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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兰史诗《库丘林》 (Tain Bo Cuailnge) [1]创作于大约公元 (6~8) 世纪, 叙述了爱尔兰西部一省入侵厄尔斯特 (Ulster) 即北爱尔兰夺取一头棕色公牛的故事。库丘林是这场战斗中涌现出的民族英雄。在大多数文学批评家们看来, 这部作品粗俗下流、怪诞不经、缺乏文学性, 不足以登大雅之堂。那么, 究竟是什么原因能够使得它在历经历史的变迁之后仍存活于爱尔兰人民甚至世界人民的心间, 并散发着永不衰退的魅力呢?
我们知道, 爱尔兰文学有着深远的传统, 它和威尔士文学一样都是从早期的凯尔特传统发展而来。随着爱尔兰文学的发展, 以及17世纪英爱文学的出现, 早期爱尔兰文学和其后的文学作品相比体现出了很大的不同。如果传统对经典的定义是高贵、优雅, 那么应该说《库丘林》缺乏任何一项这样的品质。它在人物形象刻画以及叙事艺术上表现出和经典文学较大的反差性。因为这种反差, 它难懂难测, 又真实可感。
首先, 从形象刻画而言, 《库丘林》中人物形象多变, 这种多变当然最主要体现在对英雄的描写上。库丘林, 作为该部史诗中最主要的人物, 也即诗中最伟大的英雄, 是一个集合了多种元素的人物形象。他热爱自己的民族、重视友情、崇尚爱情、讲义气、才智过人、武艺超群, 几乎没有任何缺点。然而也正是从他身上我们读到的不仅仅是光辉和圣洁, 更有许多不齿甚至“下流”的东西。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或许就是库丘林雪地里捉虱子的场景了:“库丘林盘腿坐在雪堆里, 衣服给剥得光光的, 他正忙不迭的捉虱子呢”[2]。英雄身上的这种奇异还体现在战场上的残忍和战斗时丑陋无比的形象变换当中。对于他的第一次变形, 作者是这样交待的:“这时库丘林开始了他的第一次变形, 他变成了一个人们从未见过的怪物, 形状莫辨, 其丑无比。关节、指头、从头到尾的每一个器官都像是洪水中的树苗和那风中的芦苇一样摆个不停。整个身体在那空空的皮囊包裹下扭来扭去, 一会是小腿膝盖什么的扭到了后面, 一会又是脚后跟跑到了前面……那张俊脸这时也仿佛成了一个恐怖的红色的碗:一只眼睛深深的钻到脑袋的最里处, 想是再厉害的钻头也不能够将之掏出来;而另外一只呢, 就那么伸出来闲闲的挂在嘴边。嘴巴更是奇特无比:脸颊在上颌处裂开来直到看得见喉咙, 肝脏和肺就那么在喉咙和嘴巴的交接处扇来扇去, 下颌不停的撞击着上颌, 发出狮子猎食一样奇怪的声音。心脏大声的跳动, 像是家犬进食前的狂吠, 又像是老虎在熊群中的咆哮……”[3]这样奇特又超乎寻常的想象在史诗中比比皆是。可是我们感觉到的并非全是丑陋, 相反, 阅读这样的描写, 我们仿佛在看一个万花筒, 作者以神话的手段赋予了其多变性, 让我们不觉得单调乏味, 不觉得英雄就应该是为国家民族奉献, 为世人作出行为表率和典范。甚至我们可以说英雄也有他丑陋的一面。正如美国作家斯蒂芬·克莱恩在其代表作《红色英勇勋章》中塑造的典型英雄亨利·弗莱明一样, 他既勇敢又懦弱, 充满人性与兽性因素的相互转换, 绝非我们惯常理解的英雄典型。
其次, 从叙事艺术而言, 《库丘林》作为一首英雄的颂歌形象生动, 向人们真切展示了爱尔兰古老的文化魅力, 这一方面还得归功于作品“杂乱”的叙事艺术。虽然作品中偶有一些说明性的文字, 总的来说却没有统一的叙述语调, 有时候故事以一种难得的现实口吻讲述, 有时候读者感受到的又是一种传说的神秘气质。叙事在这部作品中缺乏一种确定性, 例如芬拉贝尔 (F i n n a b a i r) 在作品的第七章已经羞愧而死, 但为了故事的可读性又被赋予生命并一直待在库丘林的身边直到最后, 这和库丘林对埃玛 (E m e r) 恒定不变的感情和追求是相矛盾的。