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抒情散文(共6篇)
篇1:父亲抒情散文
今天是2015年12月24日,父亲去世整整一个月了。
上个月23日,我正在南昌女儿那里,哥哥打电话给我,说父亲近来身体不太好,虽然吃饭正常,但总是说四肢无力,老躺在床上不想起来,饭也是给他送到房间里去吃,而且老在念叨着我,那意思是希望我能够尽快回去看看他。
这让我感到有些意外。两个月前,我才回到老家,父亲的情况还不错,精神很好,红光满面,似乎比以前还胖了点,拄着拐棍还能在房屋周围走走。他喜欢热闹,我特地开车带他到附近的天雷和米贝的两个集市去赶场玩,看风景。由于腿脚无力,他好几年没有去集市赶场了,看到集市建起了许多新房子,马路也加宽了,增加许多新店面,各种商品琳琅满目,面貌焕然一新,赶场的人熙熙攘攘,他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不住地感叹:“现在国家的建设真是太快了,隔了几年没来赶场,竟有些认不出来了。”
父亲身体向来很好,不生什么病,连感冒都少有。然而现在却……
我问哥哥:“满满是不是病了,比如感冒什么的?如果是病了,送他去医院或请个医生到家里来看看?”
在三个兄妹中,父亲排行最小,按照老家的习惯,我们叫他满满。
哥哥说:“满满没有病,也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就是浑身没有力气,起不来床。”
既然如此,我决定当天从南昌直接回老家。“领导”从桂林打来电话,她说要与我一起回去看望父亲,于是我决定先回桂林,再从桂林开车回老家。因为老家是在乡下,自己开车还可以省却中途换车而更快回到老家。
女儿说:“现在差不多已经中午了,今天走是不是仓促了点,要不明天再走吧?”
我说:“不行。你公不太好,我不能再等了!”
坐高铁当天傍晚我就回到了桂林。不知什么原因,这个晚上我老是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烦躁难耐,直到天亮。父亲的状况让我很是担心,起了床,第一件事就是给哥哥打电话询问父亲的情况,哥哥说和昨天差不多,我这才稍稍放心。
天气不太好,从桂林出发就一直下着毛毛细雨。傍晚时分,当我们走到距离老家约五十多公里的一个服务区,我打电话向哥哥询问父亲的情况,哥哥说没有什么变化。然而,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到达离老家仅二十公里的梨溪水库时,我的电话突然响起,一看是哥哥打来的,我心里顿时咯登一下,感觉情况不妙,这个时候哥哥打电话来肯定有事。果然,哥哥在电话里说:“满满刚刚已经不在了!”尽管这两天我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听到哥哥这句话时,突然悲从中来,巨大的伤痛让我无法自已。我把车靠路边停了下来,尽量让自己的心情能够平静下来。“领导”也不断安慰我:“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还是冷静对待,不要着急,稍事休息一下再走吧!”
“就差这么一点点路了,紧赶慢赶,还是不能最后见上父亲他老人家一面。”我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再也无法控制的泪水夺框而出。
停了一分多钟,心情稍稍平静些,我们才重新上路。天完全黑了,雨一直在下,而且越下越大,浓雾弥漫,老天也在泪水满面。
赶到老家时,已是晚上七点。家里来了不少帮忙的乡亲邻里。按照老家的习俗,父亲的遗体已经穿上了老衣,被放置到了堂屋右侧用板凳支着的一块门板上。人们进进出出,忙着安放棺木和其它事情,个个神情悲哀,话语不多。我站在父亲的遗体前,端详着那张我再熟悉不过的和蔼、亲切的脸,父亲容态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然而,我与父亲,就这样突然间阴阳两隔。我的老父亲啊,我再也不听不到你叫我的名字了,你再也听不见我对你的呼喊了!面对父亲的遗体,我扑通一声,突然双膝跪下,再也控制不住那奔涌的悲情,放声地痛哭起来。
在众人的帮助下,父亲的遗体安然入殓了。由于长途奔波和极度悲痛,这时,我才感到疲惫不堪,没吃什么东西便忽忽睡下了。
躺在床上,我久久不能入睡。父亲的音容笑貌,以及他那许许多多的往事,在我脑海里清晰地电影似的不断上映着,悲痛似乎渐渐远离了我,我又回到了父亲那无边无际、慈祥仁厚的爱怜与温暖之中……
由于家境贫寒,父亲没能上学,没有什么文化。只是在五十年代的合作化时期,村子里开办了夜校,父亲和妈妈才上了几个月的夜校,认得不多的几个字。那时,父亲和妈妈去夜校上课,我也跟着他们去,夜校的课还没结束,我就在妈妈的身边睡着了。回家时,我总是在父亲那宽大、厚实的背上睡得似醒非醒,模模糊糊地听着父亲和妈妈说着上课的内容以及他们夜校里的一些趣事。等到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父亲早就没了人影——下地干活去了。
父亲个子高大,身板结实,在我的印象里,父亲是我们村子最有力气、最能干活的能人之一,什么重体力活,什么难做的活,对他来说都不在话下。为此,在我幼小的心里,父亲不但是我的保护神,更是我的骄傲。父亲十二岁时就学会了犁田,砍柴、割草、栽田、打谷,农活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他的活做得很漂亮,而且效率也高,在村里被称为干农活的高手。比如说割草吧,是农活中比较不好做的,特别是大太阳天,草干燥、柔滑,不易上手,那就更不好割了。而父亲却割得又快又好,别人一担草还没有割好,父亲却早已割好挑着上路了。
后来,父亲学会了鋸木板,我们家装修房子用的木板都是父亲和他的撘档锯的,农活不忙时,他们还常常去给别人锯木板挣钱,这是父亲会的农活外唯一的手艺活。专门锯木板的人,被称为锯匠,干锯匠这种活,不仅费体力,也需要一定的技术,比如磨削锯片、调整锯齿,都得自己动手。锯木板时,不只是要有较好的体力、耐力,而且要掌握相应的技巧,使用什么样的锯法,比如是用一字锯法,还是盘式锯法,是大有讲究的。拉锯的两个人要配合默契,身体随着锯子的来回拉动,有节奏地前后微微摇晃着,看起来好像很轻松的样子,但只要看看他们脸上雨一样汗珠,你就会知道干这活是多么的辛苦。在我们老家,很多人都会锯两下,但要锯得好,能长时间坚持,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父亲和他的撘档锯木板,可以一天接着一天地连续进行,木板锯得又快又好,非常平整,没有任何“挖瓢”等缺陷,木匠都夸他们锯的木板漂亮、好用,用他们锯的木板做木工,轻松又省力。
