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经典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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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经典抒情散文(共6篇)

篇1:父亲经典抒情散文

用文字触摸父亲的笑容经典抒情散文

父亲一生不苟言笑,那是一种男人的深沉;他的每一次微笑都像一缕缕微光,擦亮着她的视界。

1.她儿时“多儿”与“少儿”的纠结

小时候,她文静懂事,从小就是父母的乖乖女。加之是最小的女儿,自然格外受到宠爱。都说天下父母爱小儿,不是没有道理的。哥哥姐姐年纪比她大许多,看到父母都宠着她,有时半开玩笑地说:“咱们家儿女双全,你这个三儿,就是一个‘多儿’啊。”她听了,立刻紧张着一张小脸跑去问父亲,“爸爸,哥哥姐姐说我是‘多儿’,是真的吗?”父亲看着她,脸上溢满了慈爱的微笑,“谁说我们家小朋友是多,要我看是‘少儿’呢。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怎么会是‘多儿’呢?”说着便怜爱地把她拉到身边,给她掏耳朵。那时候,她是个特别敏感娇气的小姑娘,不放心让任何人给她掏耳朵,包括细腻温柔的母亲。唯独父亲才让她放心,因为一向脾气暴躁的父亲,为她掏耳朵时,总是小心翼翼,从来没让她有任何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她知道父母喜欢她,也就更在意这份感情,总想做一个最乖的孩子,因为她不想让父母失望。全家人都知道父亲最宠她,甚至宠得没有原则。父亲是极干净的,他一向寡言少语,脾气暴躁,哥哥姐姐都怕他。有一年暑假,刚上初中的哥哥在家鼓捣无线电实验,房间搞得一团糟。还未来得及收拾,恰好父亲下班回家了。父亲看到满屋狼藉,眉头立刻紧皱起来,猜到是调皮儿子所为,就要冲儿子发火。母亲朝她使一个颜色,乖巧的她立刻跑上去,对父亲撒娇:“爸爸,对不起,刚才是我找玩具,把房间弄乱了,爸爸别生气啊。”父亲低头看到小女儿,眼神立刻柔和了许多,怒气早已烟消云散。姐姐丢了东西碰坏了物什,也会紧张地跑去找小妹。善良的她,不愿意看到父亲生气,姐姐挨训,也总是把责任揽过来。甚至父母亲闹矛盾了,她也会跑去对着爸爸妈妈撒撒娇。看着这个娇憨可爱的小女儿,父母的怨气立刻化为乌有,于是家里减少了很多硝烟的味道。甚至有时候,哥哥姐姐想买本书或者学习用品,怕被严肃的父亲拒绝,也会请她去做小说客。而只要她出马,必然皆大欢喜。母亲和哥哥姐姐常把她抱起来,边逗边说:“果然是个‘少儿’啊,想不到还能做我们家的灭火器和传声筒呢。”

2.第一次坐吉普车,父亲的关爱载着她的任性和天真一路驶向远方

父母工作的地方距离奶奶家90里地,那时还没有摩托车,更没有私家车。每个周末,父亲都要带着她回老家看爷爷奶奶。大金鹿自行车前面叮叮当当挂满了给爷爷奶奶的东西,她坐在后面的车座上,那里有一个父亲特意为她安装的小椅子。她两只手抓住小椅子的扶手,一路唱着歌,间或给父亲讲讲刚看的小人书。90华里,要骑上大半个上午。父女一路走着,说着,她像一个清脆的小铃铛,带给父亲一路欢声笑语。那时候,路上极少有汽车,更很少见到小汽车。偶尔父亲也会搭乘大卡车带她一起回老家。记得一个暖春的日子,四岁的她被父亲抱在自行车前大梁的小椅子上,原来父亲担心她坐在后面不安全,又把小椅子拆下来按在了前面。父亲和她一路说笑着往奶奶家赶,忽然,一辆吉普车从后面飞驰而过。她指着疾驰的吉普车,仰起小脸,头正好抵在爸爸的下巴颏上,抬起眼睛对爸爸说:“爸爸,我想坐小汽车。”爸爸听了,居然停下车子,在路边东张西望起来。那时候,整个县级市也很难见到小型汽车,吉普车也是凤毛麟角。父亲站在路旁,边用手扶着车把,边看着路上偶尔驶过的车辆。这时,一辆半新的吉普车从后面驶来,慢慢在他们面前停下。车上一位伯伯探出头跟父亲打招呼,一向不肯求人的父亲见到熟人,竟破天荒推着自行车走到车子前,打听车的去向。可能是巧合吧,吉普车正去往奶奶家方向。父亲说明意思,车上的伯伯下了车,把她抱了起来,热情地招呼她跟他们一起上车。就这样,那位慈爱的伯伯一路与她说着话,把她送回了奶奶家。而父亲则一直骑着自行车,紧紧跟在后面。

随着年龄渐长,她由一个胖乎乎的小娃娃长成一个清秀苗条的小姑娘,模样也越发长得像父亲了。人们见了都会对父亲说:“老王真有福气啊,女儿聪明懂事,而且越长越漂亮,越来越随你了”。父亲听了呵呵笑,低头看看女儿,虽不说话,那种骄傲早已溢满眼角眉梢。

3.文学的启蒙在她幼小的心灵深处植下一粒种子

夏天的晚上,父母要到院子里乘凉,她会轻轻给父母搬来小椅子,请父母坐下。然后还没等父母说话,她早已飞身进屋,顷刻,一把大蒲扇就塞在了父母的手里。然后,双手拄着腮帮,自己搬一只小板凳,坐在父母面前听故事。那时候,仰望天空闪烁的星星,父亲就会给她讲用肉眼比中国科学院天文台早2小时发现天鹅星座新星的段元星;换一条新裙子,母亲会给她讲从黎族人那里学会运用制棉工具,并回家乡教人制棉、传授和推广织造技术的黄道婆;以及“淡淡妆,自然样”的汉家姑娘王昭君;中国现代第一位大学女教授陈衡哲;出身于资产阶级家庭,逐渐成长为坚强战士的知识分子林道静——就这样,小小年纪的她,沉浸在父母浓厚的文化氛围中,渐渐成长为一个散发着书香气息的`娴静女孩。

她家里有很多藏书,从小生活在浓郁的书香之中。那时候她认不得几个字,读书总是半认半猜。即使如此,却没有丝毫减少读书的兴致。每天晚上入睡前,是她最开心的时刻。那是属于她的固定的读书时间,无论父母多么劳累,工作多么繁忙,总要给她读一段书。《暴风骤雨》、《青春之歌》、《王昭君》、《水浒传》、《钢铁是怎样练成的》、《一江春水向东流》,就这样,每天晚上,她都会伴着书香甜甜睡去,梦里仍沉浸在书的意境中。那时候,她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接受了文学的启蒙与熏陶。父母为酷爱读书的她订了很多文学读物,《中学生》《儿童文学》《少年文艺》《东方少年》。在属于她的小屋里,父亲专门帮她建了一个图书角。每个周末,同学们都会来她的家里借阅。而父母就成了她最好的助手,帮助她做好借阅记录,为她包书皮,揩洗污渍。这时候,父亲会把同学们借阅翻破的书页耐心整理裱糊好,教育她读书人要懂得爱书的道理。也因此,直到现在,她都对文字对书本有种特别的感情,爱惜书本,敬畏文字。

