无法克服,因此这样的悖论往往会让人产生虚无感,怀疑这些事物的存在意义。

正如《祝福》中的祥林嫂,她反对改嫁,不只是普通地嚎啕和大骂,而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在两个男人和小叔子抓住她逼迫她改嫁的时候,她还凭借着爆发的大力气挣脱出去往香案上面撞,把头撞出一个大窟窿,在自己坚守“从一而终“的当口,生命已经算不得什么了;之后,她向“我”这个新式知识分子热切地询问“死后是否有魂灵”的事情,事实上她笃信生死轮回和死后魂灵之说,用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去土地庙捐门槛,其实就是在用活着的努力去寻求死后的安宁。这样看来,在祥林嫂的世界中,死比生更有值得探讨值得追求的意义,所以,现实的存在对于祥林嫂来说,对于作为旁观者的作者来说,确实是虚无的。关于存在虚无的反讽,小说《药》是一个典型作品,它在三个层面体现了作者对于“存在其实虚无”的反讽。第一个层面是反讽夏瑜在牢狱中的遭遇,他在牢狱中还不忘向红眼睛阿义宣扬大革命的道理,希望拯救他们麻木愚昧的思想,然而,红眼睛阿义并没有受到丝毫的带动,反而是因为没有从夏瑜身上捞到油水而对夏瑜拳打脚踢。由此可见,夏瑜这个人,以及他的大革命思想看似充满了带动作用,在真实的社会现实面前,其实是虚无的,对于麻木的人来说是没有存在价值的;第二个层面是反讽夏瑜鲜血的遭遇,他的鲜血意味着他付出的年轻的生命,成为救治华小栓痨病的人血馒头所需的人血,没有起到治愈华小栓的作用,倒是成为了平庸看客们津津乐道的对象。所以,革命者为群众牺牲,而群众却当他们为祭品,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的疗救,夏瑜作为启蒙者的立场和价值,都在这一群群麻木愚昧的民众面前消解,化为虚无;第三个层面是反讽夏瑜死后的遭遇,“那坟与小栓的坟,一字儿排着,中间只隔一条小路”,后来写到夏瑜母亲和华小栓母亲都来给自己的儿子上坟,夏瑜母亲看到儿子份上凭空多了一束花环,她希望“你如果真在这里,听我的话,便叫着这乌鸦飞上你的坟顶,给我看罢。”但乌鸦并没有动,一切都还是死一般的寂静,夏瑜母亲以为是儿子的灵魂显灵,丝毫没有意识说是儿子革命精神的带动作用。可见,在乱石冈上,启蒙者和被启蒙者,英雄和平庸之辈并没有什么区别,都处在同一位置上,“终须一个土馒头”,哪里有体现革命者的精神,更无处谈及革命者的价值和伟大之处,他们为拯救民众所作的努力,所持有的赤诚之心都化作虚无了;同时,作为最近的亲人竟然都没有受到革命者所谓的伟大的革命道理的影响,多么可悲,这些打着口号轰轰烈烈的革命道理也终究是虚无的。

鲁迅在很多地方都谈到了自己的虚无感,“但那时使我希望、欢欣、爱、生活的、却全都逝去了,只有一个虚空,我用真实去换来的虚空存在。”(《伤逝》)“你还想我的赠品,我能献你什么呢?无已,则仍是黑暗和虚空而已。”(《影的告别》)所以,鲁迅先生早就看到人生的虚无和无意义状态是人类存在的本质和不可改变的悲剧,这也是影响他反讽手法的一个重要因素,形成了反讽手法针对存在虚无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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