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短篇散文

关键词: 小人物 命运 著名作家 小说

童年短篇散文(精选9篇)

篇1:童年短篇散文

童年短篇散文

早上上班路走在宽敞的大路上,看着满眼的秋色,尤其是看着路两旁刚掰下的一堆堆金灿灿的玉米棒,让我不由地回想起了小时候过秋季的许多事儿。

每逢收玉米的时候,都是我们小孩子最高兴的时候,因为那时学校都会放秋假,我们便在这个秋假里疯玩着。我们和大人们一块去地里,大人们在忙着收玉米、挖花生,在一边帮着摘花生的小伙伴们,心其实早就跑了,坐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找个理由溜走。和小伙伴们聚在一起捉蟋蟀、蚂蚱多好玩啊,一玩就是大半晌,怎么也玩不够。回家时人人手里拿着一串蟋蟀、蚂蚱,还对大人美名其曰是“给鸡儿捉好吃的去了”。有时在收过的玉米地里刨个坑,将挖出的花生、红薯,再用土埋了,放上玉米杆,点上火,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闻到烟气里冒出红薯的香味。这时我们就会把土扒开,看是否熟透了。有时太心急把土扒开好几次,在里面的红薯就“气死”了,怎么也熟不了了。那时地里几乎家家都种有甘蔗,吃过红薯、花生,再在地里挖棵甘蔗慢慢吃,等大人叫着要回家吃饭的时候,一个个小肚子都饱了……

晚饭后,小伙伴们就会不约而同地聚在一起,玩捉迷藏、杀羊羔、老鹰捉小鸡,一个个游戏让我们跑得满头大汗,还总是笑得肚子疼。等到大人在大声叫我们的时候,我们还沉浸在游戏里不愿散去。

当玉米编成一串串挂在墙上的时候,村里就会有外面的人骑着自行卖“焦酥”??那是玉米籽通过高漫膨化做成的一种浅黄色食品,比拇指要粗些,中间是空芯的,人家在做时绕成了一大盘,吃起来脆脆甜甜的。每一次卖“焦酥”的人来了,我和小伙伴们围着他的“焦酥”看着眼馋,一个“焦酥”要一毛钱,但我们小孩子手里都没钱。记得有一次,卖“焦酥”的人和我们达成协议:用一个玉米棒换一个“焦酥”。于是我们都偷偷地溜回家,趁大家不注意,从玉米串上拽下个玉米塞进书包,再跑去换“焦酥”。大家心满意足地吃着“焦酥”,还在一块商量着这件事一定不能告诉大人,如果谁说了,以后都不会和他再玩了。想想那时,一个“焦酥”就让我们感到心满意足的,如今再吃上“焦酥”时,总觉得没有那时的好吃了。

想想真是很好笑,童年的`小伙伴们虽然没有享受到可口的美食,虽然没有各式各样的玩具,但我们却拥有最开心的童年、最天真灿漫的童年。现在每个小孩子都是家里的宝贝,享受着全家人的小心呵护,玩具啊营养啊他们的小手拥有的真是太多太多,可是他们却少了那份大自然提供的土生土长的快乐童年。

回想曾经的童年,感觉真是太幸福太幸福……。

篇2:童年短篇散文

“传说在太平洋西南部海域有一座海,因海里有大量珊瑚,因此叫珊瑚海。而海里的每一个珊瑚,都像一个孤独等待爱情的女孩,守候着她的有缘人的到来,哪怕只是轻轻的一眼。”

第一次看到这个美丽的传说,珊瑚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她把这个故事告诉了林夕。并且执意要改名为珊瑚。林夕只是笑笑,然后说,真是傻Y头。。。珊瑚就在他的怀里撒娇:“我就是傻呀,我傻得可爱呀!”

第一次见面是在铺满落叶的秋天,淡淡的夕阳斜照在珊瑚年轻的脸上,白T恤蓝裙子,一双白色平底鞋,一路洒满青春。是的,回忆就是那么美好。林夕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画面,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很熟悉。他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珊瑚的背影,直至完全消失在视线里。

“也许你就是我的有缘人,我在海里等待了太久,只为你的到来”,珊瑚总是对林夕说着这些矫情的话,从不觉得疲倦。在她的世界里,天是那么蓝、云是那么白、草地是那么绿,花儿那么美,连黑夜都那么灿烂。

珊瑚总是那么没心没肺,和林夕在一起的时候,她大声地唱歌,大口地吃冰淇淋,屁颠屁颠地帮他洗衣服,总是在夕阳西下的傍晚时分,拿着一瓶可乐在篮球场边为他加油呐喊,哪怕林夕总是被盖帽和被抢球,甚至犯规被罚下场。但在珊瑚看来,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这她的快乐源泉。她像个小孩,撕心裂肺地笑,肆无忌惮地奔跑,她想早日到达那个叫做“海枯石烂”的地方。

2、冬去春来花儿不再

如果秋叶不会掉落,冰雪不会融化,快乐不会停止,如果一切美好可以延续下去,那么故事就不会有续集。

末秋初冬,落尽了一段繁华。当春天到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林夕约珊瑚来到他们初见相见的`地方,一样的地点,一样的夕阳,可是一切都像被洗礼过一样,那么狼狈,了无生机,当初的美好荡然无存。

“为什么要分手?”珊瑚打破死一般的沉默,她的语气是平静的,却又平静地可怕。

“我不知怎么解释,总之我可能无法给你带来幸福。”林夕的眼神很迷离,像言不由衷。

“跟你在一起,我很幸福,很快乐,你已经做到。”珊瑚仿佛一下子长大了,变得那么智慧。

“你很幸福,可我呢?”林夕背过身,不敢面对珊瑚的眼睛。

珊瑚强忍着泪,她出奇地平静,虽然她的心里已经翻江倒海。她知道,他一定有什么苦衷和误会,林夕那么爱自己,怎么可能说分手就分手?

“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答案的。”珊瑚转身离开,那么平静,那么倔强,连眼泪都那么听话。

3、破茧成蝶

许多年以后,珊瑚大学毕业了,工作了,并且有了不错的收入。在电台工作,在夜深人静时刻倾听别人的情感故事和悲欢离合,慢慢地她对爱情变得麻木,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清高。自从离开林夕之后,她非常努力地让自己坚强和成长起来。爱能成全一个人,那就是让这个人变得成熟和强大。这几年她习惯了这样孤独而宁静的生活,没有人能走进她的心,像冰封了一样。她渐渐练就一种超凡脱俗的本领,无欲无求,甚至想过遁入空门。

直到有一天,彻底地打破了这种宁静。。。。。

“您好!这里是倾城之恋热线,请问这位朋友怎么称呼呢?”珊瑚工作时总是面带微笑,语言温柔而亲切,给人一种温暖向上的力量。

“主持人你好,我叫林夕。。。。”

电波那端的声音如此熟悉,虽然过了许多年,但珊瑚还是瞬间认得他的声音。磁性、温柔、又略忧伤。。。。这么多年来,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他打电话来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还是只想听听我的声音。难道他一直都想念和牵挂着我?这么多年来,他在哪里?他做什么工作?这些年过得好吗?珊瑚甚至后悔自己当初那么恨心绝情地把关于他的一切删掉,包括电话、QQ、MSM、邮箱,甚至连同他的朋友都断绝关系。。。。

珊瑚愣住了,她沉浸在无限的凌乱的回忆和思绪里,不知所措。。。。

“喂,主持人。。你在听吗?”像多年前他深情地呼唤她。

珊瑚此时还没回过神来,等她回过神后,却慌乱地将电话挂断,回忆像喷泉般涌出来。

她向领导请了假,她撒谎说身体的毛病突然发作,必须要回家休息。

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呆呆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她想起了自己多年前默默在心里许下的一个诺言:一定要找到答案!