农闲时,父亲也偶尔也做些牛的买卖。父亲凭着他长期喂养牛、使用牛、观察牛的经验,对牛有他一套独到的“牛经”,他通过牛的长相、身姿、四肢、气质、牙齿,就能断定一头牛的年龄与优劣,而且看得比较准,从没有失手过,只是赚多赚少而已。他买得最多的是一年左右的嫩牛,公、雌不论,只要他看中了的,他就买回来,养它几个月,最多半年左右,看准机会就果断出手。这是父亲做事“见好就收”求稳、不贪的风格。对于牙口稍大一点的牛,如果父亲认为确实不错,他也买。不过,对这种牙口较大的牛,买来最多养
一、两个月就出手,决不久养。这其中的道理,虽然没听父亲系统说过,我想,应该就是他的“牛经”了。
父亲慈祥、和蔼,脸上常常挂着笑容,说话也轻声细语,很少见他发脾气骂人。就是在犁田时对牛的“不听话”也是和颜悦色,不出粗口呵斥。在父亲面前,哥哥和我都没有任何畏惧感。多数情况下,父亲只管田地里和山坡上的活,家务事以及管小孩之类,都是妈妈料理。对于哥哥和我,最多也只是口头上督促我们要努力学习,不要和人打架之类。学校放假,我们把学习通知书拿回来,得知我们的学习成绩都不错时,他也只是嘿嘿地憨笑着,脸上露出满意和放心的神色。从父亲这些简单而深情的表达里,我深切地感受到父亲对我们亲兄弟俩那深厚如天的牵挂和关爱。
在公社化之后,父亲做了差不多二十来年的生产队长。他虽然没识几个字,凭着他精湛的农活手艺和丰富的经验、以及对农时的准确把握,他总是把生产队的各项活路安排得井井有条,恰到好处。最苦最累的活,他总是干在前头,生产队的男女老少,对父亲都极为尊重、佩服,很少有为派工派活脸红脖子粗的时候。我高中毕业后在公社做了广播员,父亲经常到公社开会就住在我那。他对上级安排的工作任务,总是尽最大的努力去完成,从不打折扣。工作中有什么困难也是尽量想办法自己克服,不轻易向上级叫苦。他说:“上级要管的地方那么宽,要做的事情那么多,如果大家都向上级叫苦、伸手,上级的工作就没办法做了。上级有时间有精力把大事考虑好、管好,我们底下的事情也就好办了。”父亲对党和政府有深厚的感情,他常对我说:“要不是来了共产党,我们这些在旧社会靠给人打长工的人,哪有今天这样好的生活?我从内心里拥护共产党,感谢毛主席!”
后来,父亲年纪大了,不当生产队长了,后任的队长对他也是尊重有加,重要的事情都要征求他的意见,他也总是热心相助,知无不言,从不袖手旁观。在他看来,生产队的工作事关村民们自己的切身利益和生活的方方面面,把生产队的事情做好,也等于是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父亲虽然讲不出多的大道理,但他的那些简单、朴素的言语,热情、大方的待人态度,周密、细致的处事方式和公正、守信的做事原则,对我的影响很大,并深深地融入了我的血液之中。
在我们周边的几个村子,父亲是个少有名气的栽田高手,他栽田又快又好。我读高小时,学校放农忙假我都回到村里参加栽田。有个年轻后生想要与父亲比赛栽田,他哪是父亲的对手,几下就落在了父亲的后面。另一个年轻后生不服气,立刻加入,两个人接龙迎战父亲,虽然只落后父亲
一、两行秧苗,但始终没办法超过父亲,而且栽的秧苗远不如父亲栽的漂亮。最后,这两个年轻后生拱手向父亲认输。这一场比赛,让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呆了,我也从未看到父亲有这等高超的栽田手艺。在栽田中,父亲还有另一手绝活,那就是扯直汪。所谓扯直汪,就是在一丘较大的田栽秧苗时,往往首先要在田的中间栽出一幅直线秧苗,把田“劈”成两半,既要栽得直,不能栽出蛇形弯曲,又要栽得均,间隔得当,这样不只是为了美观,也便于今后的田间管理。田的顺向越长,栽这个直汪的难度也就越高。当我们栽到一丘三亩多面积的大田时,谁也不敢来扯这个直汪,都怕栽不好丢人现眼。那两个曾经输给父亲的年轻后生极力推举父亲来破这个局,父亲客气了几句,也就爽快答应了。他用一根扁担在田塍边一插,瞄了一下,拿起秧苗就唰唰地栽了起来。父亲不时抬头看看插在田塍上的扁担,腰都不伸一下,一口气就往下栽。父亲栽出的直汪,横竖都笔直如线,就像是木匠弹出的墨斗线一样。看到如此情形,其他的人都纷纷跳进田里,在父亲的两侧一字儿排开栽了起来。一个多小时,这丘大田就栽完了,大家站在田边,议论、欣赏起田里刚栽下的秧苗,纷纷称赞父亲的直汪扯得实在是太直、太漂亮了。
“马马虎虎吧。”父亲只是笑笑,并不怎么在意,淡淡地说:“田我都栽了几十年了,累也该累出来了,这算不了什么。”
一个累字,道出了父亲干活的认真与辛苦。
在父亲的影响下,我也成了栽田好手,速度比一般大人还快。为此,我虽然还不是一个全劳力,干栽田这项活生产队却给我记的是全劳力的工分,按劳分配的精神在我身上得到了体现。
我后来就读的初中距离家里有三十多里路。我所用的粮食、蔬菜都是周末回家时自己带到学校的。一次我刚下课,有个老师就来告诉我,说我父亲来找我。在学校门口,父亲身边放着一担东西,看到我来了,父亲说:“我给你带了点米和菜来。”他指了指面前的一袋米和一把干菜。
我很激动,又有些意外:“满满,那么远,你还专门给我来送米和菜?”
父亲笑了笑,说:“我要给供销社去禾滩挑脚,顺便弯到这里给你送些来,下次你回家时就不用自己挑了。”
那时,我们那地方还没有公路,货物进出都是人力挑,这就是挑脚,是个大强度的体力活、苦差事。
家、学校、禾滩处于三角形,为了给我“顺便”送些米和菜,父亲竟要多走三十多里山路,看着父亲脸上不断流淌着的汗珠,我心里感到有几分心酸。为了我读书和少受些累,父亲真是太辛苦了。父亲说完,转身就匆匆赶路去了。我站在原地,看着父亲渐渐远去的身影,直到父亲的身影消失在前面拐弯处的大山背后。
初中毕业时,父亲本希望我考师范,读两年毕业就出来当老师,这样可以大大减轻家里比较拮据的经济重负。然而,受到语文老师即班主任的影响,我一心想要上大学,于是我报考了高中。对此,父亲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关心我考得怎么样。对于这个,我也说不好,尽管对考试有一些把握,心里也确实担心可能出现意外而落榜。一次我和父亲去姑妈家返回路过公社时,顺便进到邮局,问有没有我的信。当我报上我的姓名时,邮局的人随即递给我一封厚厚的挂号信。我接过信,小心翼翼地打开,正是我报考的地区一中给我的录取通知书,我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父亲问:“是哪个给你来的信啊?”