如果我们真的相信库丘林的故事, 那么一些更加不合逻辑的东西就太多了, 现实英雄的名录总是包括了那些已经死去或失踪的人, 梅恩 (M a i n e) 七兄弟就死了多次还是七个;尽管库丘林英勇无敌, 总还是要遭别的英雄鄙视, 原因就在于他似乎还是个无知孩童;库丘林发誓无论何时何地见到麦布一定要将之杀掉, 但是故事结尾时却放弃机会, 号称自己不杀妇女, 可他在这之前才刚杀掉麦布派去诱导他的两个妇人。当然, 这些叙事方面的不统一性, 甚至某种程度上的杂乱不是仅属于史诗《库丘林》的, 这是很多古老文学所共有的特点。我们把它看作错误也好, 对读者的欺骗也好, 都是把现代文学的特点强加之上, 是对这个故事最传统、最真实本质的忽略。
《库丘林》这部爱尔兰史诗怪诞不经、粗俗丑陋, 和雅俗共赏的经典文学不管是在作品内容还是在表现手法上都表现出较大的差异性, 这种差异性是有一定根源的。从文学背景来看, 作品产生的年代大约在公元八世纪到十二世纪, 讲述的却是耶稣时代的故事。自古以来爱尔兰就因其自然丰富的生活资源引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侵略者, 他们在这块富饶的土地上烧杀抢掠, 不过爱尔兰虽然容易被征服, 却不容易被统治, 文化的统一就如政治的统一一样成为人们不断渴求和追寻的东西。这种文化上的不确定性反映到文学作品中就是寄情于神话历史题材和对英雄行为的崇尚。从文学传统来看, 爱尔兰文学, 又特别是早期的爱尔兰文学是情感传播的唯一工具和民族文化的结晶, 作品题材多样, 创作方式不定, 口头流传的不稳定性和文字资料的缺失使得其风格怪异多变, 甚至荒诞不经。从这个角度来看, 《库丘林》是完全和同时代的文学创作特点相符的。
作为爱尔兰最古老的文学作品, 《库丘林》一直流传至今, 它以其“丑陋”的文化传达了一种高雅的文明, 那是特属于爱尔兰的气质。这种气质随着岁月的流逝得以渗透到其后更多的文学作品中去, 曼根 (Mangan) 、叶芝 (Yeats) 、罗素 (AE) ……他们在寻求民族文化独立和复兴的同时从史诗古老的文化魅力中汲取力量, 创造出有高度文化修养的国家形象。叶芝就主张“回到古老基督教的爱尔兰, 回到古代勇士传奇和民间传说中去, 寻找象库丘林这样的英雄人物, 来建立一个美好统一的国家”[4], 因为“丑陋”, 所以高雅, 因为不合理, 所以合理, 这就是史诗《库丘林》中所体现出的文学魅力和哲学思想。
摘要:爱尔兰史诗库丘林 (Tain Bo Cuailnge) 被奉为民族经典, 它粗俗下流、怪诞不经、缺乏文学性, 因此受到文学评论家们的批判。本文作者试图分析作品中体现出的这种丑陋文化和优雅文明之表现手法的艺术反差性, 并在这种反差中找到理解、构建爱尔兰民族身份、文化和文学的手段。
关键词:库丘林,史诗,爱尔兰,文化,艺术反差性
参考文献
[1] Kinsella Thomas.The Tain, Great Britain[M].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70.
[2] Martin Augustine.Anglo-Irish Literature, Ireland, Department of For-eign Affairs Dublin, 1980.
[3] 艾德蒙.柯蒂斯.爱尔兰史[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 1974, 3.
[4] 陈恕.爱尔兰文学名著选读[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2004,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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