她也知道这只是当初年轻气盛的气话,多么幼稚和傲气,这个诺言在这几年的奋斗中渐渐地模糊,可是现在却瞬间清晰和强大起来,越来越强烈。。。倔强的珊瑚决定要去实现当初自己的话,再走一回青春路,为年轻再付出一次代价。于是她找到了他的电话。

“我在另一座城市生活,你这几年过得好吗?”电话那头的林夕还是一如往昔的深情问候。

“我要去找你,实现我当初的诺言。”

4、纵使相逢应不识

就这样,珊瑚来到了他的城市。灯火通明的城市,昏暗的咖啡店,气氛很暧昧。

“我说过,我一定要知道答案的。”

“什么答案?”林夕面对眼前珊瑚,仿佛变得很陌生。她变了,成熟、时尚、有韵味,再不是以前那个可爱又有点任性的小女孩了。

“为什么要和我分手?”珊瑚的眼神像当初般坚定。

“你这是何苦呢?过去的事就算了,不要提了好吗?”

“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是不是有什么事?为什么不能跟我说?我愿意和你一起承担。”

“这事藏在心里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把它忘记,但是我不甘心,我死不瞑目,哪怕要死,也得死个明明白白。”

他们拉拉扯扯了很久,珊瑚似乎还是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夜深了,珊瑚累了,她说要回去宾馆休息。林夕说送她,珊瑚执意一个人走。珊瑚知道,自己还是爱着林夕的,不然不会冰封心田这么多年,不然不会听到林夕的声音那一刻不知所措,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地跑到这个城市,虽说是要兑现自己的谎言,其实心里是想见林夕。但是她知道他们不可能回到过去,也不可能破镜重圆,她害怕情欲的心再次被撩动。。。

其实珊瑚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所谓答案是什么,她想也许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家里不同意,甚至是有什么绝症,不想耽误自己的幸福而分手。。。。。她曾经想过无数个答案,猜想过无数个可能,她一直坚信,一定是有什么困难,才让相爱的两个人生生地分离……

5、梦断珊瑚海

第二天,珊瑚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偶然遇到了一个同学,终于知道了答案。

没有苦衷、没有误会、没有难言之隐,更没有绝症,答案就是:林夕爱上了别人!!!

就是这么简单明了,可她却自欺了这么多年。总以为他一定是很爱很爱自己,就像歌曲里所唱:“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她觉得林夕一定是个好男人,为了心爱的人放弃一些东西;她觉得这样的爱很伟大,她觉得这才是真爱;她觉得他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离开她,所以她才会那么平静地离开,不哭不闹,一直等他,给他足够的时间;她一直存在着一个幻想,总有一天,误会会解开,苦衷会消失,他们最后一定会幸福快乐的在一起。

现在才知道,现实不是童话,爱情不是幻想,那些美好的童话故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珊瑚不恨他,从相识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她笑自己太傻太天真,为什么非要等到幻想破灭之后,才安心地成长?

收拾好行李,珊瑚像战败的俘虏一样,仓皇而逃,她第一时间离开了这个城市。那些美好的幻想,在轰隆隆的飞机起飞声中,渐远、消失、灭亡。。。。

珊瑚又想起那片珊瑚海,还有那个美丽的传说。

“海鸟跟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我们的爱,差异一直存在,回不来。风中尘埃,等待竟累积成伤害。。。。”

飞机起飞了,泪终于滴落在空中。

据说有一种爱,叫无辜的爱情

你可能没有做过什么,也可能不小心做多了些什么,却无辜地被大爱一场。你可能试过比阴谋还要阴损地暗示:这是不可能的。也可能在手足无措之间,没有在适当时机狠下心肠,知道距离渐拉渐近,也就抱有侥幸之心,怎是别伤人太重,说不定对方会在长期感到没趣之下知情识趣,渐行渐远。

无论最初是手不够狠、口不够直还是心不够硬,天下没有请不走的人,也没有不能扫尽的兴。对方站得远远地张望,那叫防不胜防,倘能长期在你身边出没,一定是你刚好也有空档;如非新近被甩,就是空窗期太长,你也乐得有个说说话的对象,从此就开始了所谓因为寂寞的一段无辜之爱。

是的,单恋能成双,你一定有责任。你一定有贪恋过被单恋的虚荣,觉得自己原来也很重要,被重视的快感已是蒙蔽了热闹与热情之别。你一定有多亏过对方,在你不想独自看戏吃饭时,他及时报到,而你为报恩,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容许对方还有下次。

被爱本该是好事,有人关心陪伴支持,又不用经过苦心经营才得到手,何乐而不为?问题就在那个“乐”字,你换到的是关心陪伴支持,但是中间夹杂着享受不来的爱情,便难以乐在其中。被爱了一段日子,即便不是要回馈对方,明知爱也被爱才是最快乐的事,你抱着一个双赢的希望,也得试爱一下,一下再一下。

就这样,你才正式成为无辜爱情的受害者。他像你微笑,你克服了抗拒之心,很用心地陪他笑,要过了很久,才发觉那是陪笑,因为你暗里开始觉得独个看周星驰会笑得更诚实。

他每份礼物也让你觉得应该要感动,但怎样入戏,那也只是感激。你为了不伤人,买礼物时也带着上班时想点子的心情,要还对方一个惊喜。

他在众人面前给你夹菜,第一次你尝到了最典型的幸福,第三四次你惊觉那双筷子来自谁都一样,只有你爱的人夹给你的菜才不一样。他用爱证明了你爱的不是他,尽管你也以为模仿爱而不自觉把对不起变成口头禅。

他偶然闪过不太好看的脸色,你便怀疑他看出了你爱得勉强,也知道他何尝不是被你的脸色牵动着全身的神经。你很用力地抱着他,以为正在表示爱得着紧,最终竟发现那么用力,是憎恨他为什么爱你而你又爱得比单身还要寂寞,寂寞还不能抱怨。因为这种寂寞,会带来内疚,怪责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

勉强尝试爱上一个人,原来都是伪装,连自己都给骗过了的,就跑去结婚。对方白白爱你一场,你也白白假装爱了一场。完事之后,被爱者却比施爱者更难受。被爱的人享受不到爱,得到的都是没有想过要的,在过程中步步为营,搞不好还背上伤害人的罪名;反而施爱的,早豁了出去,他得不到你,也得到你发自好心的模拟的爱,也好算是红利了。

篇3:童年短篇散文

关键词:季羡林,缺失性童年经验,孤愁

季羡林幼年被迫在封建父权传宗接代影响下的, 与自己的生身父母分离。在对作家创作有着制约关系的先在意向结构的构成中, 父母作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在一定程度上来讲, 并不一定是作家的生身父母, 也可以是在实际情况中其他代替父母角色给予父母之爱的人。如果说, 在济南叔父家的生活经历, 给予他的除却物质丰盈之外精神上也是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满足, 那么济南的生活对于他而言便是丰富性童年经验, 但事实并非如此, 正如季承在《我和我的父亲》中说道:“生活改善了, 精神上的压抑却使他难以忍受。”这种缺失性童年经验是如何造成的呢?

一、季羡林缺失性童年经验的形成

1917 年, 作为季家唯一男嗣的季羡林被父亲送进了济南城叔父家, 开始漫长的十三年的寄居生活。“父亲满六岁的时候, 叔祖父和祖父商量, 把他从家乡接到济南为的是让季家的独苗男孩好好读书, 传承子嗣。”而这段生活经历, 给幼年的季羡林情感上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影响了他的一生。

叔父, 季嗣诚。这个跟父亲一样在贫穷乡下长大, 迫不得已出外讨生活的叔父凭借自己的勤勉好学, 不但谋到济南河务局的职务, 也成了当时山东治黄四大名工程师之一。就像季羡林散文中回忆:“叔父是个非常有天才的人。他并没有受到过什么正规教育。在颠沛流离中, 完全靠自学, 获得了知识和本领。”[1]这个不甘人后的年轻人自从进了武备学堂, 就走上完全不同于哥哥乡间务农的命运道路, 也为以后季羡林人生的转折埋下的伏笔。他自恃清高带着些许才气带着意外中奖所得重新回到了济南, 又进了河务局, 并且娶了学堂教官的女儿为妻, 在济南安家置业, 站稳了脚跟。

