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题目:教权支配:藏区传统社会的乡村治理 ——基于1959年前西藏冲康庄园社会形态调查
摘要:1959年前的西藏社会,长期维系着庄园农奴制度,上层的政教贵族把持着地方政权,治理着广大基层社会的农奴。即使到了民主改革后,西藏的乡村治理也有着自己突出的特色。众所周知,政教合一政权统领下的庄园农奴制度犹如一块活化石般存在于我国的西部边陲,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喇嘛教权实现了对西藏庄园农奴社会的控制,那么,教权为何能够长期对庄园农奴社会进行全方位的控制?教权统治者为何能够将自己的支配意志渗透到广袤的基层社会进而使得民众顺从于统治权威?且这种权威凭借什么样的内在机理扮演着自己的支配角色?这是本文的问题出发点,也是论文所关注的焦点,需要重点阐释。与以往的研究比较而言,本文的创新点在于将研究视角下沉到底层,从而探究教权全方位、整体性支配庄园农奴社会的微观机理。以往对西藏传统政治社会的研究,呈现出一种板块式、分割式的图景,缺乏从微观视角透视宗教神权对于西藏基础性政治社会的广泛控制和渗透的机制:一方面聚焦于上层的政教合一政体及达赖喇嘛的统治权威,即宗教权力与地方政权的结合呈现的一种政体类型;另一方面,聚焦于西藏基本的经济制度(庄园农奴制度),将庄园的组织生产、经营管理、差税结构等进行了论述。对于西藏的教权为何且如何自上而下渗透和整合乡村社会的,其中的微观机理何在?对这些议题的研究尚且存在局限。因此,从深层次的认识角度而言,既有研究缺乏教权支配下的社会的一种整合式的研究,这必然会导致对丰富而又多样的西藏教权政治事实缺乏整体性、全方位的认识,也往往会忽视教权政体与经济基础的内在关联性。基于上述思考,本选题从西藏一个庄园的社会形态出发,深入分析民主改革前西藏教权政治立足的社会基础,考察教权渗透并整合庄园农奴制社会的多元机制,进而丰富人类社会政治统治机理的研究。其一,追溯宗教神权的历史来由,揭示拉鲁家族作为达赖喇嘛的亲世家族所具有的宗教和政治特权、经济财富、社会地位等;其二,考察教权生成的自然场景。特殊的地缘环境、封闭的地理交通、宗教化的物理图景等奠定了教权的地理基础;其三,深入分析教权渗入的多元机制。对佛土神差与施惠对等意义上的庄园经济、神佛领地上的生产经营等内容进行了重点考察;对等级关系、人身依附关系、家户和寺院等社会组织如何维系一个庄园的运行,这种社会结构如何影响了教权对庄园农奴社会的控制程度等等的进行了深入解释。另外,如何从冲康庄园的历史演进中发现宗教习俗的有机整合,也是本文重点关注的。本文在结构和内容安排上,注意对上述方面进行系统阐释。通过以上的调查研究发现,正是因为宗教权力全面渗透到庄园社会的基础层面、支配着农奴日常政治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由此使得庄园农奴制这样一种政治形态能够长期存在。在冲康庄园领地上,宗教人构成了整个政治社会秩序的基础。农奴在今生乃至来世,“自始至终是倾向于宗教生活的个体。”最终本文得出以下具体结论:(1)喇嘛教控制西藏庄园农奴社会的核心机理。喇嘛教是藏区传统社会控制的核心要素,它作为一种特殊的权威符号,在藏区乡村社会占据了文化认同的制高点。它塑造了神权政体的超稳定社会结构,不论教权精英上层如何转世轮回,统治的社会基础始终没有发生较大变化。在教权控制乡村的过程中,喇嘛、僧众等“神媒”阶层,在人与神的沟通当中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他们源源不断地生产宗教知识、传法布道;(2)农奴大众为何能够顺从于喇嘛教权威的统治?是因为喇嘛教的重要特点是万物有灵,将所有事物都宗教化。人只是万物中的一分子,人对至高无上的神的敬畏,从而顺从现实的权威统治。神权进而依据多元机制,全面、整体地渗透到基础性政治社会实生活当中了。首先,神权生成产权,农奴领有生产资料,劳动成果以报神恩的形式反偿于神权统治者,使得神权统治阶层获得了持久的经济支配权;其次,喇嘛教以其伸缩自如的方式固化了等级身份、调整了社会冲突、调节了社会关系;再次,神恩教理作为一种意识形态,从根本上支配着社会大众的思想和行为,进而使得大众完全臣服于神权统治。可以说,宗教神权的存在与支配使得一个社会的统治具有了深刻的二重性特征,即世俗的政治权力与精神的宗教权力的结合。与世俗权力不同的是,宗教权力更容易演变为权威,权威是更高层次的权力,具有渗透并支配政治社会生活的强大力量,它在很大程度上掩盖了世俗社会专制暴力统治权的透明性。民主改革以后,随着现代国家政权的介入,政教合一的神权统治结束。然而,宗教信仰具有历史的延续性,藏区乡村民众的生产生活,依旧受到宗教底色的影响。由此深刻地认识到,在人类社会的一般性政治统治过程中,权威只有渗透到基础性政治社会、实际支配民众的生活,才能产生持久的政治效果。