我说:“是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啊,你考上了,什么学校?”父亲眼睛一亮。
“地区一中。”
“哦。”父亲畅快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惊喜、开心的神色。“你还老担心考不上呢,我说你一定考得上的你还不信。不过,没想到你一考就考得那么远。”地区一中在地区所在地,是地区的重点中学,离我们家有三百多里远。知道我考上了高中,父亲嘿嘿地笑了笑,他略一停顿,又说:“远就远一点吧,考得越远,才越有出息呢。”在父亲的观念里,人要出门才有作为,他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人不出门身不贵嘛!”
去地区一中读书,要走二、三十里山路,后面一段六十多里虽然有公路,但是不通班车,要步行到县城去坐第二天的班车。因为担心我年龄不大,路也不熟,开始几次,父亲总是坚持要送我到有公路的地方。那是一个山坳,公路从坳上盘旋到沟底,然后沿条小溪通到县城。父亲就站在山坳上,看着我沿公路前行。我走出了五、六里远,回头还看见父亲站在那里凝望着我,再走远一点,山坳逐渐模糊了,父亲与山坳融为了一体,我这才不再回头,大步朝前赶路。我知道,我背负着的,是父亲的希望,是他那颗热乎乎、跳动着的心。
文化革命的兴起,大学停止了招生,我的大学梦也因此而破碎了。直到文化革命结束,恢复了高考,我才圆了大学梦,而这个梦的实现,被整整耽误了十一年。耽误了十一年,大体相当于人的整个生命的七分之一到九分之一,对于一个人,这是多么巨大的损失啊!大学毕业,我被分配到了外省桂林的一个国家部属单位。当我家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时,全家人都高兴极了,祖祖辈辈大字不识几个的我们家,破天荒地终于出了我这个大学生。当时,我已经三十出头,可父亲仍然把当成小孩。他笑眯眯地摸着我的头,感叹地说:“靠着党的好政策,也靠着你自己的努力,你终于有出息了,在我们周围这几个村子,大学生你是第一个,我的脸上也十分光彩。我这一辈子的苦啊累啊真是全都值了!”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动情地对父亲说:“我有今天,全靠家里的培养,特别是妈妈和你的辛苦培养。这我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的。”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我心里真是甜啊。”父亲爽朗地笑了起来。
在后来的三十多年中,父亲先后四次来过桂林。这之前,父亲没有去过大城市,只是到过邻近的县城,桂林是他到过的唯一大城市。在桂林,他住得最长的一次也就是两、三个月,再久他也呆不住了。一方面可能是生活习惯问题,没有什么他熟悉的人,口音不同,别人说话有的他听不大懂。我们上班去了,就他一个人在家,没人说话,不免有些憋闷。另一方面是来的时间久了,总是惦记着家里的那些事,特别是放心不下的是家里养的牛啊、猪啊什么的。他说:“我要是在家里,我虽然老了,做不动什么了,就是伸伸手你哥也会轻松些啊。”
2003年父亲来桂林时,我们对面的甲天下广场正在修建,工地上巨大的推土机、装载机等工程机械你来我往,机声隆隆,工地热火朝天。父亲被那些施工的工程机械迷住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多的工程机械施工。每天在工地边,他一看就是大半天。我下班回来,他就津津乐道、绘声绘色地向我讲述他所看到的那些神秘施工机械是如何施工的。他特别感兴趣就是推土机、装载机。他说:“那些推土机、装载机啊,怎么就那么灵活、那么大的力气啊?一铲下去,一个小土坡就不见了;挖两斗泥巴,把个偌大的汽车车厢就装得满满的,呜的一声拉着就运走了。怪不得现在的马路啊、房子啊,几家伙很快就建好了,原来有这么些神通广大、蛮厉害的机械啊。如今的国家呀,变化真的是太大了。”
我说:“是啊,要不,那么大的工程,都要靠人工手挖肩挑,不知要搞到何年何月才能完成。”
父亲说:“记得打日本鬼子时期,我参加了芷江机场的修建,那时哪有这些机械啊,靠的全是人工苦力,施工的人在工地上黑压压的一大片,到处是人,但工程进展就是缓慢,几万人差不多忙了一年时间,才把机场修好。”
父亲对桂林的映像好极了。在公共车上有人给他让座,他既惊奇又感动,他说:“桂林的人就是好,这在其它地方是很难见到的。”再就是桂林不但山清水秀,风景漂亮,而且街道干净,整洁,看不到什么垃圾,对此,他啧啧赞不绝口。
桂林的风景名胜,我陪父亲都去看过。他说:“这桂林啊,到处都是好看的画,有的比画还要好看。来了桂林,哪里我都不想去了。”有一次我陪父亲去爬叠彩山,想让他看看桂林城的全景。他看到我掏钱买门票,有些不解地说:“在我们那里,万千的山啊,看都看不完。天远地远的,跑到这里花这个钱,有点划不来哦。这个叠彩山有什么好看的呀?”
我说:“这山与山不一样嘛。这是桂林市内最美丽的一个景点,在山上可以看到桂林全市,而且山上有很多古迹。朱德朱老总和毛主席的老师徐特立都来登过这个山,山顶上还刻有他们登山时互相唱和的诗呢。”
父亲对古迹没有什么兴趣,听说在山上可以看到桂林全景,而且朱老总和毛主席的老师徐特立都来过,他兴致倍增。我们拾级而上,在半山腰的平台上,我指着风洞上方一幅陈毅的石刻:“愿做桂林人,不愿做神仙!”并一字一句地念给他听。
父亲高兴得开起了玩笑:“呵呵,那你就比神仙还神仙了哟!”
我也笑了起来:“满满,你是神仙的父亲,就更神仙了啊。”
“好,好,都神仙,都神仙啊!”父亲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上到山顶,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仔细欣赏着桂林城的景致。我指着一些地方告诉他,那里是漓江,那里是象鼻山,那里是伏波山,那里是我们家住的地方……。父亲感叹起来:“啊,桂林真大呀,密密麻麻的房子,山峰似的高楼大厦,蜘蛛网似的街道,横竖都看不到边,整个城市该住得有偌十万的人吧?”