眨眼间,她已成了一名高中住校女生。高中三年,父亲每周都要骑自行车跑30里地去学校看她。无论刮风下雨,酷暑严寒,每周二和周五上午的课间操时间,都会准时出现父亲高大的身影。每次见到她,父亲都没有太多的言语。那种沉默的爱,却深深镌刻在她的心里。那一天,校园的天空高而深远,它的绿树就那么站着,眺望着遥远的白云。教室门前,她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绿树,又看云的游移。在她把脖子看得酸痛的时候,同班的女生在喊,她的声音真清脆,就像小鸟在浓荫里叽叽喳喳:阿韵,你父亲在校门口。许多年后,她回忆这声音,不知怎的,耳边总响起那个校园的鸟鸣。

初中毕业那年的暑假,她突然萌生了给杂志投稿的念头。于是,她人生中的第一篇稿件,载着她的梦想和希望,随着八分钱的邮票一起寄走了。高中开学两个月,翘首企盼的她渐渐淡忘,以为早已泥牛入海。然而就在那个飘着秋雨的下午,刚下课,身着单衣的她正准备跑回宿舍添衣,一抬头却看到一个穿着雨衣推着自行车的熟悉身影向这边走来,雨下得这么大,而且父亲刚来了不到两天,难道是父亲又来了?正犹豫间,父亲已经急促又兴奋地喊起她的名字来。然后躲在一间教室檐下,激动地打开用塑料袋仔细包裹的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一本刊物。原来是她的文章发表了,爸爸居然冒着雨给她送了来。那一刻她有点恍惚,有点激动,甚至有点小小的埋怨和心疼:一向沉稳冷静的父亲,今天怎么像一个孩子,下着雨,骑自行车跑这么远,就是为了告诉她作品发表吗?

4.命运的多舛尘封了父亲的笑脸

她的学生生涯一直非常顺利,成绩优异,懂事乖巧,是父母和老师眼中的宠儿。然而,也许上帝是公平的,总要在一个人的一生中增加一些磨难。她毕业参加工作那年,刚退休的母亲身患绝症匆匆离世。尚未从失去母亲的痛楚中恢复过来,又遭遇单位改制。仿佛一夜之间,母亲去世,自己失业,命运在这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姑娘面前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她几乎被击垮了。下岗无业,居无定所,四处打工,好不容易借钱筹资联系工程又遭遇拖欠,工人接连出现安全事故,真是祸不单行,欲诉无门。租房,搬家,要债,借钱,这就是十几年她的全部生活。她的处境成了父亲最大的心病,父亲的担心,又成了她这个做女儿的最大愧疚。在最灿烂的年华里,却过着最黑暗的生活,不能为父亲分担什么,反而成了父亲的负担。那些日子里,一向严肃寡言的父亲变得絮絮叨叨起来,祥林嫂一般,总是忍不住絮叨女儿的困境,却一筹莫展,爱莫能助。苦难会使人成熟,生活的打击,却使一向娇气脆弱的她坚强了起来。她要努力改变自己的处境,让父亲少为她担心。无论发生了什么困难,她都会咬紧牙关,不肯对父亲吐露丝毫。每次回家,她都要先调整好情绪,尽量掩饰自己的疲惫与无助。报喜不报忧,虽然没有什么喜事可报,至少不能告诉父亲坏消息,不能让他跟着自己担心。这,就是她所唯一能报答父亲的吧。

5.寻梦,父亲久违的笑容绽放着希望的辉光

对于心理压力与生活压力过重的生命来说,生存决非易事。在艰难之中,只有反复追寻生命的意义,把痛苦、希望、把全部的精华和梦想,输入文字之中,使之丰富充盈,才能够借以摆脱孤独存在的命运。历经生活的多重变故,她终于又开始笨拙地回归文字的天空。她发现,只有文字才能取暖,才能带给她力量。只有写作,才是最能让她感到接近幸福的一件事,它能够在最迷茫的时候带来信心,也会给忧心忡忡的父亲带来一丝希望和慰藉。看到她终于又开始有了适合自己的生活,父亲由衷地高兴。他会一遍遍抚摸她发表作品的刊物,然后一个字一个字认真阅读。把她发表文章的所有杂志、获奖证书都精心收藏起来,时不时拿出来看看。而让父亲第一时间看到自己发表的作品、看到自己出版的文集,看自己获得的荣誉证书,汇报哪怕一点点的成绩,也成了她写作的强烈动力,她只是想让他开心。每天她都会回家看看父亲,每一次,都希望会带给父亲一点好消息,让父亲稍感欣慰。那天,她像往常一样回家,看到几位邻居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满了她的资料。她的各级会员证、获奖证书、出版的散文集、发表的作品,还有一些媒体关于她的报道和照片。她不禁有些难堪,正要阻止,却迎面看到父亲含笑兴奋的眼神。一刹那,一种莫名的疼痛触动了敏感的内心。她什么也说不出了,甚至不敢面对。自从母亲去世,自己下岗,已经十几年没看到父亲笑过了。这些年,父亲明显衰老了许多,每天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神情。而此刻,一生不喜欢说话的父亲,十几年没有笑脸的父亲,却像一个快乐的孩子,沧桑的眼神变得清澈而欢快,正在对邻居们絮絮讲解着每一本杂志、每一个证书的来历。

她回过头去,轻轻拭去悄然落下的泪滴。

篇2:父亲经典抒情散文

这让我感到有些意外。两个月前,我才回到老家,父亲的情况还不错,精神很好,红光满面,似乎比以前还胖了点,拄着拐棍还能在房屋周围走走。他喜欢热闹,我特地开车带他到附近的天雷和米贝的两个集市去赶场玩,看风景。由于腿脚无力,他好几年没有去集市赶场了,看到集市建起了许多新房子,马路也加宽了,增加许多新店面,各种商品琳琅满目,面貌焕然一新,赶场的人熙熙攘攘,他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不住地感叹:“现在国家的建设真是太快了,隔了几年没来赶场,竟有些认不出来了。”

父亲身体向来很好,不生什么病,连感冒都少有。然而现在却……

我问哥哥:“满满是不是病了,比如感冒什么的?如果是病了,送他去医院或请个医生到家里来看看?”

在三个兄妹中,父亲排行最小,按照老家的习惯,我们叫他满满。

哥哥说:“满满没有病,也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就是浑身没有力气,起不来床。”

既然如此,我决定当天从南昌直接回老家。“领导”从桂林打来电话,她说要与我一起回去看望父亲,于是我决定先回桂林,再从桂林开车回老家。因为老家是在乡下,自己开车还可以省却中途换车而更快回到老家。

女儿说:“现在差不多已经中午了,今天走是不是仓促了点,要不明天再走吧?”

我说:“不行。你公不太好,我不能再等了!”