在池塘里摸爬滚打的野小子带着对大城市的惊奇与远离母亲的恐惧走进叔父家。对于这个唯一的男孩的教育, 他是颇为上心的。刚到济南时, 便送进一家私塾, 大概不到一年的时间, 便转入了新式小学济南一师附小。这是一个在季羡林成长过程中充当实际父亲角色的人, 他的全力支持才使季羡林衣食无忧地完成了学业。正如季承所说:“叔祖父不是一个恶人, 但也无意另眼看待自己的亲侄儿。而且叔祖父天性使然, 为人极端严肃刻板, 平日总是板着脸, 很难看到笑容。”[2]因为不喜寓言, 武断专制给季羡林转了学。他自学勤勉, 通过自我的努力得生活境遇的改善, 这样的传统男性自然会在心理上十分强势, 以致他在家中有绝对的权威, 不容侵犯, 又加上“叔父脾气乖张”, 这对幼年的季羡林而言, 在这种强而有力的父权影响下养成了“不闯实、胆小怕事”的性格, 以致在十八岁娶妻的时候, 一方面是对叔父的感恩心理使他言听计从, 另一方面就他的性格与叔父对他的影响而言, 他也不敢对叔父的决议有任何的反抗, 顺从地娶了叔父同事家的彭家三姐开始造成了长达六十多年的无爱婚姻。

但在经过了远离母亲, 寄人篱下的生活之后, 季羡林犹如站在人生情感的荒漠之中找不到跟人生之“轴”。这种缺失性的童年经验相较于丰富性经验而言, 更容易因其心理上处于“感觉剥夺”的缺失的状态, 变得高度敏感, 对极微小的刺激也会作出强烈的反应, 并伴随着认知异常活跃, 从而达到对事物的深刻理解。对季羡林而言, 这段寄人篱下的童年经验对他以后的人生孤独境界的认知体现的最为深刻。

二、缺失性童年经验对季羡林对其散文创作的影响

综合他者记述与季羡林自述, 我们看到的一个寄人篱下的孤独儿童形象。在叔父家的生活遭遇使这个野性小子渐渐收敛起自己的儿童的天性, 在远离母亲, 远离家乡的心理缺失中, 变得敏感孤独, 作为童年的缺失性孤独体验因其寓含了更丰富更深刻的人生况味, 缺失、不幸、苦难则使人长久地沉思, 促使人们从对象的外表中解脱出来而去关注与追寻对象内部的真实而深刻的人生意味, 可以清晰看见孤独意识作为贯穿他一生的思想潜流在散文中的表现:人物世界的孤愁与家庭情结的疏离, 可以看出在幼年的这种缺失性童年经验影响下, 作为作家的季羡林而言, 在寻求生命的意义是, 转向了孤独。

安东尼斯托尔认为, 每个人都有一个内在的想象世界, 并且带有想象成分的兴趣对许多人来说, 与人际关系同样重要, 同样赋予了人生意义, 而且“那些具有天赋, 并曾因某种原而度过极孤独的童年的人, 想象能力常常特别发达。”[3]童年经验中的缺失、不幸、苦难经验对人们本身具有一种吸引力, 促使人们从对象的外表中解脱出来而去关注与追寻对象内部的真实而深刻的人生意味。

这在他早期的散文中表现的尤为突出。他的早期散文作品从整体上看, 充满了感情上的空虚感, 表现出强烈的孤独意识, 虽洞察并不深刻, 但孤独之中带有忧郁, 寂寞, 无助的苦痛, 多表现多描写社会上孤单的人群, 表现为外部环境的勾勒、孤独意象的表达、人物命运的悲凉结局。散文创作的基调是孤苦、压抑的。

一棵“苍老的枸杞”, 是“我”初到北平时的见证者, “这古老都市的影子, 便像一个秤锤, 沉重地压在我的心中”, 在这条刚刚开始的人生找寻路上, 面对新鲜事物踟蹰不前, 不知如何应对, “仍然非常迷惘而有点近于慌张, 眼前的一切都仿佛给一层轻烟笼罩起来似的”[4]看不清方向。 (《枸杞树》)

一位孤独的老人, 是“我”初到济南时的恐惧来源。但是熟悉之后, 这位最后孤老的人让我看到的却是, 生的悲凉:“从人生的路上跋涉着走到现在, 过去式辛酸的, 回望只见到灰白的一线微痕;”到了老年之后:“将来呢?只要一看到自己拖了孤零的背影蹒跚地向前走着的时候, 走向将来, 不正是这样一个情景么?在将来能有什么呢?没有希望, 没有花。”[5] (《老人》, 1935 年)

《夜来香开花的时候》中的王妈, 一个丈夫早逝, 受妯娌排挤, 到大城市里帮佣的老妇人。她年轻时的刚强、能干和诸多的美德都抵不过现实, 在垂老的暮年仍需要出来谋生, 有一个儿子在关外谋生, 却是个只知道要钱不管母亲疾苦的不孝子。从小觉得孤独寂寞的“我”在黑夜之中听见她低咽的叹息, 仿佛得到了被解脱的痛快。这种孤独的共鸣之中, “我”逐渐看透了:“我知道在每个人嘴角常挂着的微笑后面有着怎样地冷酷, 我看出了大部分的人们都给同样黑暗的命运支配着。”[6]

因此对先生散文阅读中, 总在某个不经意间体会到他作为智者在人生体验中的一丝孤独的苦涩。

注释

1[1]季羡林, 《我的心是一面镜子》, 《季羡林散文全编》, 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 第2页.

2[2]季羡林, 《我的心是一面镜子》, 《季羡林散文全编》, 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 第4页.

3[3][英]安东尼著, 张嘤嘤译, 《孤独——回归自我》, 内蒙古人民出版社, 1997年版.

4[4]季羡林, 《枸杞树》, 《季羡林散文全编》, 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 2007年2月版.

5[5]季羡林, 《老人》, 《季羡林散文全编》, 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 2007年2月版.

篇4:童年牛栏山(散文)

母亲闲暇时,经常带我到镇东的潮白河边去玩。那时的潮白河,水面宽阔,碧波荡漾,像一条长长抖动的白色缎带,浩浩荡荡自北向南流去。河内鱼虾成群,龟蟹肥美。

史家口村地处金牛山下,潮白河畔,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很多人家都以打鱼为生。这里水势平缓,河水清澈见底,鱼蟹在水里游弋,都清晰可见。渔民们头戴草帽儿,短裤赤脚,光着黑黝黝的脊背,娴熟地撑着船篙,渔船在河里穿梭往来。渔民们把一张张在阳光下闪着银光的渔网抛向河面。矫健的鱼鹰,一排排地站在船舷上,还有的干脆站在渔民的肩膀上,犀利的目光,紧盯着河面,不时跃入水中,河中泛起几朵白色浪花后,鱼鹰嘴里叼着正在扑棱的金鲤鱼,浮出水面,跃上渔船,渔民从鹰嘴里拿下鱼,把船篙一挥,鱼鹰又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我忽然发现,鱼鹰的脖子上都系着红布条儿,我非常纳闷儿。母亲告诉我,用布条儿系上鱼鹰的脖子,是怕鱼鹰把捉到的鱼吃了,它若吃饱了,就不干活儿了。“噢!原来如此,真有意思!”

潮白河的鲤鱼,因鱼全身金黄光亮,故称金鲤鱼,以肉质鲜嫩细腻而闻名,引得喜欢尝鲜的美食家们慕名而来。

傍晚,夕阳照在潮白河上,波光粼粼,泛着金晖,渔民们满载而归,抛锚收船。这时聚在岸上等着买鱼的人蜂拥上船,从舱内水中捞出一尾尾欢蹦乱跳的金鲤鱼,在欢笑声中,讨价还价,过秤付钱。

忙活完了,渔民们就在岸边沙滩上挖个坑,支起大锅把鲜鱼开膛破肚收拾干净,舀半锅河水,放上调料,燃起树枝。顿时,河岸上炊烟袅袅,股股鱼香在岸边飘荡。鱼熟后,他们把从牛栏山烧锅买来的“净流”,倒入大瓷碗内,开怀畅饮。

每看到这时,我肚子里就像有条馋虫在往上爬,馋得我不住咂嘴。母亲看到我的馋相,就会买两条鲜活的金鲤鱼,从树上折枝柳条儿穿上,再用带来的铁罐灌满河水(金鲤鱼用潮白河水烹调,味道更鲜美),提着鱼和水,踏着苍茫暮色,我高高兴兴地跟着母亲回家。