“大约八、九十万吧。如果包括流动人口在内,至少也有一百五、六十万人。与那些更大的城市相比,桂林只算得上是个中等城市。”我解释说。
“桂林的山与其它地方的山还真是不同,你看那山,一个个平地而起,像什么的都有,尖溜溜的,一个挨着一个,好像一大片刚刚出土的竹笋一样。”
桂林的山像竹笋,这很新鲜,从来没有听人这样比喻过。人们形容桂林山水,大都是引用唐朝韩愈“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这千古名句,父亲的比喻,土是土一点,倒也贴切、形象而又生动。父亲识字不多,但他对一些事物的观察,有他独特的视角,比较准确而又别有新意。
自那以后,父亲就没有再来过桂林,主要是因为年纪太大,不想再出远门了。好在已经有了长假,我每年至少要回去看他两次。我退休之后,回去看他的次数就更多些。次数虽然多了,因为各种原因,但我每次回去在父亲身边呆的时间都不长,少则三、五天,多则七、八天。这些,父亲从不讲究,也不在意,在他看来,最重要的是只要回去了,见到了,他就高兴了,就好像什么都有了。由此可见父亲的大度与开明。
去年国庆节,我和“领导”带着女儿和外孙女一起回到老家。女儿早就提出要回老家看望公。我上大学时,我们把女儿放到老家,父亲背着她,走亲戚,赶集市,走遍了老家的山山水水,可以说,女儿就是在父亲和妈妈的背上长大的。一次,父亲做了一个扛猪的架子,放在某个角落,被两个七、八岁的侄儿发现了,于是他们用这个架子抬着女儿到处玩,开心极了。不想,架子的木料是生漆树,女儿经不起漆树气味的刺激,生起了漆疮,身上好多地方都红肿了,女儿痒得哇哇直哭。妈妈被吓倒了,将父亲和两个侄儿骂了个狗血淋头。好多年以后,妈妈还常拿这事来数落父亲。父亲懊悔不已,默不作声。
三、四岁时,为了上幼儿园,女儿才到了安江城里她外婆家。
这次回去,看到父亲身体虽然很好,但明显苍老了许多,背也更弯了,我心里不免涌起一阵酸楚。父亲的背,为了他的子孙们,背过数不尽的艰辛与苦难,也背来了无数的甜蜜与幸福。父亲的背,承受了太多的重负,是活生生被累弯的。而我们回报给他的却是那么的少,不及他给予我们的万分之一,真是“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啊!
女儿回来,父亲特别高兴,也许他又想起了女儿在老家的那些趣事;见到刚一岁多的重外孙女,他更是心花怒放。依据谐音,他把重外孙女称为“虫崽”。“虫崽”倒也大方,见面不久,就围着父亲“太太呀、太太呀”的叫个不停,这可把父亲乐坏了,一天到晚那张嘴总是笑得合不拢,吃饭时也要将他的“虫崽”搂在怀里。我们和父亲一起照了张合影,可惜侄儿、侄女们和另外两个“虫崽”没能回来。没想到,这张合影竟成了绝版。
父亲是平凡的,平凡得就像是一块随处可见的土地。在这块土地上,可以长出绿野,开出鲜花。
父亲是普通的,普通得就像是一阵随时可遇的清风,清风吹过,给人以凉爽、清新和快乐。
一辈子,父亲没有做过惊天动地的事情。他用自己厚实的肩膀,撑起了子孙们的天堂,他对子孙们天高地厚的恩情,足可以让天地动容。
父亲是山,永远在我的心中巍然屹立;父亲是河,永远在我的心中悠悠流淌。
父亲的墓地,坐落在一个群山环绕的山坡正中,居高临下,视野开阔,环境优美。前面是层层叠叠、越远依次越高的群山。山峰如黛,绿树成荫,翠竹低垂,百鸟和鸣;山脚下,一条清澈如练的小溪自西向东蜿蜒而来,绕山脚流过,流水淙淙,如泣如诉。好一幅动静有度、美轮美奂的山水画卷。父亲,永远地长眠在了这片青山绿水之间。山下那条弯变曲曲、飘在翠绿丛中的小公路,是我回老家的必经之路。回去时,可及时向父亲报到、问候;离开时,也便于向父亲辞行,就像他在世时一样。
在父亲去世满一月之时,特写此文,是为祭。
篇2:父亲抒情散文
从我记事起,父亲终年都在外面干活,农忙季节常常出去打短工。麦收过后,父亲与人结伴到很远的深山里割一种能编“耙”(一种平整土地用的农具)的树条,总是天不亮就出门,天黑以后才回来。那些割回来的树条先要在火上烤一下,就可以从中间弯过来两头对齐,然后再将弯过来的树条按照编耙要求的尺寸剁成一样长短,按照一个耙的用量分别捆起来,等到赶集的日子,再一次一次挑到40里以外的集市上去卖。这是家里日常生活来源之一
深秋时节,父亲还去山上割一种筷子粗细的藤条回来,放在院子里晒到半干时,再用碾子碾扁,这种藤条压扁以后像麻一样,很结实。下雨天不能外出时,父亲就在家里,坐在一条长凳子上用这些藤条编出一双双草鞋。父亲编的草鞋很光滑,一点也不磨脚。他除了编够自己一年穿的外,多余的也会拿到集市上去卖。
到了冬天,只要山上没有雪,父亲就天天上山割那些枯萎的蒿草回来当柴禾烧。父亲吃过早饭上山,日偏西后才能回来,家里人依太阳斜照在院子里的影子来估计父亲回来的时间,并为他烧好热水做好饭等着他回来。父亲上山时,是用一条宽约七八寸,长约二尺多的粗羊毛织成的毛毡包住脚,再穿上自己编的草鞋。每次从山上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脱他的草鞋,再解下缠在脚上的毛毡洗脸、洗脚,然后才吃饭。
整个冬天父亲要割很多柴回来,在自家场里垒起很高的柴垛。差不多够家里大半年做饭用。到了腊月还会挑一些到集上卖了换年货回来。家里人过年要添的新衣服也靠父亲卖柴的钱来买。下雪天不能出去干活时,父亲也不会闲着,要么在家里修理农忙时用的农具,要么就同家里人一起坐在热坑上剥包谷,只有在这个时候,父亲才有时间跟我们说说话,偶尔也讲些他在地主家扛长工时的故事。我记得最清楚的是父亲说他白天给地主家干了一天活,晚上还要给地主家磨面。有时牵着牲口还在走路就睡着了,但迷迷糊糊闭着眼睛也能把牲口牵回圈里,拴在槽上。
解放以后,我家分到了几亩地和一头牛,日子逐渐好过了,父亲也稍能缓口气了。1955年冬天,我们村办起了初级社,社员们选父亲去喂牛,把大家交给他的这份喂牛工作看得很神圣。从此一心扑在他的“牛”身上。吃住都在饲养室,大年三十晚上也不回家,饲养室里里外外什么时候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牛一个个喂得圆溜溜,毛油光发亮。1956年夏天,父亲被乡里评上了劳动模范。发奖那天,我正好放假在家,就去看父亲领奖。领奖的地方设在我们山下那个大村子的小学里,坐北朝南是高高的戏台,对面是大殿,后来改为学校。领奖台就设在戏台上,父亲上去领奖时没有戴帽子,他先向乡长行了一个鞠躬礼,乡长戴着帽子还了一个军人礼,父亲以为自己行错了礼,赶忙又举起手学着乡长的样子又行了一个礼,惹得下面哄堂大笑。这当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去站在台下看戏的父亲,这次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走上高高在上的戏台,与被老百姓看做是“官”的乡长面对面平等的站着,并接受乡长发给他的奖品“一条毛巾,一把小镢头,一块香皂”。这是父亲过去做梦都不敢想的,也是父亲一生中的一次荣耀。我在台下为父亲鼓掌,为父亲高兴,为父亲自豪。