坐高铁当天傍晚我就回到了桂林。不知什么原因,这个晚上我老是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烦躁难耐,直到天亮。父亲的状况让我很是担心,起了床,第一件事就是给哥哥打电话询问父亲的情况,哥哥说和昨天差不多,我这才稍稍放心。

天气不太好,从桂林出发就一直下着毛毛细雨。傍晚时分,当我们走到距离老家约五十多公里的一个服务区,我打电话向哥哥询问父亲的情况,哥哥说没有什么变化。然而,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到达离老家仅二十公里的梨溪水库时,我的电话突然响起,一看是哥哥打来的,我心里顿时咯登一下,感觉情况不妙,这个时候哥哥打电话来肯定有事。果然,哥哥在电话里说:“满满刚刚已经不在了!”尽管这两天我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听到哥哥这句话时,突然悲从中来,巨大的伤痛让我无法自已。我把车靠路边停了下来,尽量让自己的心情能够平静下来。“领导”也不断安慰我:“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还是冷静对待,不要着急,稍事休息一下再走吧!”

“就差这么一点点路了,紧赶慢赶,还是不能最后见上父亲他老人家一面。”我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再也无法控制的泪水夺框而出。

停了一分多钟,心情稍稍平静些,我们才重新上路。天完全黑了,雨一直在下,而且越下越大,浓雾弥漫,老天也在泪水满面。

赶到老家时,已是晚上七点。家里来了不少帮忙的乡亲邻里。按照老家的习俗,父亲的遗体已经穿上了老衣,被放置到了堂屋右侧用板凳支着的一块门板上。人们进进出出,忙着安放棺木和其它事情,个个神情悲哀,话语不多。我站在父亲的遗体前,端详着那张我再熟悉不过的和蔼、亲切的脸,父亲容态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然而,我与父亲,就这样突然间阴阳两隔。我的老父亲啊,我再也不听不到你叫我的名字了,你再也听不见我对你的呼喊了!面对父亲的遗体,我扑通一声,突然双膝跪下,再也控制不住那奔涌的悲情,放声地痛哭起来。

在众人的帮助下,父亲的遗体安然入殓了。由于长途奔波和极度悲痛,这时,我才感到疲惫不堪,没吃什么东西便忽忽睡下了。

躺在床上,我久久不能入睡。父亲的音容笑貌,以及他那许许多多的往事,在我脑海里清晰地电影似的不断上映着,悲痛似乎渐渐远离了我,我又回到了父亲那无边无际、慈祥仁厚的爱怜与温暖之中……

由于家境贫寒,父亲没能上学,没有什么文化。只是在五十年代的合作化时期,村子里开办了夜校,父亲和妈妈才上了几个月的夜校,认得不多的几个字。那时,父亲和妈妈去夜校上课,我也跟着他们去,夜校的课还没结束,我就在妈妈的身边睡着了。回家时,我总是在父亲那宽大、厚实的背上睡得似醒非醒,模模糊糊地听着父亲和妈妈说着上课的内容以及他们夜校里的一些趣事。等到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父亲早就没了人影——下地干活去了。

父亲个子高大,身板结实,在我的印象里,父亲是我们村子最有力气、最能干活的能人之一,什么重体力活,什么难做的活,对他来说都不在话下。为此,在我幼小的心里,父亲不但是我的保护神,更是我的骄傲。父亲十二岁时就学会了犁田,砍柴、割草、栽田、打谷,农活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他的活做得很漂亮,而且效率也高,在村里被称为干农活的高手。比如说割草吧,是农活中比较不好做的,特别是大太阳天,草干燥、柔滑,不易上手,那就更不好割了。而父亲却割得又快又好,别人一担草还没有割好,父亲却早已割好挑着上路了。

后来,父亲学会了鋸木板,我们家装修房子用的木板都是父亲和他的撘档锯的,农活不忙时,他们还常常去给别人锯木板挣钱,这是父亲会的农活外唯一的手艺活。专门锯木板的人,被称为锯匠,干锯匠这种活,不仅费体力,也需要一定的技术,比如磨削锯片、调整锯齿,都得自己动手。锯木板时,不只是要有较好的体力、耐力,而且要掌握相应的技巧,使用什么样的锯法,比如是用一字锯法,还是盘式锯法,是大有讲究的。拉锯的两个人要配合默契,身体随着锯子的来回拉动,有节奏地前后微微摇晃着,看起来好像很轻松的样子,但只要看看他们脸上雨一样汗珠,你就会知道干这活是多么的辛苦。在我们老家,很多人都会锯两下,但要锯得好,能长时间坚持,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父亲和他的撘档锯木板,可以一天接着一天地连续进行,木板锯得又快又好,非常平整,没有任何“挖瓢”等缺陷,木匠都夸他们锯的木板漂亮、好用,用他们锯的木板做木工,轻松又省力。

农闲时,父亲也偶尔也做些牛的买卖。父亲凭着他长期喂养牛、使用牛、观察牛的经验,对牛有他一套独到的“牛经”,他通过牛的长相、身姿、四肢、气质、牙齿,就能断定一头牛的年龄与优劣,而且看得比较准,从没有失手过,只是赚多赚少而已。他买得最多的是一年左右的嫩牛,公、雌不论,只要他看中了的,他就买回来,养它几个月,最多半年左右,看准机会就果断出手。这是父亲做事“见好就收”求稳、不贪的风格。对于牙口稍大一点的牛,如果父亲认为确实不错,他也买。不过,对这种牙口较大的牛,买来最多养

一、两个月就出手,决不久养。这其中的道理,虽然没听父亲系统说过,我想,应该就是他的“牛经”了。

父亲慈祥、和蔼,脸上常常挂着笑容,说话也轻声细语,很少见他发脾气骂人。就是在犁田时对牛的“不听话”也是和颜悦色,不出粗口呵斥。在父亲面前,哥哥和我都没有任何畏惧感。多数情况下,父亲只管田地里和山坡上的活,家务事以及管小孩之类,都是妈妈料理。对于哥哥和我,最多也只是口头上督促我们要努力学习,不要和人打架之类。学校放假,我们把学习通知书拿回来,得知我们的学习成绩都不错时,他也只是嘿嘿地憨笑着,脸上露出满意和放心的神色。从父亲这些简单而深情的表达里,我深切地感受到父亲对我们亲兄弟俩那深厚如天的牵挂和关爱。

在公社化之后,父亲做了差不多二十来年的生产队长。他虽然没识几个字,凭着他精湛的农活手艺和丰富的经验、以及对农时的准确把握,他总是把生产队的各项活路安排得井井有条,恰到好处。最苦最累的活,他总是干在前头,生产队的男女老少,对父亲都极为尊重、佩服,很少有为派工派活脸红脖子粗的时候。我高中毕业后在公社做了广播员,父亲经常到公社开会就住在我那。他对上级安排的工作任务,总是尽最大的努力去完成,从不打折扣。工作中有什么困难也是尽量想办法自己克服,不轻易向上级叫苦。他说:“上级要管的地方那么宽,要做的事情那么多,如果大家都向上级叫苦、伸手,上级的工作就没办法做了。上级有时间有精力把大事考虑好、管好,我们底下的事情也就好办了。”父亲对党和政府有深厚的感情,他常对我说:“要不是来了共产党,我们这些在旧社会靠给人打长工的人,哪有今天这样好的生活?我从内心里拥护共产党,感谢毛主席!”