黑龙潭和金牛洞

每天吃过晚饭,母亲用抹布把灯罩擦得锃亮,把煤油灯填满油点着,屋里立刻灯光明亮。父亲拿出账本,研好墨汁,开始结账。我靠在床上的被子上,听母亲讲故事,屋里充满怡静温馨。母亲的故事很多,古代的、现代的、鬼狐神仙、民间传说,我听得如醉如痴。我摇着母亲的胳膊,央求母亲讲黑龙潭和金牛洞的故事。母亲慈祥地笑着,抚摸着我的头,“好,咱们明天到那儿去玩儿,边玩边讲多好哇!”于是,我焦急地盼望着快快天亮,依偎在母亲怀里,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刚亮,早早吃过饭,踏着清晨的露珠,母亲就带我来到了黑龙潭。

在牛栏山镇东北,有座金牛山,潮白河傍山而过,这里水面宽阔,水呈墨绿色,深不见底,人称黑龙潭。据说这里的河水连通地河,直达东海龙宫。我和母亲坐在黑龙潭边的沙滩上,听母亲娓娓讲述黑龙潭的故事。

潮白河的上游,分别是潮河和白河,传说由黑白二龙掌管,黑龙管辖潮河,白龙管辖白河,两条河在金牛山下会合后,改称潮白河。二龙都想掌管潮白河,谁也不服谁,于是双方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但二龙实力相当,不分胜负。

白龙性情暴戾,经常兴风作浪,洪水淹没庄稼,冲毁房屋,害得百姓家破人亡,民不聊生。黑龙体恤百姓,总是风调雨顺,让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因此,百姓喜欢黑龙,恨透了白龙。

黑龙为了打败白龙,给潮白河两岸百姓托梦,请求帮助,并嘱托百姓,在和白龙争斗时,河里翻黑浪时往里扔馒头,翻白浪时扔石头。

二龙开战这天,百姓齐聚两岸,只见空中电闪雷鸣,河内巨浪滔天,二龙又在潮白河展开了殊死搏斗。河内翻黑浪时,百姓摇旗呐喊擂鼓助威,把大白馒头雨点般投入河中。翻白浪时,百姓齐声喊打,把石块冰雹般砸向白龙。黑龙吃饱喝足,越战越勇。而白龙就惨了,不但饿着肚子,还被百姓投下的石块砸得头破血流,只得大败而逃。

“那之后呢?”我焦急地问。母亲温和地笑了,“别忙,听我讲完。”黑龙战胜白龙后,潮白河就成了黑龙的领地,并把家安在了这片水域,后来人们就把这里称作黑龙潭。听说史家口村曾有人看见黑龙在潭里戏水呢。“那我也不走了,等着看黑龙!”我固执地说。我的话把母亲逗笑了,“傻孩子!这是神话故事,你还当真呢!”

听完黑龙的故事,母亲又带我爬上了金牛山。金牛洞坐落在半山腰,洞口向着潮白河方向,洞口猫着腰能钻进一个人去,里面黑洞洞的,并传出嗡嗡的声音。母亲扔进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半天才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就要往里闯,母亲一把拽住我,“你不要命了!曾经有多少人进去,都没有出来。”母亲和我坐在洞口的青石板上,有声有色地讲了起来。

传说洞里有头金牛,有盘金磨,金牛整天拉着金磨磨金豆子,金豆子磨的金粉,可以铸成金砖、金条。洞里金碧辉煌,是个黄金世界,还有人曾看见金牛从洞里出来到潮白河边饮水呢。洞里有一扇石门,如果有人进来,石门会自动关闭,进去的人就再也出不来了。有多少贪财的人,想进洞盗取金牛金豆,都命丧洞内。

后来有个寻宝的南蛮子从此路过,用符咒控制了石门,想盗走金牛金豆子。正当他背着金豆子,牵着金牛,心花怒放地往出走时,轰隆一声巨响,洞顶突然塌落,砸死了南蛮子。从此,只留下了一个尸骨累累阴森可怖的空洞。至今,紧靠金牛山还有个小村儿,叫金牛村呢。

“妈!那咱们进去看看,还有没有落下的金豆子。”母亲郑重地说:“不能去,只能靠自己的勤劳,才能过好日子,否则就会像那些命丧金牛洞的贪心人。”我听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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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老相片

在上房的卧室里,挂着一张我和父母的合影。走进卧室,立刻就有一种温馨甜蜜的感觉。这张照片,给我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

我家虽住在牛栏山,父母闲暇时,常带我到京城玩。我小时候有个怪毛病,怕听锣鼓声。只要一听剧场的锣鼓响,我就会号啕大哭,怎么哄也不成。害得父母几次到广和楼听戏都没听成。那天父母又想去听戏,进戏楼之前,给我买了苹果香蕉,心想有了好吃的,听戏时我就不会闹了。谁想进了戏楼,锣鼓一响,我把苹果香蕉全扔了,又大哭起来。父母只得从戏楼出来。母亲提议:“听不成戏,到大北照张相吧。”于是三个人来到当时位于前门外,观音寺西边石头胡同的大北照相馆,照了这张珍贵的六寸照片。

相片的背景是一座公园,围着铁栏杆,园内树木茂盛,鲜花盛开,绿草如茵。那时父母都才20多岁,父亲光头,穿着长袍,白袜子,千层底布鞋,英俊潇洒。母亲穿着长外罩,也是白袜子,绣花鞋,乌黑发亮的纂头,五官清秀,大眼睛,身材苗条匀称,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我是小平头儿,天灵盖上还留了一撮长发,胸前罩个花围嘴儿,脚上穿一双小皮鞋儿,手里拿着苹果,父亲在右,母亲在左,我在中间,父亲双手抱着我。

光阴荏苒,五十多年过去了,相片表面已有些发暗发黄,但父母和我的相貌仍很清晰。每当我看到这张照片,就会心如刀绞,泪流满面,因为父亲在上世纪60年代初,就因病逝世了。母亲也在六年前故去了。这张照片成了我和父母的唯一合影。后来我把照片拿到县城技术最好的影楼翻新,又放大成一尺的,还镶了个精美的金色相框。挂在我家的客厅里。

看到照片,心里很伤感,当年四合院里,和父母相处的美好日子,一件件温馨的亲情故事,好像就在昨天……

磨难

我4岁的时候,腿上踝骨处长了疮,久治不愈,伤口溃烂化脓,疼痛难忍,我整天躺在床上喊叫。父母心急如焚,寝食难安,也顾不上做买卖了,把店门一锁,父亲背着我,母亲陪着,跑遍了京城的大医院。后来在某大医院确诊为“骨结核”,而且相当严重,院方还请了苏联专家会诊,最后要给我截肢,可把父母吓坏了。父亲说:“孩子刚这么小就截肢,这辈子怎么过呀?”父母坚决不同意,从医院拿了些药,就回家了。现在我想起这件事儿就后怕,如果当时截了肢,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怎么生活呀?

在牛栏山镇东街,有一家诊所,主人姓金。金家是医药世家,他本人又从医科大学毕业,不但继承了祖传中医,又精通西医,治病时中西医结合,许多别处治不了的重病、疑难杂症,到他这里药到病除。方圆百里,很有名望,人称金神医。金大夫不但医术高明,而且医德高尚,有的穷人来看病,不但分文不取,白搭医药费,远处来的还要管住管吃。无论逢年过节,还是深更半夜,只要有人来看病,从不拒绝。

从京城回来,父母带了些礼物,背着我去拜访金大夫。金大夫认真把伤口检查一遍,皱着眉头对父母说:“这孩子伤得不轻,病毒已入骨,非常棘手,短时间内难以治愈。”母亲听到这里,早已泪流满面:“只要您能治好孩子的病,您就是孩子的再生父母,花多少钱我们都不在乎,这孩子就拜托您了。”父母拿出礼物,千恩万谢,金大夫说什么也不收。我们只得又把礼物带了回来。

父亲每天都背着我到诊所看病。金大夫每天给我打针换药,每天还要熬一服汤药,风雨无阻。严冬的一天,金大夫给我看完病,告诉父亲不用再背孩子来了。父亲一愣,以为金大夫治不了,刚要央求,金大夫说:“现在天这么冷,滴水成冰,别把孩子的脚冻了,我每天到你家去给孩子看吧。”父亲听了,感动得热泪盈眶。从此,金大夫背着药箱,无论刮风下雪,每天都到家里给我看病。