父亲在饲养室一直干到1961年,由于困难时期的饥饿,使年迈的父亲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父亲的气管炎病也越来越重,实在干不动了,才回到家里。这一年我考上了医学院。可是这一次父亲却不能来送我,他再也没有力气走完那来回一百多里的路,更没有钱坐车。父亲一辈子没念过书,不识一个字,更不知城里的高等学府是什么样子,所以他一直想去我的学校看看。可是当父亲走完他人生的最后一步也未能如愿。他的气喘病越来越重,家里人连肚子都填不饱,哪里还有钱治病。我从读高中起就享受助学金,上大学时助学金扣过伙食费外还剩一元5角零用钱,假期我也砸过那种铺铁路用的石子,为自己挣买书钱。有时星期日回家也是来回走一百多里路,用省下的钱给父亲买点药,也会带几个我早点省下来的馒头,但这并不能留住父亲的生命。父亲最终未能挨过疾病和饥饿的折磨,在1963年春天离开了我们。
父亲病重期间,母亲怕耽误我学习,没有告诉我,等到父亲弥留之际,才打发人来学校里找我。来人不知我在何处上课,就站在宿舍区门口一直等着我。当我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回来,看见来人,心里就有一种不祥之感,开口就问:“是不是我爸不行了?”眼泪也像开闸的水奔涌而出。我和来人赶到县城,天色已晚,已没有去我家方向的车,等我步行40多里路到家时,已入殓了。我未能见父亲最后一面,无论我怎么哭天撼地喊,父亲也听不见了,我的悲伤,我对父亲的依恋唯有天知……
父亲他就这样地走了,而未能见他最疼爱的小女儿最后一面,更未能等到我做了医生的那一天。我从事临床工作四十多年了,曾为无数患者解除过疾病痛苦,而我却不曾为我的父亲做过什么,也未能侍候过父亲一天。父亲到临终都不曾打过一针。每当我想起这一切,愧疚和伤心之情就难以自禁。我真希望父亲能够复生,再给我一次尽孝心的机会,来报答他如“山”的父爱,如海的父恩。让我的父亲好好享几天福,也让我少一份遗憾!
篇3:抒情散文阅读教学谈
先者有言, 美的音乐要有音乐的耳朵。欣赏美的作品难道不要美的眼睛、美的心灵?眼睛用来对欣赏物的第一步照射, 深入的将是心领神会, 达到这个要求, 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思维的广阔。
《石榴》在其他树木都不想争妍斗艳的五月却开起了花。
《牵牛花》的藤蔓无时不回旋向上, 有着惊人的“生之力”。
浙江名山“雁荡”接受建国后几十年的风’风雨雨, 奉献于人的“风姿”, 给人们带来长久的思索。人们熟悉的物, 熟悉的景, 经过作家深邃的思考, 发掘出一个个耐人咀嚼的意念。抒情散文往往借助景和物, 或含蓄、或清晰地表现文章的主旨, 而作者传递闪光的信息又恰是透过一个个由文字组成的画面。因此学习这类文章, 应努力把握作者的情感脉胳, 捕捉蕴含于画面的真正含义, 达到与作者共鸣的良好效果。
当然, 文学欣赏存有差异。同一作品, 不同经历、阅历会有令人惊奇的争辩。仁者见仁, 智者见智。但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优秀作品, 最终为众多读者喜爱。教师的任务, 是使学生经有音乐的耳朵, 对事物的美, 力求知其然, 又知其所以然。
所谓想象, 稍作抽绎, 应要求学生有相对的心灵感应, 以合拍于作品。抒情散文教学可以此为立足点之一, 把作品提供的内容化成一个画面, 使之映显在脑屏幕上, 然后从不同角度揣摩, 获得初步感知, 继而鸟瞰画面全景, 从整体构成的声色并俱的画景中扩大自己的思维, 联系已有的知识展开丰富的想象。
《荷塘月色》是一篇脍炙人口的优美散文, 让学生体味文中的艺术魅力是教学的主旨。教师循循善诱, 使学生展开丰富的想象, 然后产生画面。思维闸门打开后, 学生全身心投入到课文中, 画中之景, 有静有动, 学生得到美的享受。这样教学, 收效良好。
自古以来, 人们对竹的吟诵不乏佳作。正如用“出污泥而不染”来咏莲那样, 颂竹常常离不开对它高风亮节的赞叹。如今, 我们看到的是莫干山的竹海, 摇撼于风雨中, 沐浴在金色里。这里我们先让学生以文字的表达为特写镜头, 看到那老竹, 那新竹, 那砍剩下的粗壮的竹桩, 那伸向蓝天的细柔的竹梢。
农家竹园伴随学生度过十几个春秋。挖笋、松土、砍竹、编竹、儿时的乐趣唤起了他们的想象。追思处在不同背景下的竹子, 品尝深藏画面的意味。教师摒弃按部就班的分析, 加以适当点拨, 学生便领会文章所揭示的自然界新陈代谢这一不可抗拒的规律。借景抒情, 晴雨竹图, 联系一定的社会内容, 对作者表现的新老两代交替的独特感受也完全领悟。可以说《竹》反映的思想前无古入, 因为历史赋予它崭新的内容, 作者又以严谨的思索产生出使人耳目一新的主题。普通的竹, 通过想象, 经过思考, 其竹情竹趣表现得别有风味。学习《竹》, 学生如呼吸了清新的空气, 对文章新颖的立意恍然大悟。‘赏析作品时, 大家深感作者想象的丰富。
打开思维的匣盖, 追索画面的立意, 学生一旦领悟到独辟蹊径的主题时, 不能不佩服作者的手法。学好这样的作品, 不仅增加语言文字的基础知识, 更可贵的是导到思想上的启迪。长此以往, 人的精神世界必然更丰富, 情感也更趋高雅。学生通过学习, 提高了鉴赏与习作能力。一位学生在课外习作中, 以家乡的石板桥为对象, 提炼它的内在品格。普通的石桥, 每天迎送人们往返, 忍受一定负荷而默无声息。学生展开了想象。人们都把教师比作蜡烛、春蚕、园丁, 把教师比作沟通学生与知识的桥梁不是更有新意?这一比喻, 除想象细腻, 再一次说明想象的重要。成功的想象能孕育出清新的主题, 在抒情散文的阅读和写作中已十分明了。
篇4:父亲不是用来抒情的
这牛吹的!