后来,父亲年纪大了,不当生产队长了,后任的队长对他也是尊重有加,重要的事情都要征求他的意见,他也总是热心相助,知无不言,从不袖手旁观。在他看来,生产队的工作事关村民们自己的切身利益和生活的方方面面,把生产队的事情做好,也等于是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父亲虽然讲不出多的大道理,但他的那些简单、朴素的言语,热情、大方的待人态度,周密、细致的处事方式和公正、守信的做事原则,对我的影响很大,并深深地融入了我的血液之中。

在我们周边的几个村子,父亲是个少有名气的栽田高手,他栽田又快又好。我读高小时,学校放农忙假我都回到村里参加栽田。有个年轻后生想要与父亲比赛栽田,他哪是父亲的对手,几下就落在了父亲的后面。另一个年轻后生不服气,立刻加入,两个人接龙迎战父亲,虽然只落后父亲

一、两行秧苗,但始终没办法超过父亲,而且栽的秧苗远不如父亲栽的漂亮。最后,这两个年轻后生拱手向父亲认输。这一场比赛,让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呆了,我也从未看到父亲有这等高超的栽田手艺。在栽田中,父亲还有另一手绝活,那就是扯直汪。所谓扯直汪,就是在一丘较大的田栽秧苗时,往往首先要在田的中间栽出一幅直线秧苗,把田“劈”成两半,既要栽得直,不能栽出蛇形弯曲,又要栽得均,间隔得当,这样不只是为了美观,也便于今后的田间管理。田的顺向越长,栽这个直汪的难度也就越高。当我们栽到一丘三亩多面积的大田时,谁也不敢来扯这个直汪,都怕栽不好丢人现眼。那两个曾经输给父亲的年轻后生极力推举父亲来破这个局,父亲客气了几句,也就爽快答应了。他用一根扁担在田塍边一插,瞄了一下,拿起秧苗就唰唰地栽了起来。父亲不时抬头看看插在田塍上的扁担,腰都不伸一下,一口气就往下栽。父亲栽出的直汪,横竖都笔直如线,就像是木匠弹出的墨斗线一样。看到如此情形,其他的人都纷纷跳进田里,在父亲的两侧一字儿排开栽了起来。一个多小时,这丘大田就栽完了,大家站在田边,议论、欣赏起田里刚栽下的秧苗,纷纷称赞父亲的直汪扯得实在是太直、太漂亮了。

“马马虎虎吧。”父亲只是笑笑,并不怎么在意,淡淡地说:“田我都栽了几十年了,累也该累出来了,这算不了什么。”

一个累字,道出了父亲干活的认真与辛苦。

在父亲的影响下,我也成了栽田好手,速度比一般大人还快。为此,我虽然还不是一个全劳力,干栽田这项活生产队却给我记的是全劳力的工分,按劳分配的精神在我身上得到了体现。

我后来就读的初中距离家里有三十多里路。我所用的粮食、蔬菜都是周末回家时自己带到学校的。一次我刚下课,有个老师就来告诉我,说我父亲来找我。在学校门口,父亲身边放着一担东西,看到我来了,父亲说:“我给你带了点米和菜来。”他指了指面前的一袋米和一把干菜。

我很激动,又有些意外:“满满,那么远,你还专门给我来送米和菜?”

父亲笑了笑,说:“我要给供销社去禾滩挑脚,顺便弯到这里给你送些来,下次你回家时就不用自己挑了。”

那时,我们那地方还没有公路,货物进出都是人力挑,这就是挑脚,是个大强度的体力活、苦差事。

家、学校、禾滩处于三角形,为了给我“顺便”送些米和菜,父亲竟要多走三十多里山路,看着父亲脸上不断流淌着的汗珠,我心里感到有几分心酸。为了我读书和少受些累,父亲真是太辛苦了。父亲说完,转身就匆匆赶路去了。我站在原地,看着父亲渐渐远去的身影,直到父亲的身影消失在前面拐弯处的大山背后。

初中毕业时,父亲本希望我考师范,读两年毕业就出来当老师,这样可以大大减轻家里比较拮据的经济重负。然而,受到语文老师即班主任的影响,我一心想要上大学,于是我报考了高中。对此,父亲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关心我考得怎么样。对于这个,我也说不好,尽管对考试有一些把握,心里也确实担心可能出现意外而落榜。一次我和父亲去姑妈家返回路过公社时,顺便进到邮局,问有没有我的信。当我报上我的姓名时,邮局的人随即递给我一封厚厚的挂号信。我接过信,小心翼翼地打开,正是我报考的地区一中给我的录取通知书,我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父亲问:“是哪个给你来的信啊?”

我说:“是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啊,你考上了,什么学校?”父亲眼睛一亮。

“地区一中。”

“哦。”父亲畅快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惊喜、开心的神色。“你还老担心考不上呢,我说你一定考得上的你还不信。不过,没想到你一考就考得那么远。”地区一中在地区所在地,是地区的重点中学,离我们家有三百多里远。知道我考上了高中,父亲嘿嘿地笑了笑,他略一停顿,又说:“远就远一点吧,考得越远,才越有出息呢。”在父亲的观念里,人要出门才有作为,他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人不出门身不贵嘛!”

去地区一中读书,要走二、三十里山路,后面一段六十多里虽然有公路,但是不通班车,要步行到县城去坐第二天的班车。因为担心我年龄不大,路也不熟,开始几次,父亲总是坚持要送我到有公路的地方。那是一个山坳,公路从坳上盘旋到沟底,然后沿条小溪通到县城。父亲就站在山坳上,看着我沿公路前行。我走出了五、六里远,回头还看见父亲站在那里凝望着我,再走远一点,山坳逐渐模糊了,父亲与山坳融为了一体,我这才不再回头,大步朝前赶路。我知道,我背负着的,是父亲的希望,是他那颗热乎乎、跳动着的心。

文化革命的兴起,大学停止了招生,我的大学梦也因此而破碎了。直到文化革命结束,恢复了高考,我才圆了大学梦,而这个梦的实现,被整整耽误了十一年。耽误了十一年,大体相当于人的整个生命的七分之一到九分之一,对于一个人,这是多么巨大的损失啊!大学毕业,我被分配到了外省桂林的一个国家部属单位。当我家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时,全家人都高兴极了,祖祖辈辈大字不识几个的我们家,破天荒地终于出了我这个大学生。当时,我已经三十出头,可父亲仍然把当成小孩。他笑眯眯地摸着我的头,感叹地说:“靠着党的好政策,也靠着你自己的努力,你终于有出息了,在我们周围这几个村子,大学生你是第一个,我的脸上也十分光彩。我这一辈子的苦啊累啊真是全都值了!”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动情地对父亲说:“我有今天,全靠家里的培养,特别是妈妈和你的辛苦培养。这我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的。”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我心里真是甜啊。”父亲爽朗地笑了起来。

在后来的三十多年中,父亲先后四次来过桂林。这之前,父亲没有去过大城市,只是到过邻近的县城,桂林是他到过的唯一大城市。在桂林,他住得最长的一次也就是两、三个月,再久他也呆不住了。一方面可能是生活习惯问题,没有什么他熟悉的人,口音不同,别人说话有的他听不大懂。我们上班去了,就他一个人在家,没人说话,不免有些憋闷。另一方面是来的时间久了,总是惦记着家里的那些事,特别是放心不下的是家里养的牛啊、猪啊什么的。他说:“我要是在家里,我虽然老了,做不动什么了,就是伸伸手你哥也会轻松些啊。”