转眼冬去春回,经过金大夫近一年的精心治疗,我的腿竟奇迹般痊愈了。那天春光明媚,院儿里的石榴花盛开了,满院飘香。金大夫的夫人也陪着来了,他们高兴地告诉父母,今天是换最后一次药,我的腿已彻底好了。母亲在客厅摆上了两把太师椅,请金大夫和夫人坐好,然后让我跪在前面磕头,叫干爹干妈。我当时觉得很新鲜有趣,高兴地磕了三个响头,大声叫干爹干妈,金大夫和夫人也爽快地答应了。父亲在客厅里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还请来了几位同仁作陪。席间,我还给干爹干妈满了几次酒。

儿时的伙伴儿

干爹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在牛栏山一中读书,比我大十多岁,二女儿和儿子跟我年岁相仿。干爹家地方小,给人看病又须安静。平时二姐和弟弟都到我家来玩。

每到五六月份,我家背阴处的高大院墙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蜗牛,于是,我们比赛捉蜗牛,把捉到的蜗牛,都放在墙下的青石板上,看谁捉得多,谁捉的个大。蜗牛很狡猾,只要一碰它,就立刻把头缩回壳里。我们又比赛看谁让蜗牛先伸出头来,继续爬行。我们四个人各自对着自己的蜗牛大声唱起来:“水牛儿,水牛儿,先出犄角后出头!”唱着唱着,水牛开始露出了犄角,慢慢地又伸出头来,最后露出了尾巴,背上驮着蜗壳,慢慢地爬起来。小姐姐的嗓音甜润动听,她的蜗牛总是先伸出头来。我们三个男孩的嗓子粗硬,近似于喊叫,总是小姐姐的蜗牛已爬了半天,我们的蜗牛才胆怯地伸出犄角。于是,一群蜗牛在青石板上,缓慢地向前爬动,背后留下一条条白色晶莹的轨迹,有趣极了。

初夏,院子里开满了各种野花,墙根下,砖缝里,蟋蟀的叫声此起彼伏,我们拿着小铁罐、小网罩捉蟋蟀玩。我们用脚在草丛里乱蹚,用手翻开砖头瓦块儿,草丛中砖缝里隐藏的蟋蟀受到惊吓,四处乱蹦,我们就互相呼喊着追捕:“在这儿呢,快来!”“又跑这儿来了,好,快扣!噢!逮住了!逮住了!”我们在院子里奔跑着呼喊着,开心极了。

有时,我们各自拿出从潮白河边沙滩上捡来的小石子,看谁的花色多,看谁的漂亮。小石子有白的、黑的、蓝的,还有带褐色斑点的,以红色、绿色最为珍贵。形态各异,有圆形的、方形的、椭圆的,每看见别人的石子,比自己的漂亮,就非常羡慕,总想要过来。无奈对方正在炫耀得意,岂肯送人。我们几个人中,属小姐姐的石子最漂亮。于是,我们小哥仨密谋用手心儿手背儿来赢姐姐。随着手心儿手背儿的喊声,姐姐的漂亮石子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几颗没有形色的,白送我们也不要了,她方知上当,伤心地哭起来:“你们欺负人,我告诉干妈去!”母亲没有亲女儿,对小姐姐分外疼爱。一会儿母亲领着姐姐出来了,斥责我们,“你们几个大小伙子,合伙欺负姐姐,真不像话!把你们的石子都拿出来!”我们乖乖地拿出石子,姐姐逐个挑选,不但拿走了我们赢的,把我们自己漂亮的也拿走了,小姐姐这才破涕为笑。母亲亲切地看着我们说:“这就对了,记住!男孩应让着女孩,保护女孩,不能让小姐姐受委屈。”小姐姐得意地看着我们。之后,有母亲做后台,小姐姐俨然成了我们的领导,我们小哥儿仨只有俯首帖耳的份了。

公私合营后,我们搬回了老家,转眼五十年过去了,还时常想起,我出生的这座四合院,在这里度过的幸福童年,怀念父母年轻潇洒美丽的面容,儿时顽皮的小伙伴,不知这所院落是否还在,但它永远在我心中。

责任编辑 张琳琳

篇5:等待搁浅短篇散文

行走在大街上,看着眼前那些脚步匆匆形形色色的人们,我会经常冒出这样的想法,觉得自己和他们一样,每天都在拼死拼活地干活,一天到都在忙忙碌碌中度过,真的很悲哀,太对不起自己了。每每想起这些,多多少少有些难过,唉!

好些人都在劝我,量力而行,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真让我自己做出选择的时候,总是犹豫不决,也很无奈。选择逃避不是我的一贯作风,但是很多时候却又感觉自己很累,也有些力不从心。在这里,有些话不便多说,有些话只能埋藏在心底,不便说明,既然无法改变眼前的一切,那只能选择逃避。

存在很多问题,但是没办法去改变,也无法勇敢地面对,我也不清楚什么的生活适合我,我每天都在等待着好的`结果出现,自己也在尽量努力,就这样半年过去了,眼下的境况有点让人难以招架,重复的模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这些不曾有过的感觉,每况愈下,愈演愈烈。

也许一个转身的距离,让我的心会平静下来。太累了,是该休息的时候,是该放松的时候,不需要去解释,只是想停下来等待,等着慢慢的淡去。兴许再过几年我可能会淡然,毕竟努力了,虽然失败了,但我认为这也许就是一种宿命吧,没的选择。

篇6:名家短篇优美散文

照着镜子,看着,究竟镜子里的那个人,是不是我。这是一个疑问!在课室

里听讲的我,在院子里和同学们走着谈着的我,从早到晚,和世界周旋的我,

众人所公认以为是我的:究竟那是否真是我,也是一个疑问!

众人目中口中的我,和我自己心中的我,是否同为一我,也是一个疑问!

清夜独坐的我,晓梦初醒的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之中偶然有一分钟一秒钟

感到不能言说的境象和思想的我,与课室里上课的我,和世界周旋的我,是否同为一我,也是一个疑问。这疑问永远是疑问!这两个我,永远不能分析。

既没有希望分析他,便须希望联合他。周旋世界的我呵!在纷扰烦虑的时候,请莫忘却清夜独坐的我!

篇7:名家优美散文短篇

拿回家去烧锅灶,小儿亦知生活艰。

每到秋天,秋风扫落满地梧桐叶时,儿童便开始了串梧桐叶之活动。

由于梧桐树叶大而厚,是做饭烧锅的好东西,人们便喜欢将其收集起来,作为灶下燃料,儿童们因年龄太小,挎不动提篮,抡不动小耙,便用麻线串桐叶。

串桐叶须找一纳鞋底针锥之针,再串一根纳鞋底之麻绳。儿童拿着,穿行于梧桐树下,每看到一桐叶,即用针扎过串入麻绳,渐串渐多,直至麻线串满,即再换一根麻绳继续串下去。

篇8:重读伯尔短篇小说《在桥边》

“我”是一个小人物, 在战争中残废。小说一开始便提示出了小人物在制度下不能把握住自己命运的悲哀。“我”没有姓名, 没有亲人, 仅仅只是一个和当时千百万同类人一样的一个代指符号而已。作者以有限视角, 便展示出“制度”下人物的渺小。其实二战以后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在德国, 在欧洲, 在全世界类似这样命运的人还有许多。他们在战争中丧失的不仅仅是一条腿, 更是对生活的绝望, 对未来的绝望。

“我”在战争中无法把持自己的命运, 参加了二战, 并在战争中落下了残废, 成为制度的受害者。同样, 我在今天也无法为自己做主, 我被“制度”安排在一个可有可无的岗位上———数人。这就是主人公的命运, 他被时代、制度边缘化了。成了一个被人忽略的、生存在人群之外的、整日只能面对强大的钢筋混凝土而显得十分可怜而又渺小的人。作者写出的“我”其实就是一种隐喻, 一种代表。试想今天在强大的制度化下的无数小人物, 不同样是有很多人被异化, 被忽视, 被扭曲, 从而充当了一个庞大社会机械上可有可无的螺丝。这是个人的悲哀, 更是社会的悲哀。

更可怕的是制定制度的人, 他们同样被制度所异化, 成天与一些无聊而又虚假的数字打交道, 成为自己制度下的牺牲品。他们热衷于无用无聊的数字, 而且每天在我虚假的数字中陶醉, 对我每次上报的数字深信不疑。这种被制度异化的可怕之处在于:自己甘愿被异化的同时, 心甘情愿地去异化别人, 伤害别人。当自己被制度者愚弄时不但未被发现, 反而兴高采烈, 从而加深了小人物在制度下的悲哀。