忽然想起小时候我和父亲一起吹牛的事儿。我们玩的吹牛是一种扑克游戏,大小王能代替任何牌,真一手假一手地出牌。如果怀疑,可以翻底牌,是真的,就把对方的牌拿走;假的——牛皮吹破了,对方拿回自己的牌。谁先两手空空,就赢了。我常常输,倒不是因为父亲多会吹牛,而是我太多疑心,总要揭他的底牌,差不多都是真的,结果他赢了。
如果他这时说,别揭父亲的底牌,因为父亲对孩子不能作假的,也许我会记住,某一天写一篇文章。而事实上,他什么也没说,我们只是玩这个游戏。
我唠唠叨叨地写过许多关于母亲的文章,但很少写父亲,分明有那么多故事,但喜欢收着藏着,一如父亲本身的内敛。
小时候我调皮捣蛋,没少让父亲“修理”。他基本不上用树条,亲自动手。常常是一手拉着我的手,一手打我的屁股。打得我肚子一挺一挺的,扯起嗓子嚎,父亲就歇下来。事隔多年,我已经忘记痛了,但是屁股忽然而来的热乎劲一直记得。
他教过一阵子小学,因为成分不好不让教了。本来就是农民,这个落差立刻被填平了,太多的事情要做,去修襄渝铁路。他会打铁,会码石墙,这两样都算是技术活儿。“我是铁匠!”他多少有些自豪,他还是石匠,据说当地有上好的青石,是做石臼的好料。逢上雨天,他叮叮当当地钻,时不时飞些火花。他还是木匠,还是篾匠,我喜欢他的刨子贴在木板上推过去,总有薄薄的刨花吐出来,很好看。他编竹器,我最欢那些篾白在怀里跳跃,有经有纬,他编织自如。
父亲热爱手艺,有一年他从大柿树上掉下来,落在松软的柴火上,捡回一条命,可肩膀脱臼了,用布带子挂着。他闲不住,去几十里外的镇上学油漆,他想当漆匠!
他不光是个手艺人,还喜欢文艺,当年偷偷摸摸地抄过《第二次握手》。这个手抄本我小时候看过,并不觉得动人。他叹息说:“小娃子只晓得认字,知道个啥?”他看了琼瑶的《一颗红豆》说:“写得好。”快七十岁时看汪曾祺的小说集,看得哈哈大笑说:“这个老汉好玩得很。”他喜欢那篇《受戒》,觉得和尚在庙里杀猪像是看戏。
他六十岁生日时,我打电话祝愿他,万寿无疆,一元复始。他说,前面一句就算了,后面一句如同数数字,多数几年也好。
他善酿酒,醇香绵长,我喜欢喝。每年回家坐定,要尝新酒,自然是不错的。他接过酒杯,也尝。母亲说:“你喝了好多,还尝啥呢?”他说:“甲申(我的名字)说的这个味儿,我以前咋没尝出咧?”
院邊上有一株牡丹,植株高大。有一年他在下面做了一个鸡笼。我说:“袁枚说牡丹下面做鸡架是十大俗事之一。”他笑说:“牡丹晴天遮阴,雨天挡雨,鸡喜欢就好。”
有一年他病了,卫生所的医生每天来给打针。有一天医生因忙没来,他让我做这事。可这事我没做过,他说了动作要领,化了药水吸在针管里递给我。他解下裤带露出屁股,我用手按了酒精球,按他说的别扎在骨头上就行了,猛地一针扎下去,扎得他肚子一挺!这个情节与小时候他打我的屁股多么相似,一种快乐油然而生。我一忍再忍,没能忍住,笑了!
从此之后,他就不像从前那么高高在上,变得家常起来。我们管他叫“老掌柜”,我立刻升到“大掌柜”,弟弟升到“小掌柜”,家里有什么事,我们坐在一起,那个感觉像开会。
前两天,我在电话里说,老家那种叫老鸦扇的植物学名是鸢尾,那个叫八月札的,是木通的果实,安徽人管它叫野毛蛋,浙江人管它叫冷饭包。父亲乐了说:“浙江的这个叫法好。”
我跟父亲说:“我在网上搜到你的名字。”他问:“是不是我啊。”我说:“是啊,因为是我写出来的啊。”他乐了,说:“那不会错的。”
有时候,我想父亲不是用来抒情的,很多时候,父亲是用来叙事的。这样想时,我觉得这句话非常抒情。
篇5:父亲现代抒情散文
今年春节前夕,我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老家,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在家里陪他们过过年了,而今年我终于回来了。
因为最近的街市离老家还有很远,我是在街市上姑姑的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爸爸骑着三轮车去接我,他走进去的时候我是背对着门口的,他轻轻地走到我身后与姑姑说话,那熟悉的声音让我惊喜地回头,他只是对我微微一笑,我的心情却已不能平静。
这一年,我过得并不如意,工作不能稳定,生活紊乱,身体也越来越弱,近半年我都是在出租屋里节衣缩食,大多数时候煮一锅大米粥不配菜吃一两天,有时候是用调味料和酱油和开水兑汤把煮得发胖的挂面调着吃,每天一两餐,生病了也不会告诉别人,顽疾发作腹痛上吐下泻引发胃出血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挺过去的,虽然想起来已经没什么感觉,但当时的心情……真的很不好。
那个时候,我有过怨恨,有过绝望,甚至在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想过放弃自己的生命,但是最后都挺了下来。这次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我最爱的人就会痛不欲生。
我的不如意不曾告诉家里,而我也知道他们的不如意也不曾告诉我。原本我是不知道该不该回家的,因为我只能带着狼狈回去,我想他们一定会失望。而且直到最后的两天,他们都没有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回去,我的心里其实很为难,我怕我回去不能让他们开心,给他们平添愁绪,又怕他们指责和唠叨。但是犹豫犹豫,我还是觉得应该回去。因为我想,他们是父母,父母的心里总是期盼着儿女在身边的,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如果没有儿女陪伴,那将是一个多么寒冷的大年夜。
我知道,父母可以说为我操碎了心,从小到大,他们总是为我犯愁,而我却不能如他们所愿的那样生活。我有愧,愧让他们失望;我有悔,悔自己没有听他们的话走上他们期待的路;我有恨,恨自己不能让他们不再辛苦;我也有怨,怨自己不被理解,怨生活悲苦。