2003年父亲来桂林时,我们对面的甲天下广场正在修建,工地上巨大的推土机、装载机等工程机械你来我往,机声隆隆,工地热火朝天。父亲被那些施工的工程机械迷住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多的工程机械施工。每天在工地边,他一看就是大半天。我下班回来,他就津津乐道、绘声绘色地向我讲述他所看到的那些神秘施工机械是如何施工的。他特别感兴趣就是推土机、装载机。他说:“那些推土机、装载机啊,怎么就那么灵活、那么大的力气啊?一铲下去,一个小土坡就不见了;挖两斗泥巴,把个偌大的汽车车厢就装得满满的,呜的一声拉着就运走了。怪不得现在的马路啊、房子啊,几家伙很快就建好了,原来有这么些神通广大、蛮厉害的机械啊。如今的国家呀,变化真的是太大了。”

我说:“是啊,要不,那么大的工程,都要靠人工手挖肩挑,不知要搞到何年何月才能完成。”

父亲说:“记得打日本鬼子时期,我参加了芷江机场的修建,那时哪有这些机械啊,靠的全是人工苦力,施工的人在工地上黑压压的一大片,到处是人,但工程进展就是缓慢,几万人差不多忙了一年时间,才把机场修好。”

父亲对桂林的映像好极了。在公共车上有人给他让座,他既惊奇又感动,他说:“桂林的人就是好,这在其它地方是很难见到的。”再就是桂林不但山清水秀,风景漂亮,而且街道干净,整洁,看不到什么垃圾,对此,他啧啧赞不绝口。

桂林的风景名胜,我陪父亲都去看过。他说:“这桂林啊,到处都是好看的画,有的比画还要好看。来了桂林,哪里我都不想去了。”有一次我陪父亲去爬叠彩山,想让他看看桂林城的全景。他看到我掏钱买门票,有些不解地说:“在我们那里,万千的山啊,看都看不完。天远地远的,跑到这里花这个钱,有点划不来哦。这个叠彩山有什么好看的呀?”

我说:“这山与山不一样嘛。这是桂林市内最美丽的一个景点,在山上可以看到桂林全市,而且山上有很多古迹。朱德朱老总和毛主席的老师徐特立都来登过这个山,山顶上还刻有他们登山时互相唱和的诗呢。”

父亲对古迹没有什么兴趣,听说在山上可以看到桂林全景,而且朱老总和毛主席的老师徐特立都来过,他兴致倍增。我们拾级而上,在半山腰的平台上,我指着风洞上方一幅陈毅的石刻:“愿做桂林人,不愿做神仙!”并一字一句地念给他听。

父亲高兴得开起了玩笑:“呵呵,那你就比神仙还神仙了哟!”

我也笑了起来:“满满,你是神仙的父亲,就更神仙了啊。”

“好,好,都神仙,都神仙啊!”父亲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上到山顶,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仔细欣赏着桂林城的景致。我指着一些地方告诉他,那里是漓江,那里是象鼻山,那里是伏波山,那里是我们家住的地方……。父亲感叹起来:“啊,桂林真大呀,密密麻麻的房子,山峰似的高楼大厦,蜘蛛网似的街道,横竖都看不到边,整个城市该住得有偌十万的人吧?”

“大约八、九十万吧。如果包括流动人口在内,至少也有一百五、六十万人。与那些更大的城市相比,桂林只算得上是个中等城市。”我解释说。

“桂林的山与其它地方的山还真是不同,你看那山,一个个平地而起,像什么的都有,尖溜溜的,一个挨着一个,好像一大片刚刚出土的竹笋一样。”

桂林的山像竹笋,这很新鲜,从来没有听人这样比喻过。人们形容桂林山水,大都是引用唐朝韩愈“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这千古名句,父亲的比喻,土是土一点,倒也贴切、形象而又生动。父亲识字不多,但他对一些事物的观察,有他独特的视角,比较准确而又别有新意。

自那以后,父亲就没有再来过桂林,主要是因为年纪太大,不想再出远门了。好在已经有了长假,我每年至少要回去看他两次。我退休之后,回去看他的次数就更多些。次数虽然多了,因为各种原因,但我每次回去在父亲身边呆的时间都不长,少则三、五天,多则七、八天。这些,父亲从不讲究,也不在意,在他看来,最重要的是只要回去了,见到了,他就高兴了,就好像什么都有了。由此可见父亲的大度与开明。

去年国庆节,我和“领导”带着女儿和外孙女一起回到老家。女儿早就提出要回老家看望公。我上大学时,我们把女儿放到老家,父亲背着她,走亲戚,赶集市,走遍了老家的山山水水,可以说,女儿就是在父亲和妈妈的背上长大的。一次,父亲做了一个扛猪的架子,放在某个角落,被两个七、八岁的侄儿发现了,于是他们用这个架子抬着女儿到处玩,开心极了。不想,架子的木料是生漆树,女儿经不起漆树气味的刺激,生起了漆疮,身上好多地方都红肿了,女儿痒得哇哇直哭。妈妈被吓倒了,将父亲和两个侄儿骂了个狗血淋头。好多年以后,妈妈还常拿这事来数落父亲。父亲懊悔不已,默不作声。

三、四岁时,为了上幼儿园,女儿才到了安江城里她外婆家。

这次回去,看到父亲身体虽然很好,但明显苍老了许多,背也更弯了,我心里不免涌起一阵酸楚。父亲的背,为了他的子孙们,背过数不尽的艰辛与苦难,也背来了无数的甜蜜与幸福。父亲的背,承受了太多的重负,是活生生被累弯的。而我们回报给他的却是那么的少,不及他给予我们的万分之一,真是“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啊!

女儿回来,父亲特别高兴,也许他又想起了女儿在老家的那些趣事;见到刚一岁多的重外孙女,他更是心花怒放。依据谐音,他把重外孙女称为“虫崽”。“虫崽”倒也大方,见面不久,就围着父亲“太太呀、太太呀”的叫个不停,这可把父亲乐坏了,一天到晚那张嘴总是笑得合不拢,吃饭时也要将他的“虫崽”搂在怀里。我们和父亲一起照了张合影,可惜侄儿、侄女们和另外两个“虫崽”没能回来。没想到,这张合影竟成了绝版。

父亲是平凡的,平凡得就像是一块随处可见的土地。在这块土地上,可以长出绿野,开出鲜花。

父亲是普通的,普通得就像是一阵随时可遇的清风,清风吹过,给人以凉爽、清新和快乐。

一辈子,父亲没有做过惊天动地的事情。他用自己厚实的肩膀,撑起了子孙们的天堂,他对子孙们天高地厚的恩情,足可以让天地动容。

父亲是山,永远在我的心中巍然屹立;父亲是河,永远在我的心中悠悠流淌。

父亲的墓地,坐落在一个群山环绕的山坡正中,居高临下,视野开阔,环境优美。前面是层层叠叠、越远依次越高的群山。山峰如黛,绿树成荫,翠竹低垂,百鸟和鸣;山脚下,一条清澈如练的小溪自西向东蜿蜒而来,绕山脚流过,流水淙淙,如泣如诉。好一幅动静有度、美轮美奂的山水画卷。父亲,永远地长眠在了这片青山绿水之间。山下那条弯变曲曲、飘在翠绿丛中的小公路,是我回老家的必经之路。回去时,可及时向父亲报到、问候;离开时,也便于向父亲辞行,就像他在世时一样。