小人物的可悲不仅在被制度异化, 还在于这种异化会被逐步加深。小说中写道, 当我在一次例行的检查中满足了上级的要求, 做为奖赏, “我”由过去数人, 变成现在较为轻松的去数马车, 这更加深了人物悲剧, 它甚至彻底被边缘化, 变得更加可有可无。马车的多少, 与生活无关, 更与我的理想无关, 它无非是能够让我有更多的时间, 更多的机会去看一看我暗恋的姑娘, 因而“我”为此高兴, 而这种高兴也只有自己, 姑娘并不知情。其实类似这样的小人物被制度异化、边缘化的悲哀, 在很多地方都还不断地上演着。

而小人物在对边缘化异化的同时, 又显示出一些愚笨的狡黠。“我有时故意少数一个”“当我恼火时, 我只给他们一个平均数”“当我愉悦时, 我就用五位数来表示我的慷慨”。“我”以数字糊弄官员, 靠数字得到“升迁”———由数人变成数马车, 也许这也正是社会小人物在无奈时的一点自慰, 颇似中国式的智慧———皇帝让人人都有“暮为田舍良, 朝坐天子堂”的梦想;百姓也用“红嘴绿鹦哥”来欺骗皇帝, 两相取安, 便各自为胜, 看来这种“阿Q式”的精神胜利法, 中外一类。

而这些小人物的命运是悲哀的, 前途是不可知的。他喜欢的姑娘是一个隐喻, 是一个具有大众性而又能被认同的代表, 代表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但这种喜欢永远只是“单恋”, 甚至到了小说的结尾, 也未能看到姑娘对他的回眸一笑。

做为一种隐喻, 它也只是存在于人的心中, 当小人物在社会中边缘化、异化时, 他需要挖出一个小孔让自己喘息, 于是为自己编制了许多美好的梦, 就如同阿Q只能在梦中革命———抢东西、娶妻子、杀仇人, 甚至清醒时还梦魇般地要与吴妈困觉。但即使自己离梦再近, 这个梦也是无法实现的。小说最后写道“我可以”去找她, “说不定”可以送他一段, 一切都是假设之中, 一切都没有成为现实, 但毕竟心存美好, 也算是在社会制度化下的一点狡黠。

值得注意的是小说结尾, 作者并没有让主人公绝望, 而是让他在更加边缘化的环境中带着一种美好的愿望。这也许体现出了作者在人被制度化后所仅能做到的一点人文关怀。

篇9:一块铁的童年(散文)

或许再也无缘跟炼铁有关的行业打交道。尽管不是掏心掏肺地喜欢,但至少糊里糊涂十多年的工人历程让我衣食无忧,让我有了一个因经济基础稳固而幸福感不错的家;如今不惑的年纪,却说改变就改变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有不舍,不舍各种各样的缘分,包括对于一块铁的诞生,因为了解而有了感情。

“老年人常思既往”,虽还算不上老,念旧的毛病却一直不改,而现在正当迷惘的时候,却不自禁地想起过往的许多。这恐怕也是一种自我救赎的本能吧,当看不清前方时,或许可以回头,回到从前,回到最无知的开始,向历史探寻一些答案。

于是,还是情不自禁地,时隔 30年后,我第二次来到这里——军哨。我知道,现在几乎没有人听说过这个地名,但我还是有强烈介绍的欲望,因为那是自己儿时度过的最美丽的地方,像一块矿石,在被挖出之前,它是在安静葱郁的山谷里甜睡着的。

因为父亲退伍之后就在这里工作,80年代初,母亲病逝,父亲将我们几个小兄妹从千里迢迢的农村接到了这个山旮旯里。军哨本身属于易门县,但行政管理机构是当时昆明钢铁公司八街矿的分支,所产铁矿即由八街矿军哨工区开采。当然,儿时的我不懂也不用关心这些,我只记得在那五年里我自由自在玩过的地方、吃过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军哨曾经是军事要地、军事哨所,这也是“军哨”地名的由来。

我记得,历经漫长的火车、让我吐得昏天黑地的客车后,终于到达八街矿,接着又马不停蹄坐了十多公里的大篷车来到藏在深山里的军哨。山路蜿蜒而上,两旁山高菁深,灌木茂盛,在经过一个不大不小的蓝莹莹的天然湖泊时,我在高高的大篷车上看到有条很大的鱼跃出水面,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是在欢迎我们吧?后来我知道,这个湖就叫“坝塘”。大篷车开到军哨一个小小的篮球场上,车下有双陌生而温暖的大手直接将我从车厢上抱了下来。不知为何,至今我都牢牢地记得这些细节,记得满身乡土气息的我皴红的脸。

一排一排的平房,依山势呈阶梯状分布在小小的山坳里,山坡上有职工们自己开垦的菜地。我们的家就只有一间房,之前就是父亲的宿舍了。进门右边靠窗户放着一张黄色的写字桌,桌旁就是床;靠里面的窗户下也新布置了一张床,屋中间靠墙放着一个小饭桌,我们简单的矿区家庭生活从此开始。这里虽小却五脏俱全,小学、医务室、食堂、开水房、公共电视房,甚至还有自己的果园和农场,都比那刚离开的家乡有趣多了。

彼时的自己还没到上学的年纪,我得以在这大山环绕的、在今天看来是原始而古朴的、带着农耕生活气息的矿山家园里继续做我的梦。对比现在的城市生活,我就想,一个人的童年怎能脱离真正的大自然呢?在钢铁堆砌起来的高楼大厦里,在人工种植的绿草坪上,在没有青山依傍的碧水蓝天之间,有多少孩子是厌倦、疲惫、孤独的?而我的矿山生活生气勃勃,有山可靠、有水可吃,对于小孩来说,美味从未断绝、游戏从未停止。

最记得的是山菁里的蘑菇。时令季节,父亲从屋背后走一段小路就可上山,半会儿的功夫便回来了,背上是满满一大背篓种类齐全的蘑菇。青头菌、见手青、扫把菌、奶浆菌、牛肝菌、干巴菌等等,我们一家要处理很长时间:嫩的收拾干净做菜,老的切片晒干储存。我甚至走在公路边就捡到过老大一朵“香喷头”(即黄赖头),像今天嘉华面包店里的金牌手撕包一样,黄灿灿、香喷喷。可实际上我至今也没吃够,因为现在市场上的很贵了,也没有那时的味美。而现在我知道,可食用野生菌需要在很纯净的环境下才能生长,因此蘑菇的数量代表着这片环境的绿色程度。在矿产资源丰富的土地上,蘑菇似乎吸收了更丰富的养分,味道浓郁、数量更多,那真是一片适宜蘑菇生长的、没人争抢的世外桃源。甚至在雨水丰沛的某一年,咱家的木门上居然长出了一大丛黑油油的木耳,待长大采摘后炒熟,清香脆嫩,这样有趣的口福,一生也遇不到几次吧。

不仅是蘑菇,春天的马缨花、冬天的山茶花也一定是我见过最特别的。马缨花有白色和红色,白的莹洁如雪,可以炒食;而红的热烈如火,可以生吃,在山下就可看到一簇簇的火苗在阳光下燃烧,真正配得上另一个更好听的名字:映山红。山茶花是过年时必须的点缀,这里的野山茶树更高、花形更大、颜色更红,冬季里常去折几枝插在玻璃瓶里。那鸡心般的骨朵儿,深粉色的单层花瓣,映衬着墨绿的革质叶片,那种朴素而野性的气息,在记忆里美得无以言喻。

那个初来乍到时见到的大鱼跳跃的坝塘,无疑就是顽童们的天堂。大人用竹竿钓大鱼,我们用一根线拴上一截蚯蚓钓小鱼。清澈见底的湖水边,手指头长、嘴巴大的花石头鱼傻乎乎地被一条跟一条钓起,当装满一个小竹篓时,支在水边、撒上饭粒的小鱼网里已游进无数透明得几乎看不见的小虾。回家,在蜂窝煤炉子上油炸到金黄,一排平房就都闻得到小鱼虾的浓香。我见过大人们在那个公用的水龙头台子上对付一条一米长、白花花的大鱼,鱼大力气也大,几双大手都难以摁住。那样大的野生鱼,年龄应该比我还大吧?会不会就是我第一次见过的那条呢?