关键词:宗教神权;支配;藏区;乡村治理
学科专业:政治学理论
摘要
Abstract
第一章 导论
一、研究缘起与问题意识
二、研究意义
三、国内外相关研究与述评
(一) 教权政治
(二) 西藏的教权政治
(三) 教权统治下的乡村治理
四、核心概念界定
(一) 支配
(二) 教权政治
(三) 庄园
五、研究思路与结构安排
六、研究单位与研究方法
(一) 研究单位
(二) 研究方法
七、个案概况
(一) 冲康庄园的基本状况
(二) 冲康庄园的建制沿革
第二章 承继与封授: 宗教支配权的历史由来
一、两任达赖喇嘛与拉鲁贵族
(一) 八世达赖喇嘛的降生与亚谿·拉鲁的缘起
(二) 十二世达赖喇嘛的诞生与后期拉鲁家族的形成
二、政权的封授与宗教特权
(一) 政教领袖支配权的确立
(二) 家族成员的宗教名位与政教权势
(三) 拉鲁祖业的封赐与经济支配权的获得
三、小结
第三章 自然、交通与空间场域: 教权支配的地缘基础
一、庄园领地的自然特征
(一) 外部闭塞、内部平阔的地理环境
(二) 严酷的高寒气候条件
(三) 耕牧相兼的土壤与庄园经济生产
(四) 水利条件与庄园生产生活
(五) 其他资源的分布
二、封闭的地缘交通环境
(一) 庄园领地交通概况
(二) “桑拉驿道”: 庄园交通要道
(三) 交通阻隔与有限的社会交往
三、宗教性的庄园空间与物化的教权图景
(一) 总体布局
(二) 佛堂: 最高的等级空间与教权符号
(三) 教权规训下的居住空间
(四) 监狱: 惩罚有违神意的农奴
四、小结
第四章 佛土、神差与施惠对等: 教权支配下的庄园经济
一、神授领地: 教权支配下的庄园产权
(一) 产权的神圣化
(二) 达赖喇嘛的诞生地“冲康”: 领地产权的再神化
(三) 灵童转世制度下的庄园产权周转
(四) 寺院占有: 教权组织的产权形态
(五) 农奴份地: 领自神佛的土地
(六) “神土领地”: 固定的边界
二、土地经营:教权建构及神佛代理人的递次支配
(一) “永恒的张力”: 教权支配下的经营理念
(二) 差巴的集体劳作: “精勤不息的俗世修行”
(三) 佛法教义的支配: 经营方式的塑造
(四) 递次监管: 教权代理人的超经济强制
(五) 遁入佛门的教士: 世俗劳动的无为
三、“精神庇护——经济偿报”契约: 教权支配下的财产关系
(一) 庄园与寺院的施惠关系
(二) “进步灵魂”的追求: 布施、贫苦教理下的财富支配
(三) 宗教社会的财产继承与累积形态
(四) “反商品化”: 教权支配下的财产交换
四、小结
第五章 差等、依附与关系调节: 教权支配下的社会秩序
一、位序安排: 教权社会的等级结构
(一) 神赐的骨系与血统等级
(二) 神权塑造的等级结构
(三) 教权固化的等级差别
二、神的附庸: 教权社会的依附关系
(一) 依附于教权的生产生活
(二) 寺院的社会控制与农奴的精神依附
(三) 摆脱人身依附: 教权惩罚的降临
三、神佛整合: 教权社会的关系秩序
(一) 教权介入: 社会冲突的调和
(二) “护佑”与“救济”: 社会保护的机制
(三) 教理渗透:社会关系的调节
四、小结
第六章 信仰、教习与行为规训: 教权支配下的伦理意识
一、喇嘛教信仰: 神权的循环渗透
(一) 崇尚神佛:人为宗教的信仰
(二) “万物有灵”: 自然物的信仰
(三) 宗教仪式: 日常叩拜、法会活动
二、教理化人: 个体行为的规训
(一) 喇嘛与僧侣: “神媒”的文化权威
(二) 规训与教化: 农奴个体的行为约束
三、教习认同: 宗教化的习俗惯例
(一) 教权支配下的社会习俗
(二) 教权支配下的节日习俗
(三) 教权支配下的文化娱乐
四、小结
第七章 结论与讨论
一、教权-政治的根基: 喇嘛教与藏区传统乡村社会控制
(一) 特殊的权威符号——喇嘛教信仰与认同
(二) 宗教意识的生产与藏区乡村的权威支配
(三) “神媒”阶层: 宗教精英的统治
二、顺从统治的艺术: 权威的整全性渗透机理
(一) “恩赐”-“偿报”机制: 经济权威的植入
(二) “伸缩性”的整合方式: 社会秩序的调整
(三) 喇嘛教原理: 神恩文化的建构
三、余论: 民主改革后的宗教底色与乡村治理
(一) 宗教化的产权底色与乡村治理
(二) 宗教化的社会等级结构底色的遗存
(三) 信仰精神的遗产与乡村治理
(四) 宗教信仰与寺院的制度化治理
参考文献
附录: 调研札记
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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