篇3:抒情散文阅读教学谈

先者有言, 美的音乐要有音乐的耳朵。欣赏美的作品难道不要美的眼睛、美的心灵?眼睛用来对欣赏物的第一步照射, 深入的将是心领神会, 达到这个要求, 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思维的广阔。

《石榴》在其他树木都不想争妍斗艳的五月却开起了花。

《牵牛花》的藤蔓无时不回旋向上, 有着惊人的“生之力”。

浙江名山“雁荡”接受建国后几十年的风’风雨雨, 奉献于人的“风姿”, 给人们带来长久的思索。人们熟悉的物, 熟悉的景, 经过作家深邃的思考, 发掘出一个个耐人咀嚼的意念。抒情散文往往借助景和物, 或含蓄、或清晰地表现文章的主旨, 而作者传递闪光的信息又恰是透过一个个由文字组成的画面。因此学习这类文章, 应努力把握作者的情感脉胳, 捕捉蕴含于画面的真正含义, 达到与作者共鸣的良好效果。

当然, 文学欣赏存有差异。同一作品, 不同经历、阅历会有令人惊奇的争辩。仁者见仁, 智者见智。但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优秀作品, 最终为众多读者喜爱。教师的任务, 是使学生经有音乐的耳朵, 对事物的美, 力求知其然, 又知其所以然。

所谓想象, 稍作抽绎, 应要求学生有相对的心灵感应, 以合拍于作品。抒情散文教学可以此为立足点之一, 把作品提供的内容化成一个画面, 使之映显在脑屏幕上, 然后从不同角度揣摩, 获得初步感知, 继而鸟瞰画面全景, 从整体构成的声色并俱的画景中扩大自己的思维, 联系已有的知识展开丰富的想象。

《荷塘月色》是一篇脍炙人口的优美散文, 让学生体味文中的艺术魅力是教学的主旨。教师循循善诱, 使学生展开丰富的想象, 然后产生画面。思维闸门打开后, 学生全身心投入到课文中, 画中之景, 有静有动, 学生得到美的享受。这样教学, 收效良好。

自古以来, 人们对竹的吟诵不乏佳作。正如用“出污泥而不染”来咏莲那样, 颂竹常常离不开对它高风亮节的赞叹。如今, 我们看到的是莫干山的竹海, 摇撼于风雨中, 沐浴在金色里。这里我们先让学生以文字的表达为特写镜头, 看到那老竹, 那新竹, 那砍剩下的粗壮的竹桩, 那伸向蓝天的细柔的竹梢。

农家竹园伴随学生度过十几个春秋。挖笋、松土、砍竹、编竹、儿时的乐趣唤起了他们的想象。追思处在不同背景下的竹子, 品尝深藏画面的意味。教师摒弃按部就班的分析, 加以适当点拨, 学生便领会文章所揭示的自然界新陈代谢这一不可抗拒的规律。借景抒情, 晴雨竹图, 联系一定的社会内容, 对作者表现的新老两代交替的独特感受也完全领悟。可以说《竹》反映的思想前无古入, 因为历史赋予它崭新的内容, 作者又以严谨的思索产生出使人耳目一新的主题。普通的竹, 通过想象, 经过思考, 其竹情竹趣表现得别有风味。学习《竹》, 学生如呼吸了清新的空气, 对文章新颖的立意恍然大悟。‘赏析作品时, 大家深感作者想象的丰富。

打开思维的匣盖, 追索画面的立意, 学生一旦领悟到独辟蹊径的主题时, 不能不佩服作者的手法。学好这样的作品, 不仅增加语言文字的基础知识, 更可贵的是导到思想上的启迪。长此以往, 人的精神世界必然更丰富, 情感也更趋高雅。学生通过学习, 提高了鉴赏与习作能力。一位学生在课外习作中, 以家乡的石板桥为对象, 提炼它的内在品格。普通的石桥, 每天迎送人们往返, 忍受一定负荷而默无声息。学生展开了想象。人们都把教师比作蜡烛、春蚕、园丁, 把教师比作沟通学生与知识的桥梁不是更有新意?这一比喻, 除想象细腻, 再一次说明想象的重要。成功的想象能孕育出清新的主题, 在抒情散文的阅读和写作中已十分明了。

篇4:父亲不是用来抒情的

这牛吹的!

忽然想起小时候我和父亲一起吹牛的事儿。我们玩的吹牛是一种扑克游戏,大小王能代替任何牌,真一手假一手地出牌。如果怀疑,可以翻底牌,是真的,就把对方的牌拿走;假的——牛皮吹破了,对方拿回自己的牌。谁先两手空空,就赢了。我常常输,倒不是因为父亲多会吹牛,而是我太多疑心,总要揭他的底牌,差不多都是真的,结果他赢了。

如果他这时说,别揭父亲的底牌,因为父亲对孩子不能作假的,也许我会记住,某一天写一篇文章。而事实上,他什么也没说,我们只是玩这个游戏。

我唠唠叨叨地写过许多关于母亲的文章,但很少写父亲,分明有那么多故事,但喜欢收着藏着,一如父亲本身的内敛。

小时候我调皮捣蛋,没少让父亲“修理”。他基本不上用树条,亲自动手。常常是一手拉着我的手,一手打我的屁股。打得我肚子一挺一挺的,扯起嗓子嚎,父亲就歇下来。事隔多年,我已经忘记痛了,但是屁股忽然而来的热乎劲一直记得。

他教过一阵子小学,因为成分不好不让教了。本来就是农民,这个落差立刻被填平了,太多的事情要做,去修襄渝铁路。他会打铁,会码石墙,这两样都算是技术活儿。“我是铁匠!”他多少有些自豪,他还是石匠,据说当地有上好的青石,是做石臼的好料。逢上雨天,他叮叮当当地钻,时不时飞些火花。他还是木匠,还是篾匠,我喜欢他的刨子贴在木板上推过去,总有薄薄的刨花吐出来,很好看。他编竹器,我最欢那些篾白在怀里跳跃,有经有纬,他编织自如。

父亲热爱手艺,有一年他从大柿树上掉下来,落在松软的柴火上,捡回一条命,可肩膀脱臼了,用布带子挂着。他闲不住,去几十里外的镇上学油漆,他想当漆匠!

他不光是个手艺人,还喜欢文艺,当年偷偷摸摸地抄过《第二次握手》。这个手抄本我小时候看过,并不觉得动人。他叹息说:“小娃子只晓得认字,知道个啥?”他看了琼瑶的《一颗红豆》说:“写得好。”快七十岁时看汪曾祺的小说集,看得哈哈大笑说:“这个老汉好玩得很。”他喜欢那篇《受戒》,觉得和尚在庙里杀猪像是看戏。

他六十岁生日时,我打电话祝愿他,万寿无疆,一元复始。他说,前面一句就算了,后面一句如同数数字,多数几年也好。

他善酿酒,醇香绵长,我喜欢喝。每年回家坐定,要尝新酒,自然是不错的。他接过酒杯,也尝。母亲说:“你喝了好多,还尝啥呢?”他说:“甲申(我的名字)说的这个味儿,我以前咋没尝出咧?”