还因为钓鱼闯过一次祸。那几天父亲大概是去昆钢办事了,我们用他的钓竿去坝塘爽了一回,大鱼没钓到,回来把杆子顺手搁鸡圈上。钓竿上的鱼线垂到鸡圈门口,鱼钩上还残留着一点蚯蚓肉,咱家的母鸡连钩带饵吞了,被发现时,心爱的母鸡已硬邦邦地死在了鸡圈里,这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个噩梦。因为物质的匮乏、因为工资的低下,更因为父亲的严厉。于是恐惧地嚎哭着去求助邻居一个伯伯,快要退休的老工人把鸡处理干净黄焖了,我们饱餐了两顿只有在过年时才能享用的大餐。好像没有遭到父亲的责骂吧,估计是伯伯说了情。

说到大餐,就忘不了军哨的食堂。父亲偶尔懒得焖饭,就让我拿上几张花花绿绿的塑料饭票,端着个瓷片剥落的大搪瓷碗去食堂买饭。我最高兴去了,走下一段石阶,“咣咣咣”地跑过一架摇摇晃晃的铁板桥,路过一个种着蜀葵、灯笼花、大丽花的小花坛就到食堂了。食堂的饭菜有种特殊的味道,对我们有着无穷的吸引力,却也不是能常吃的。过年的时候每家会发一张红色的饭票,老老小小就端着簸箕、汤锅去食堂领年饭。将千张肉、红烧墩子肉、油炸花生米、酥肉等一碗碗放到簸箕里端着,然后又用汤锅装上几瓢清汤牛肉。饭菜一路飘香,孩子们咽着口水回家过年,这是矿区最大的福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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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吃俭用是那个年代最深刻的记忆,因此来之不易的每一样东西都让我们有更美好的体验。每家每户都有自己开垦的菜地,咱家地里有包谷、洋芋、四季豆、小白菜,我熟悉它们从幼苗到成熟的样子,而庄稼带给我们更多的是对故乡难以割舍的感情。咱家地里头有一个父亲挖出来的小水塘,便于浇地,有一年水塘里地生出了一窝蹦蹦跳跳的石蚌,这也让我们享用了几次地地道道的美味。父亲在地里劳作时,我们就给他打下手,烦了就溜到山上掏小鸟、摘杨梅,或者到田埂边、荆棘丛里采萢。“萢”是当地的叫法,有的地方叫“锁莓”,是一种酸甜可口、营养丰富的浆果,根据颜色不同就叫黄萢、黑萢。果园的树下还有大片匍地生长的白酒萢,很甜,听说有人吃多了就醉倒树下睡了一夜。而有一种长在水边的红萢是不能吃的,都说那是蛇的专享,有毒,我不顾一切偷偷地尝过,是甜的。

我们无忧无虑、满山遍野疯跑,从来不知道矿山工人的艰辛。我见过山上被挖空的矿坑,站在坑边小心地看,里面似乎深不见底,汪着一泓绿幽幽的水。有戴着藤编安全帽的工人路过,说这里危险,让我们赶快离开。我看见他们的脸和浑身的工作服都成了矿石的褐红色,站着不动的话就好似一尊雕像了。我不知道他们把山挖得这里秃一片那里一个坑是为了什么,我只关心他们有没有挖到过钻石,因为钻石可比矿石漂亮多了。而那些把钻石一样宝贵的青春奉献给了矿山的年轻人们,在我懵懵懂懂的年纪里也听过很多这样那样的故事。有的年轻人不想干了,不愿意呆在这个封闭的山区里,想尽办法调走了;矿山分来一个漂亮的女学生,她便成了“那些年,他们一起追过的女孩”;有一个叫朱大香(音)的电工,因为工作出色,被提升了干部,可他有个难听的外号叫“猪大肠”,这可把小孩子们笑死了。还听说过矿坑边的推土机连人带车翻下了山沟,人当时就没了。

回忆起这些,总是会想起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尽管场景、情节不同,但味道是一样的,只是在我孩童的记忆里,我更多记住的是我自己简单的小世界,以及那个世界带给一个孩子的欢乐悲伤。

一天我们从坝塘玩回来后,我感到双膝疼痛,父亲找了两块狗皮膏药贴在我膝盖上。他不懂我那是生长痛,但他终于送我上学去了。我上学的时候,所有学生都合并到了离军哨约七公里的红坡工区。红坡也是属于八街矿的一个小矿山,去那里上学我们得天不亮就起床,沿着山间小路走五六公里才能到达那只有两三排小平房的学校。我从来没有觉得那是一条往返幸苦的路程,也从来不会迟到。一路溪水、一路花香、一路吃着酸甜的马缨花,还偶尔去偷地里的柿子、荸荠、葵花;即便在寒冷的严冬,手脚起了冻疮,耳朵鼻子都快冻掉了,我也仍然觉得那是我一生中走过的最美妙的路程。

然而这段路走的时间太短了,在大大小小的炼铁高炉开始像雨后春笋般遍布,以及那个年代“大矿大开,小矿小开,有水快流”的政策下,对资源的竞争甚至达到了以命相争的地步,最终军哨铁矿的所有权和开采权属于了易门县。那时的昆钢生产能力正逐年迈进,军哨四百多万吨的赤铁矿、褐铁矿、菱铁矿矿藏成为了昆钢炼铁原料的供给之一。

1986年,我们家搬到了八街矿。这里的条件更好一些,离学校也近,而山山水水也离我们远了一点,但总是有去山上捡菌子、摘杨梅、撆山茶花的癖好,尽管那些山珍的质量、数量已远远不如军哨了。而那里还留着咱家的菜地,节俭的父亲不舍得放弃,每逢周末便带上我们坐大篷车去春耕、夏播、秋收,最后大篷车也不跑了,有时候就只有父亲一个人骑自行车去。记得有一次我们姐妹按父亲的吩咐搭了一辆车上去干活,劳作了一天要转回时却发愁了,只好向军哨的老乡借了一张破单车。那时骑到位子上还够不到凤凰牌自行车的脚踏板,十五公里的路,我是蹬着“三脚架”回家的,甚至蹬不了满圈,后座又载着妹妹,天快黑的时候我才到家。这恐怕是记忆里开始品尝到的艰辛的滋味吧。

时光飞逝,1993年,当昆钢年产钢突破 100万吨的时候,八街矿的矿产资源开采也接近了尾声,矿山子弟学校也不办中学了,我们开始到远在三十多公里的昆钢住校上学,每周由矿山的校车进行接送。

不愿意、不习惯、想家。我们还被富有优越感的昆钢本地学生称为“矿匪”,虽然我是属于很乖的,不会打架斗殴早恋的那一类。可这些都不算什么,是怕坐车,怕离开家的那个时刻,怕进入昆钢时灰暗的天空、路过的灰色工厂,特别是经过焦化厂时刺鼻的味道。而上学的环境更好、校舍更大了,生活区楼房很多,街上的店铺丰富,人们表现出在这片土地上生活惯了的气定神闲。而这里离大山更远了,我想很多年以前,昆钢像矿山一样,也是充满了大自然的原始风情吧?