生活很窘迫,我又那么敏感,苦楚时加倍,不过还好,感受到美好时,美好也是加倍的。在我心里藏着最美的事情,那是这世间最好的东西。
一个人的生活很寂寞,孤独,甚至是悲凉。长期处于晦暗的日子让人压抑忧郁,而我更加渴望那些美好的东西来触动自己,告诉自己,生活还是很美好的。那些不经意的、小小的美好,就像一丝阳光,能够轻易地撞进满是疲惫苍老的心里,深深地感动。
天气很冷,但是有爸爸在一起,却好像没有那么冷了。
我们去买了一些过年所需,满心归家的渴望,却在准备走时发现车钥匙丢了,找了几遍都没有找到,只能去了修车的地方寻求解决。人家的爱搭不理,锁型号的无法匹配,爸爸的无奈等候,哥哥的埋怨和不耐,我陪他们等待结果,爸爸不时抬头对我微笑,风很冷,而我却不觉得时间难熬。
虽然经过这样一个不好的事件,但我们最终还是顺利地到家了。
这是一个可以说是坐落于深山老林中的村子,村子被山峦包围,遍布草木,夏天会是一片美丽的绿色,而冬天只会是一片黑白。多年前这里也曾家家户户其乐融融,而今,有的搬进了城里,有的常年在外,村子已是人烟稀少,寂静寥落。
家里还是老样子,高高的、孤寂的门楼,红砖围成寂寥的院墙,青砖建的、年代久远二层楼房,铺着青灰瓦片的房顶,斑驳掉色的门窗,还有平房上架着的满满的玉米棒子……整座房子在老旧中透着破败感,却又农间味道十足。
房子被梧桐光秃灰色的枝干包围掩映着,像一幅颜色单调的铅笔画,只有院子里的针松和屋后的松柏还是绿的,成了唯一动人的色彩。
院子里铺着一条水泥的地面,除此之外,屋里都是不平的土地。房子处处染着扫不尽的灰尘感,一股尘埃的味道萦绕在四处,充斥着冷冷的阴潮气息。
妈妈给我们煮了饺子,用我们自家种的麦子磨的面包成的饺子皮泛着水光,白里透黄,里面包着菜和肉混搭的馅,吃起来有种久违的感觉,很好吃。
吃过饭后哥哥出去串门,我太困了就去爸妈的床上眯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我是被隔壁客厅电视机里的声音叫醒的,我不知道已经是什么时间,但是电视里表演节目的声音告诉我不早了,于是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脚下不稳地走到了客厅。
今晚是大年夜,按习俗家人是要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的,我有心陪爸妈一起看,谁知睡过了头,这时已经八点半了,晚会也已经开始了。
有些杂乱的客厅里,爸爸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缩着膀子看电视,他的手里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台,换过来换过去,脸上没有一丝喜气。
我想到了,哥哥一定是还没回来,妈妈在准备饭菜,爸爸……我坐在了爸爸旁边,他终于停止了换台,和我一起看起春节联欢晚会来。期间我们平淡的、时而说两句话,渐渐的他会笑了,脸上也有了生气和情绪。
没多久,哥哥回来了,我们一起看。再没多久,饭好了,妈妈喊我端饭,我们一起端上几盘菜,再一碗一碗地盛饭,搁在桌上,摆上筷子,还不齐全的一家人总算坐在了一起。
这顿饭是漫长的,碗里的米汤凉了,盘里的菜也凉了,我们才陆陆续续放下了筷子。然后,爸爸和妈妈会看着节目看到好笑的小品时会笑出声,谈论着,我看着他们这样心里也是开心。
十二点的时候,我和爸爸在院子里放炮仗,爸爸点燃了礼花,喊我去看,但是礼花飞得太高被楼挡住了,爸爸要我站在楼梯上看,他在下面一个个放,我看了几个就跑下去笑着跟爸爸说看到了,爸爸笑着继续放了好些个才停下。
将近一点了,该睡觉的时候,我已经很困,但是却不知道睡在哪里。家里屋子确实不少,但能住人的.却只有两间,爸妈一间,哥哥一间。
然后,爸爸在沙发边架了块木板增加了宽度,和妈妈一起给我找被褥、床单、枕头、枕巾,在沙发上一层层铺开,铺得厚厚的,看起来一定不会冷。
终于睡了,这是我近一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一直到第二天快中午才醒。沙发是木制的,即使用木板加宽了也只是让被子不会掉在地上,并不能直接睡上去,长度比我身高还要短一些,因为是在客厅,为了避免不便我是穿着衣服睡的,睡得其实不是很舒服,但确实很踏实。
从初一开始,家里不断有客人提着礼物上门拜年,爸爸就和人家唠嗑,我和妈妈一起包饺子,从包得不好到还不错,妈妈不停地说着要好好学做饭之类的话。
饺子下好了,先给客人和爸爸盛出端去,他们吃好了我们才开始吃,这是礼数。新年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接下来的几天也是如此。
平淡无奇的,朴实的日子就这么过着,直到我快要离家的时候,那一夜爸爸不停的在为我的将来担忧,为我出谋划策,绸缪出路,虽然都不大合我的意,但那心意我是明白的。
其实我并没有确定什么时候离开,妈妈和哥哥是确定了,爸爸隐隐觉得我会和他们一起,问过我几次什么时候走,我都犹豫着没有回答。
正月十二,那天是妈妈和哥哥返市的日子,哥哥几天前和姑姑家的儿子去了县城玩儿,那天已经在市里了,妈妈问他的时候他让妈妈直接去。他们所在的城市在本市旁边的另一个市里,而我要去的本市,能够顺路一段。这也是我想和她一起走的原因之一,一个人走的感觉,真的不好。
我很犹豫,有想再陪爸爸几天的想法,而且对将来的日子很茫然,所以赖在沙发上想了很久。爸爸拉开被头笑着问我今天走不走,我沉默着还是没有回答。
可能就是知女莫若父吧,他猜到了我有想去的心思,显得很落寞。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和妈妈一起走,起床、洗漱、收拾东西,起先爸爸手里夹着烟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时而看我,沉默,无奈。后来帮我收拾东西,等我打理妥当,送我和妈妈去街市上坐车。