院邊上有一株牡丹,植株高大。有一年他在下面做了一个鸡笼。我说:“袁枚说牡丹下面做鸡架是十大俗事之一。”他笑说:“牡丹晴天遮阴,雨天挡雨,鸡喜欢就好。”

有一年他病了,卫生所的医生每天来给打针。有一天医生因忙没来,他让我做这事。可这事我没做过,他说了动作要领,化了药水吸在针管里递给我。他解下裤带露出屁股,我用手按了酒精球,按他说的别扎在骨头上就行了,猛地一针扎下去,扎得他肚子一挺!这个情节与小时候他打我的屁股多么相似,一种快乐油然而生。我一忍再忍,没能忍住,笑了!

从此之后,他就不像从前那么高高在上,变得家常起来。我们管他叫“老掌柜”,我立刻升到“大掌柜”,弟弟升到“小掌柜”,家里有什么事,我们坐在一起,那个感觉像开会。

前两天,我在电话里说,老家那种叫老鸦扇的植物学名是鸢尾,那个叫八月札的,是木通的果实,安徽人管它叫野毛蛋,浙江人管它叫冷饭包。父亲乐了说:“浙江的这个叫法好。”

我跟父亲说:“我在网上搜到你的名字。”他问:“是不是我啊。”我说:“是啊,因为是我写出来的啊。”他乐了,说:“那不会错的。”

有时候,我想父亲不是用来抒情的,很多时候,父亲是用来叙事的。这样想时,我觉得这句话非常抒情。

篇5:抒情散文《父亲》

今年父亲七十岁。

父亲干了一辈子的农活,拉扯大了我们弟兄四个,还有一个妹妹。

父亲的身体一直很硬朗,到现在仍然种着十四五亩农地,他从不依靠我们。他说我们在外上班都不容易。我们一直劝他不要再种地,他只是说:逢秋过麦你们回家帮帮忙就行了,再种上几年,以后再说吧,你们日子也很紧。他不愿意拖累我们。平时父亲话语不多,但是他对自己的身体有数。

父亲的病和我的谎言

春天,父亲得了脑血栓,那段时期,母亲去了我小弟家,家里只有父亲一人。正巧村里有人娶亲,父亲去帮忙,中午喝高了。当我赶回家去时,父亲正躺在床上,还在说着醉话。事后父亲还自豪地说:那一帮年轻的看我年纪大了,想跟我飙酒,哼,我全把他们放趴下了。

第二天,母亲回家后发现父亲嘴有点歪,左手有点哆嗦,腿有点撇。忙把他送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说是轻微脑血栓,不严重,输几天水就好了。然而,父亲从此很少说话,即使偶尔说话了,也无非嗯、啊之类的简短的回应。临出院时,我在饭店安排了一顿饭,想让他换换环境,然而父亲只是在椅子上坐着,仍然很少说话,只是看着孩子们蹦蹦跳跳,说说笑笑。出院时医生嘱咐戒烟戒酒,但是没有给开药。说是过几天,再在农村门诊上输上几天水就行了。

几天后,母亲打来电话说:父亲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很少说话,烟酒都戒了,而且父亲还执意要把住院花的几千块钱给我,还说父亲不想拖累我们。

我考虑到可能父亲感到压力很大,或许以为医院没给开药,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病没法治了,大家都在瞒着他。

第二天,我开了两大瓶钙片,足够父亲吃半年的,我还撒谎说是主治医生给开的,老人脑血栓治好了,更需要补钙。还撒谎说脑血栓不算病,血液净化了,流淌顺畅了,就栓不住了,过几年发明了血液净化仪,医生会定期把血抽出来,净化好了以后再输进去,就栓不住了,不过要补钙,身体需要硬朗点。父亲定定地看着我,似信又似乎非信,当听到要补钙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笑了像是纳闷自己怎么还需要补钙。

后来,母亲说我拿回去的药,父亲按时吃,一次也不落,心情好多了。

两年后,父亲又开始喝酒,吸烟,不过烟抽的很少,酒瘾也不大,一天两时,每次一茶碗,现在已经七八年了。

父亲的倔

父亲是有名的老倔头,几乎每天都与母亲拌嘴,哪怕一件小事也与母亲犟牛。母亲老是说父亲整天想着旱地里拾鱼,不想多下肥料却想着高产。一旦母亲花钱多买点肥料,父亲就倔头倔尾的.。有时候还会说堵话:你干脆把全世界的肥料都买来上地里吧。不过一旦到了收获的季节,他比谁都勤快,与别人说着一千多斤的玉米和小麦的亩产量,他也很自豪,但是在地里,他和母亲吵嘴的架势在外人看来就像是老两口在打架一样。惹得大家都来劝架看热闹,时间长了,大家也都知道他倔,见惯不怪了。

由于孩子多,家里条件差。十几年前,他到乡信用社贷了一千元款买点农资和供我们上学,但是按当时的利息一分七多,扣除百分之二十的违约金,还有当年的利息,真正到手的钱已经不足七百,父亲本来就觉得不公平,堵着气,而且贷款到期,收成很低,没有还上本金,被信贷员催促,在村里的广播上点名。父亲中午没有吃饭,喝了两茶碗酒,眼里含着泪,喊道:奶奶的,等咱有了钱,信用社求我,钱烂了,我也不存钱。当时,我在师范念书,四个弟妹有的念高中,有的在念初中,也就是从那时起,我们下决心一定要争气。而今农村有了土地补贴和医保,地里的收成高了,每年近两万斤玉米,两万斤麦子,生活真的好多了,父亲也真的倔犟,余下的钱就是不存,信贷员为了自己的任务和提成找了多少遍,他就是死脑筋,自己留够了手头的钱,余下的,他都帮助了村里的老哥老嫂子,甚至还大手大脚地给我们,还开玩笑说趁着还能干动活,在我们这儿买条后路。

那几年,生活很艰难,连续几年收成不算好,农产品价格很低,交的公粮提留又多,再加上连续三年家里出事,第一年两头牛被偷,第二年刚买了头牛,牛就染病而死,第三年好容易又买了头牛,结果又染病死亡。每年过秋过麦,别人家有牲口收庄稼送肥,拉拉拽拽,我们家都是用人力,前头两个人拉着一辆装满庄稼的车,后面再拖着一辆小车。

母亲的腿有病,有一天母亲突然发现右膝盖凹下去,感到右腿筋往里缩,有一种一根腿长一根腿短的感觉,没钱看病,在最热的几天,每天中午,母亲在院子里跪着一圈一圈地走,硬生生地把膝盖跪出来,父亲在旁边陪着,劝着,鼓励着一圈圈地走。有时陪着母亲在夏日的骄阳烤的烫烫的石板上躺着,事后我们听说后都感到心疼,父亲却说,这病,医院治不了。

不过那几年苦归苦,但是我们还是挺过来了,多亏父亲的倔。

到城里过冬

我和老二还有妹妹都在城里买了楼房,冬天送上了暖,有一次在老家吃饭的时候,我便劝着父亲和母亲到城里去住,父亲闷着头吃饭,开始的时候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意味深长地说:等你们一个个地都买了楼,我一家一家地转,到处看看。我知道父亲的意思,他挂记着老三和老五,为人父母,几个孩子几颗心。