有时候没有校车,只好自己出钱坐中巴车到离学校五公里的厂区,然后背着沉重的书包走一个小时的路到一中。汗流浃背地走在行人如织、车辆穿梭的街道上,我觉得世界越来越大,而我越来越小,小到似乎回到一年级时走在山间小道上的我,小到我不知道我前方的理想该是什么。我想如果可以,我愿意永远在那个小小的军哨工区待着,也可以在那个八街矿待着;如果可以,我想铁矿石也愿意永远待在已经待了千万年的泥土深处,与所有的岩石一起构成一座完整而生机勃勃的、青山的模样。而生活的浪潮就是要推着你向前走,你也在飞速后退的光阴里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不管是从军哨到红坡的小学路,是蹬着破自行车回家的路,还是长大后漫长的中学路,我们从未迟到过,不管下一个生命路口等着的是什么。而一块矿石,在被开采出来前,它也不知道自己可能会变成价值十元的生铁,也不知道被制成一颗磁针后就可能值几千元。如人生,在开始有记忆以后就开始投入四季不同的温度里,直到燃尽世间憾事,还原出一个自我、一个真相。

矿山出来的人,似乎注定要跟矿石的归宿紧密联系。高考落榜后,无奈而沮丧地上了一年技校的炼铁专业,然后就分到了炼铁厂,开始跟高炉打交道。九十年代末的设备在年轻人挑剔的眼里仍是陈旧落后的,记得自己跟着师傅去进行一项操作,半自动化的阀门一部分需要人力操控,瘦弱单薄的我抱住操纵杆,整个人像个猴子般挂在上面也无力将那阀门关到位。然后渐渐习惯了四班三运转的工作作息,在夜班后苍白着一张脸回宿舍昏睡一天;休息的时候跟一群哥们姐们去吃烧烤、喝啤酒,看他们争风吃醋谈恋爱,不知不觉地就经历了这座高炉停、那座高炉大修、这座高炉扩容复产;也亲眼见过在这重工业企业里发生的血淋淋的伤亡事件,曾经朝夕相处的同事忽然就在一场安全事故中永远离开。经历了自己工人岗位的各种变换,以及在钢价起伏跌宕里的喜乐悲欢。一部炼铁史,不仅是一块矿石从大山里走出来后壮丽的涅槃史,也是一部可歌可泣的人生的血泪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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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 12月 26日是昆钢人值得铭记的一天,当时西南最大的两千立方米六号高炉顺利出铁,标志着昆钢进入了拥有大型高炉企业的行列,生产能力从此迈入了一个新的台阶。我有时候仰望那座相当于三十层楼房的高炉,那由人类创造出来的钢铁巨人,对比曾经在矿山见过的、大炼钢铁时代遗留下来的两人多高的小土炉,你不得不感叹人的伟大和神奇。它吃下一吨吨的铁矿石,在巨大、高温的胸腹里进行消化,然后留下精华,用于支撑我们文明世界建设里不可或缺的强大物质。

在接下来十多年时间里,随着钢铁主业加速发展、相关多元产业的发展壮大,昆钢变得越来越崭新,环境越来越好,渐渐形成了一座现代化的绿色钢城。我在这个逐渐习惯并依赖了的家园里结婚生子,住在用自己的钢铁新建起来的高楼大厦里,享受着企业工人平淡而稳定的生活,童年的经历像隔世的记忆,遥远而模糊。

无论怎样,有房有车有孩子的具体生活目标基本实现了,在希望江山永固的时候,钢价却一路下滑,滑到了冰窟里。像一个噩梦,像去年昆明那场史无前例的严寒冬季。企业保生存的攻坚战像一曲悲壮的交响乐,在这个雪花纷飞的春城沉闷地奏响。

在《平凡的世界》里,当孙少平失去了最心爱的姑娘后,他以更坚定的生命意志重返煤矿,继续他危险的、分不清白天黑夜的井下生活,即便之后还受了重伤毁了容。一个平凡的人就在那样一个平凡的世界里,努力地感受生命的美好,而那些小小的美好却足以震撼人心、励人奋进。我想无论是一个生命还是由生命群簇拥着不断前进的社会和历史,都有它的开端、发展、鼎盛、衰败;衰败后又重新进行思考、分析、总结,然后又进行新一轮的开始。

在与企业的命运唇齿相依的每一天,我也默默地走自己的路,即便不是儿时溪流纵横、鲜花夹道的路,却也从未迟到过。

某天下班,在停车坪上见到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似乎在等车。在保生存的战斗里,各种人工成本一再地压缩,包括上下班车。班车只服务于较远的厂区,而且趟数少了;为了方便,职工们要么骑行、要么自驾,老人如果要等车的话得要很长时间。看他跟老父亲一般年纪,心里骤然间不忍。我问他要去何处,顺路的话就一同走。上身穿着年代久远的深蓝色工作服、下身穿一条绿色军裤的老人有点吃惊,犹豫着上了我的车。原来老人是来厂区的澡堂洗澡,公司对退休工人保持着可以凭证到澡堂洗澡的福利。老人原来也在炼铁厂,从参加工作到五十五岁就一直干炉前工。炉前工是高炉上最艰辛和危险的岗位,高温、烟尘,跟一千多度的铁水打交道,一身乌黑,那是炼铁人的象征。巧的是,他退休的时候我刚好毕业来到了他奋斗了一辈子的那座高炉实习,连同其他几座目前已停息冷寂了的炉子,那可是养活了几代人的高炉啊!老人到小塘花园就下了,我能想象他拿着两千五的退休工资,跟成千上万个同他一样默默无闻的老工人一样,在花园里下棋打牌,安享晚年。很多年后,我也会像他一样,衣着朴素,保持着企业工人的气息,在这片熟悉的钢城里度过自己平凡的一生。偶尔会回忆曾经的酸甜苦辣、青春时故事,还有多年前那个将春城的许多树木冻死的冬天,那个钢材价格不如白菜的年代,为此而改变了许多人命运的 2015年。

已知的过去、猜想的将来,有一种恐慌,也有一种期待。忽然有一天,就心急火燎地驾车来到了童年开始的地方,或许是逃避现实,也或许是寻找答案。

路还是那条路,还看得到公路两边被碾碎的褐红色矿石,五月的山上还隐约看得到将谢未谢的白色、红色的马缨花。近了,终于看到山箐下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坝塘。和风习习,湖水荡漾着暗红色的微波。是的,没看错,那是一个暗红色的湖泊。五年前来的时候,湖水的颜色更深,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红色,而且面积缩小到只剩中央更深一点的区域,露出浅水边干裂的泥巴以及水边山脚下被晒干而显得难看狰狞的岩石。坝塘上游矗立着一个巨大的废矿石堆,一直蔓延到公路上,我想继续往前寻梦的路被阻断了,踮起脚尖也再看不到昔日的一丁点景象。那个大自然赐予的淡水湖,没想到竟被沦为洗矿池,里面的大鱼小虾早已不见踪影。惋惜、难过,这个地方从此无人知晓,那是一个因过于久远而消失的童话,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的疼痛。

这次,我看到湖水的面积有所恢复,伸向山里的公路也通了,但路口设有阻车路障,并有武警、狼狗把关职守。车不可以开进去,人也不能进山,任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那帅气的战士就是严格遵守警卫制度,不让我们进去;狼狗们也卖力地叫嚣着,叫声在空空的山谷里回荡。小战士说不只是我们,也经常有老人、年轻人来这里缅怀过去,很理解我们的心情,但那里早已没有了原来的痕迹,片瓦不存,就是个纯粹的采矿点,现在在钢铁产能消减带来的多米诺骨牌影响下停止了作业,但仍存在危险,所以闲人免进。

原来,不只我来过,不只是我有那么念旧的情怀,心里忽然就有了些许欣慰。每个人内心都有一块最柔软的地方,像乡愁。目光越过山垭口,那个三十年前居住过的小山坳、八十年代存在过的我的童话世界,已被一座黄褐相间的土堆填没,像在一幅淡墨山水画上涂抹了一笔厚重的油彩。的确,即便我进去,能看到的,也就是那座废土石堆成的巨山,曾经春暖花开的国度,像庞贝城一般被掩埋了。

就像深山里被挖走的矿石,不见了,或者变成了另外一种方式存在。我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来,再来的时候,或许那座坟墓般的土石堆会变成一座开满野花、长有蘑菇的青山吧?

再最后看一眼心爱的坝塘。堤坝下方,建有一个蓝色的小型净水站,坝塘的水经过处理后将用于灌溉周围的田地,这是一个令人欣慰的举措。当然我更希望看到那个天然的湖泊还原,一直还原到有大鱼跳跃时的样子,还原到清澈见底的真实,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像一块矿石还原出铁,因为它很久很久以前就是铁。

回家,回到那片四月芳菲落尽后显得有些冷清的土地。我看到钢城的人们在历经了寒冬之后仍心平气和地上班,或者退休退养赋闲在家,买菜或者接送孩子;仍然有微笑挂在他们脸上,没有多少改变。矿石可以享受山谷里宁静的日子,也可以经过熔炼后变成另外一个名字存在于世界的角角落落。

“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尼采),我想我们最终也是这样。

责任编辑 李泉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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