在路边等车的时候,他不停地回头问我几点了,其实他有手机,完全可以自己看,但是……或许是想跟我多说几句话吧。当时我心里就在想,这篇文我不得不写,因为,我要记住,清清楚楚地记住那时眼眶发热溢满热泪的心情。
妈妈受的教育不高,而爸爸是上过大学的,他是村委里的会计,可惜我们那里是穷困潦倒的,这个饭碗并不能养活一家人,所以主要还是靠务农维持。
爸爸和妈妈身体都不是很好,但是苦他们也撑着,万般辛苦,从不细说。我偏向执着文学,而爸爸看重数理,所以我并没有达成他的期望。
小时候我觉得父母都不懂心理问题的重要性,长大后才知道,其实爸爸多少还是知道的,他也将之用在了我身上,只是……已经晚了。
各种原因造成了我现在的生活状况,即使父母有不对的地方,也是出自爱的。更大的原因是在自己身上,所以,我没有理由怨他们,最该怨得是自己。
我最怨的,是自己无能,不能让他们过得好。村子再过几年就要全部拆迁修建风景区,而县城的房子连装修都没有做,每月还要缴着几千的费用。家境如此,即使父母不说,身为儿女,何不自愧。
每每想起爸爸寂寥佝偻的身影,灰白的头发,沧桑的面容我的心就痛着。每次想起妈妈头上多出的银丝,苍老的面容,我的心情就陷入深深的愧疚之中。
篇6:怀念父亲抒情散文
午后,天下起了小雨,百无聊赖,于是躺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和母亲坐在炕上说话。母亲说:“艳儿,你到后面去看看,我怎么听着有动静。”母亲从四十多岁耳朵便开始有些背,如今八十多岁了,她竟然听到了后院的动静,连我都没有听到。
梦里并不曾疑惑母亲的话,从炕上下来从后门走出去。二哥和小弟的院墙还是多年前那个矮小的土坯墙,站在门外便可望到院子里的一切。
我看到一个老头,他在二哥的房根下不知道找着什么,然后又从窗台上找,从墙根下找,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黑色的包装袋,仔细看了看里面的东西,然后穿过二哥的院子打开小弟的门,想要从后门走出去。二哥和小弟共六间房,紧挨着,院子始终是通着的。
我连忙追上去,老头正打开小弟的后门想往外走,或许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他扭过头,我一看,原来是父亲。他看到我满脸是笑,那么慈蔼可亲,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幸福。我也笑,问他:“爸爸,您干什么呢?”他的笑容更和蔼了,声音也是那么柔和:“你二哥在地里干活呢,菜籽忘在家里了,让我来找,找到了给他们送去。”一边说着,父亲一边打开包装袋,果然是一种我叫不上名来的菜籽,菜籽是灰黑色的,而且细长。梦里并没有听清父亲说的是什么菜籽,我也从来就没有认识过它。
说完,父亲从后门走出去了,我暗自疑惑,父亲明明是得了小脑萎缩的,怎么从地里走到家里竟没忘了让他来取什么,而且从那么多杂物堆积的地方竟能找到这袋并不起眼的菜籽。
我又回到母亲的住房,进屋告诉母亲是父亲找了菜籽给二哥送地里去,并不曾有外人来。母亲也放心了。
我暗自后悔,自家的田地我都有二十多年不曾去过了,怎么没跟着父亲一起去看看。一边遗憾着,竟清醒了过来。
突然意识到父亲已经不在了,在去年的冬天他就离开了我们。他走得很突然,以至让我们措手不及,痛哭断肠。八十三岁的年纪也没有劳累到我们,没让我们伺候他一天以尽我们的孝心。如今他睡在冰冷的坟地里,这么凉的天,还在下着雨,心里痛啊——
我忙抓起身边的手机,打电话告诉姐姐说我梦到父亲了,父亲还跟我说话了,那种幸福难以言说,一边流着泪,我在笑。姐一边听我说,一边也讲述她做的关于父亲的梦,那一刻,我们感觉好幸福。父亲在世时的一幕幕从脑海中闪过。父亲严厉地管教着我们,但不管我们犯了什么错误,他从来没有舍得打过我们一下。我突然意识到:虽然父亲离开了我们,可是兄弟姐妹之情在这个世界上却是一个整体,根本就无法分割,我们幸福着彼此的幸福,哀伤着彼此的不幸。感谢父亲给予了我们生命,又给予了我们这份完整的亲情。
自从父亲走了以后,母亲倒真成了我们的负累了,她得了脑梗塞,还好不是很严重,生活基本能自理,只是自己做不了饭。我们姐弟几个从来没有因为照顾母亲而产生过争执。我和姐姐只要有闲暇,就回到家里陪伴着母亲,一边为她洗洗涮涮,缝缝补补;哥哥和弟弟不管多忙多累,也没有耽误过母亲一顿饭,而且夜里还要轮流陪她睡。宁肯自己不吃也要把好吃的东西给她买来,只要母亲提的任何要求,即便无理我们也一定去满足她。对于我们来说,父亲走得那么突然,母亲能多陪我们一天便是我们修来的福气了,哪里还有什么怨言。
每次回家,走进院门都要抬头仔细看院子里那棵高大的香椿树,那可是父亲的最爱。每年春天,香椿树刚刚发芽,我们都争着从树上掰香椿芽来吃,父亲总是看着我们,很心疼地说:“你们少掰点,要不这棵树承受不住——”他一边说的时候还自己选合适的位置帮我们来掰,他是真的心疼他的孩子们,也心疼这棵香椿树。于是,我们就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来掰,掰多了还给左邻右舍分着吃。今年,香椿很茂盛而倔强地生长着,好似比往年更挺拔,枝叶更浓密。可是我们却再也没有心思去掰香椿芽了,父亲不在了,我们没有了掰香椿芽的欲望,甚至也没有了那种胃口。我们像当初父亲守护着它那样守护着它。
父亲生前承包着一块地,那本来是块荒地,被父母亲收拾得干干净净,哪怕是沟沟坎坎的地方,也种上一些适合生长的作物。直到他去世的前一年,这块地才种不了了。前两天,突然想起到这块地里去看看,虽然地里还算干净,但沟沟坎坎的地方,却长满了杂草,而且扔着一堆一堆的垃圾。这种情形是父亲绝对不允许的,物是人非,心里阵阵难受,于是在地头又偷偷哭泣了一阵,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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