去年一入冬,我又与父母商量到城里过冬的事情,没想到父亲欣然同意了。听母亲说,往城里来的时候,父亲跟小孩似的,心急得不得了,住了一段时间后,母亲问他想不想家,他说什么想头啊,我知道他没有挂心事了,因为老三和老五在江苏定居,并且各自开办了自己的加工厂。

父亲到城里的一天晚上,我在饭店安排了一桌子酒菜,大家都很高兴,有说有笑,他看着那一桌子菜,说了一句让大家都扫兴的话:什么吃头啊,可惜了那七八百块钱。

春节了,全家都集中到我这儿过年,老三老五全家都回来了,四居室,还需要两个侄子打地铺,从年二十七一直到初九,说说笑笑,乱乱嚷嚷,几乎天天满满当当两桌子菜,他也不再说浪费的事了,还破天荒地与小孙子下下象棋,打打扑克,也与孩子们吵吵嚷嚷,为了一张牌,一步棋争得面红耳赤。

老三老五回去之后,他天天盼着停暖,停暖后他就可以回家了。后来终于耐不住,在停暖气的前一周回老家了,说是没给麦子浇冬水,必须要早给麦子浇春水。母亲打电话说,父亲今年精神头特别大,他说还是城里好,过年大家聚在一起,热闹又暖和,还说明年去江苏老五家里去过年,全家都去,他说了算。

父亲的养生

父亲年纪大了,我们劝着他要学会养生,戒烟戒酒,他却说:说起养生,我就是养生。

父亲从五十多岁起,每天早上都会用开水沏一个鸡蛋喝,一天也没断过,天天如此,喝完那晚鸡蛋水再去干活。一年到头很少感冒,偶尔感冒,他也会很快扛过去。

父亲吸烟很少,每天两三支,但是每天中午晚上两时喝酒,每顿饭一茶碗酒,肉菜不贪多,而且饭量正常。

父亲每天晚上七点准时上床睡觉,凌晨两点,他就睡不着了,一个人躺在床上,也不说话,闭目养神,大约五点多起床烧水沏鸡蛋水喝,然后出去干点杂活,中午再休息一个多钟头,这种规律几乎没中断过。

篇6:怀念父亲抒情散文

母亲和我们照常吃早饭,记得是吃玉米糊糊。我和小妹端着饭碗守在父亲身边。我叫“爹爹”时,小妹也跟着叫一声。我发现这天父亲的“嗯”声不大了,他完全是用意识和气息在答应我们。父亲还用力眯开眼睛看了我和小妹一会儿,就那样无力地、呆呆地看着我们,然后泪水顺眼角流了出来。我和小妹给自己擦完泪再给父亲擦泪,又不停地用手抚摸父亲的被子表达安慰。父亲也许知道自己很快就要离开我们,可我们却不知。父亲昨天以前一直是有声音的,今天他用尽力气“嗯”那一声让我意识到了不妙,但还是不愿往坏处想。头天晚上听大哥说,他在朦胧中听到父亲清楚地叫了两声他的名字,大哥惊醒,却见父亲还在睡。我听着心就一沉,父亲失语多年,叫出名字是绝对不可能的。后来我们都认为那是父亲的灵魂在和大哥告别。

吃过饭不一会儿,母亲正在收拾锅碗,大哥让我叫二哥和三哥都到父亲身边,我叫了。小妹站在门边哭,我还走过去安慰小妹别哭,然后就站在炕边发呆。我一直不往父亲就要离开我们这边想,以为大哥叫二哥三哥,只是父亲难受。并不是父亲很快就要咽气了。父亲头朝里睡在窗台根,三个哥哥和我爱人都围在父亲身边,他们和墙壁刚好合成一个圈。他们可能是怕吓着我和小妹,没叫我们往跟前挤。不一会儿,他们四个人叫着“爹爹”、“爹爹”,然后都开始抽泣,我明白父亲走了,眼泪怔怔地往下流。母亲边擦泪边说:“你爹一辈子天不怕地不怕,走也要在大白天亮亮堂堂地走。”仅此一句,道出了父亲一生的为人和性格。这是我唯一一次听到母亲如此赞美和佩服父亲。当时大约八点半左右。

三个哥哥和我爱人忙去了,我又爬上炕去见父亲最后一面。不知谁说了声不要把眼泪滴到父亲身上。我就边擦泪边看父亲。父亲咽气后的样子,完全没有了患病时的模样,他又回到了我记忆中、更贴切些说是照片上他年轻时和众多老师合影时的样子。因为我排行老四,记忆中的父亲已是中年。我常常看着照片上的父亲,觉得身边的父亲和照片上不太一样,确切点说是觉得父亲没有照片上好看。这时的父亲和照片上完全一样了,他面色白净,衣冠整齐,很斯文很精干的样子。他安祥地闭着眼睛,就像累了睡着了似的。我万万没想到竟是在父亲离我们而去的时候,让我看到了他年轻时的样子。父亲被抬到灵铺上之后,我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手,其实我是担心父亲是不是下炕下得早了。他的手冰凉到了极点,就像冬天的冰块,我一点都没有害怕,只是确信父亲真的是走了。父亲从此与我们天人永隔,我一下子仿佛离枝的树叶,四周顿时好空,好冷……

记得父亲去世前几天,因为是五月,阳光照进来已经感觉很热,我们就想拉上窗帘,可母亲说:“让你爹再多见见阳光吧,以后想见也见不上了……”母亲流着泪把窗帘拉开。那一刻,我第一次从骨头里感知生命和阳光的关系,阳光是生命的根,生命是阳光的苗。母亲让阳光多赐予父亲些光亮,此时已是母亲对父亲唯一能做到的关爱。仅此一句,足以超过我们做儿女的所有表达。

父亲病重后,母亲和哥哥们就给父亲穿好了寿衣。母亲不赞成把送寿衣做成阴森森的样子。她给父亲做的完全和工作时穿的衣服一样,青色中山装,黑裤子,里面是棉衣棉裤,衬衣衬裤。所以,即使父亲穿上寿衣之后,我们也一直不觉得这是给父亲送别。父亲外面这身衣服的料子是我买的。那是我第一次领到工资后,回家时就给父母亲一人买了一身布料。父亲看到布料后摸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当时我在心里说:“爹,你穿吧,以后我会给你买很多衣服的。”万没想到我结婚第二年父亲就去世了。每每想起,我就为没能给父亲多尽些孝而自责。我独立的太晚,成家也太晚,我是靠父母一直长到二十大几,免强有了一份工作也没能长久。如果我早些独立早些成家,我就可以对父亲多尽些孝,还可以为家里多尽些力。

给父亲穿寿衣时父亲并不清醒。他意识清醒过来后就抬起胳膊看,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了出来。那一刻,我的心一阵阵作痛,父亲失语多年,他连临终想对我们说的话都说不出来,所以只能流泪。母亲看到后,哽咽着上炕给父亲边擦泪边说:“你这人呀,哭甚哩?!”母亲的声音很苍凉,好像来自岁月的深处,她深谙父亲的每一滴眼泪。在我的记忆中,母亲在父亲面前从来不会这样说话,也从来不会这样做,他们经常吵架,母亲对父亲有说不完的怨气,父亲也是。而那一刻,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母亲全擦掉了。

也许,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怨,只有恩。或者说,怨,只是生命过程中的潮起潮落,而在生命的尽头,只剩下了恩,恰如月缺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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